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麻木的脸上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其中大多数都和痛苦、绝望有关。
“队长？师傅？师傅！”在花海褪去的时候，白思念的目光忽然停在了某个地方，他在原地愣了一下，身体直接跑向了深坑边缘。
“先别过去！”韩非想要阻拦，但那个被称作胆小鬼的家伙，已经顺着韩非留下的锁链跳进了深坑当中。
他的身体陷在黑色根茎当中，双腿被尸体绊住，他就仿佛是落入了泥潭一样。
不过他没有拼尽全力逃生，而是拼尽全力朝着泥潭中央爬去。
本以枯萎的黑色根茎在感知到残魂靠近后，好像又活了过来，它们本能攀附在白思念的身上，想要将他拖拽进深坑内部。
扯断周围的根茎，这个看似胆子很小的怨念爆发出了很强的实力，好像没有人能阻拦这种状态下的他。
身上根茎越来越多，白思念最后的下场应该是被黑色根茎包围缠绕，不过他在身体下陷的同时，也爬到了深坑中心处。
“师傅？”他没有去管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根茎，而是双手扯断某一具尸体上缠绕的根茎，将其从层层叠叠的尸山表层拽出。
花朵开在灵魂的缝隙当中，那具尸体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仅剩下一直习惯和微弱的残念。
在白思念抓住他的手后，他费力指向了深坑中心的血洼，脸上蕴含着痛苦和难过。
喝掉血洼当中的血，注定会成为死楼的玩具和傀儡，但如果不喝的话，根本走不出深坑。
血洼里的血蕴含虫卵，那些根茎很讨厌虫子，借助这样微妙的平衡，死楼在保安公司地下建造了这样一个尸坑。
正常来说，被逼跳入深坑的保安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喝下血洼中的血。
不服从，就会被永远留下。
但现在韩非来了，新的规则已经出现，原有不好的一切都将被废除。
“抓住！”
萤龙将宠物店的锁链仍到了白思念身边，深陷绝望中的他，看到了深坑旁边的人们。
和蝴蝶只会带来灾难和死亡不同，那一群人好像总是可以带来希望。
一手抱住师傅的尸体，另一只手抓紧了沾满动物毛发的锁链，白思念被萤龙和李祸拽到了深坑外面。
看着白思念被拽走，大孽还追着他跑了一段距离，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宣誓主权，这地方是它看中的地盘。
在白思念抱着尸体爬出深坑时，韩非脑海里也收到了新的提示。
“编号0000玩家请注意！白思念友善度