像他们这种院线电影似乎很注重这些，大家一起剪彩，拍照合影，全部弄完后已经是下午三点。
张导给所有演员分发了各自的剧本，晚上他希望大家可以先在家属楼内磨合一下。
如果是其他导演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些演员估计不会答应，但张导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大部分演员都回到了自己的房车上熟悉剧本，比起略有些脏乱的家属院，还是他们的放车要舒服一些。
至于韩非则没有那么多的事，他拿着剧本直接进入了肉联厂家属楼。
抚摸着生锈的铁栏杆，目光扫过斑驳的墙皮和堆满杂物的楼道，韩非真有种回到了幸福小区的感觉。
他拿着剧本一步步走到了楼顶，看向四周。
悬疑小说家蜘蛛居住在肉联厂旁边的家属楼内，这地方位置很偏僻，自从肉联厂倒闭之后，越来越多的住户搬走，旁边的马路上经常大半天都看不见一辆车经过。
“随着科技发展，生产效率低下的老工厂被大面积关停，社会上百分之三十的工作岗位被机械取代，很多人的生活都因此被改变。”
韩非默默的注视着远处的肉联厂，他的剧本当中有一句台词，这应该是蜘蛛小说里的原话——人们日复一日的屠宰牲畜，慢慢的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它们口中的食物。
台词里的它们指代很多东西，比如这座飞速发展的城市，又或者这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时代。
“楼顶的视野确实不错，蜘蛛会不会也曾在这里看过风景？”
别人是演戏，韩非是想要活命，他拿着剧本，彻底把自己代入了蜘蛛这个角色当中。
《悬疑小说家》中饰演蜘蛛的韩非只是配角，现实当中，蜘蛛在自己的人生里也只是一个暗淡的配角。
他从小到大都活在人格分裂的阴影当中，就算是死后，他的故事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更没有多少人喜欢。
“畜牲巷，屠夫之家，我现在越来越好奇蜘蛛脑海里的那个世界了。”韩非站在楼顶将所有台词背下，然后他独自一人朝四楼走去。
蜘蛛生前就住在四层401房间，在他死后，四楼所有住户全都搬走了。
那些租户搬走的原因没人知道，不过他们的房门上都张贴着残破的符纸，缠绕着一些已经褪色的红绳，蜘蛛的邻居们好像都在防范某个不祥的东西。
“邻居们觉得不祥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蜘蛛？”
空荡荡的四楼看着还有些吓人，韩非没有犹豫，直接抓住了401房间的门。
“锁住了？”
韩非稍微有些诧异，之前张导带着演员们过来看的时候，明明没有上锁，怎么现在门被锁住了？
“是工作人员干的？”
韩非正在思考，楼上隐约传来了很轻微的呼吸声，他扭头看去。
在五楼和四楼拐角的位置有一个老人，他一句话都不说，就那样安静的站在楼道里，看着韩非的后背。
第二百零九章 天黑后不能谈论的内容
“老爷子，这门是你锁上的吗？”
韩非看向楼梯上的老人，脸上露出了最纯善的表情，手却伸进口袋，抓住了电击防狼器。
那个老人似乎没有听到韩非说的话，他年纪很大了，满脸老人斑，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没有装鸟的鸟笼。
“大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韩非刚准备靠近老人，那老爷子直接转身，开始慢慢朝楼上走。
在老人向上移动的时候，韩非看见老人空出来的那只手上残留着两根很细的羽毛，他似乎刚用那只手掐死了笼中的鸟。
“真是个奇怪的人。”
看见这样古怪的老头，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远离，但韩非察觉出异常后，直接大步往上跑。
“大爷，我扶你回家吧？”
韩非无比热心的走到了老人身边，在他主动搀扶住老人手臂时，老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我是来这里拍戏的，如果给您带来了麻烦，那我向您道歉。”
韩非每句话都十分客气，老人虽然感觉不太舒服，但也没有把韩非赶走。
一直护送到五楼，老人停在自己家门口不敢进去，他扭头看了眼韩非，发现韩非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大爷，四楼住的那个作家你还有印象吗？”
韩非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离开的样子，老人在门口停了很久，终于开口：“他死了，十几年前死的。”
老人的声音很低，听着感觉好像指甲划过了磨砂玻璃，很是不舒服。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他在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你们都是街坊邻居，应该彼此很了解的吧？”
“十几年前的事，我记不清楚了。”老人微微低下了自己的头，目光躲躲闪闪。
“真的吗？”韩非是演技大师，他看人非常准，这老人肯定知道一些东西：“以前有没有人来这里问过和蜘蛛有关的事情。”
“有。”老人声音微弱，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那人都问了什么？”
“不记得了。”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他也已经死了。”
空气瞬间凝固，老人抬起了自己的头，他指了指楼顶：“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他当初也像你一样什么都不怕，后来好像是被某个东西缠上了。”
老人的声音逐渐压低，他浑浊的眼里带着一丝恐惧：“那些东西是真正存在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千万不要在天黑以后再去四楼，否则下一个跳楼的人可能就是你。”
“老爷子……你是不是看见过什么？”韩非不仅演技精湛，他还学习过心理学，并且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仅从老人的面部表情变化就能推断出很多东西。
本来目光一直躲闪的老人，在听到韩非这句话后，慢慢抬起了头。
他盯着韩非的脸，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露出了黄褐色的牙齿，在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四楼某个房间里忽然传来了铃铛被摇响的声音。
几乎是在那声音响起的瞬间，老人什么都顾不上了，打开家门就赶紧往里面走，似乎慢了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一样。
韩非并没有阻拦老人，他看老人打开房门进入屋内后，也很是自然的跟了进去，顺便还帮老人把门给关上了。
“阿伯，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四楼所有房间都没有住人，房门也全部上锁，这种情况下那铃铛声会是什么东西弄响的？
“风铃响了，以前的那个作家没有出事的时候，他家的风铃也经常会在天快黑的时候响起。”
老人提着鸟笼站在客厅门口，他万万没想到韩非会跟着自己进来，他现在很怀疑是不是有未知身份的人混进了剧组里，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自身气质都不像是一个演员。
“真的吗？”韩非记住了风铃这个信息，他的视线慢慢跃过老人，朝房间里面看去。
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很多神龛，那些神龛高低大小全不相同，大部分被黑布蒙着，也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神。
“阿伯，你家里怎么请了这么多神？神可是不能乱请的。”韩非在深层世界里见过很多东西，对这些略懂一二。
“我也没有想要请神，但是楼内总是会出现神龛，也不知道是谁摆放的，我看见了，不敢把他们扔在楼道里，所以就全部带回了家。”老人见韩非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真没有任何要害你的意思，刚才在楼道里盯着你看，也是想要提醒你别跟那个作家扯上关系，所有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会死的不明不白，这楼里很多怪事也都跟他有关。”
进入自己家后，老人胆子明显大了很多，也敢大声说话了。
“死的不明不白？”韩非想到了蝴蝶一贯的作案手法，他现在怀疑是蝴蝶在暗中杀死了想要调查蜘蛛的人。
假如真是这样，那说明蝴蝶在害怕，蜘蛛或许真的知道蝴蝶的弱点！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人摇了摇头：“十几年前，北郊肉联厂附近发生过很多怪事，最开始先是他们厂的猪肉奇香无比，大家都爱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传言说肉联厂处理猪肉的器材里死过人，所以他家的肉味道特别。”
“这是谣言吧？”
“肯定啊，但很多人还是感觉心里膈应，所以渐渐的就不买他们厂生产的肉了。”老人朝窗外望了一眼，他还能看见楼下那处于荒废状态的厂房：“销量下滑后，北郊肉联厂的肉质开始变差，他们家的肉里渐渐的开始出现一种腥味。”
“没人知道那腥味出现的原因，反正他们家生意是越来越差，直到被关停的前段时间，他们老板的合伙人突然失踪了。”
“警方到处都找不到人，最后在查询肉联厂库房清单的时候，发现处理好的生猪数目对不上，似乎是多了一头。”
“也许仅仅只是个巧合，但却被有心人传了出来，结果大家更觉得肉联厂有问题。”
老人轻声叹气：“最后肉联厂倒闭，老板成了肉联厂家属院里第一个自杀的人。他从楼上跳下，砸在了自己开了好几年的二手车上。”
“连车都不舍得换，这人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其实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无辜的，平日里大家也都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可谁知道他最后竟然走到了这一步。”老人感叹完后，他的声音慢慢发生了变化，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能太大声：“肉联厂老板只是一个开始，自从他去世后，这肉联厂家属院就变得不对劲了。”
“有什么不对劲的？”
“晚上大家总能听见楼道里有人在走，偶尔还能闻到一股肉腥味顺着门缝飘进屋里，很多人觉得是死去的老板回来了。”
老人没有给韩非插话的机会，一口气往下说道：“大家都很害怕，这时候有胆大的年轻人不信邪，他们晚上蹲在走廊上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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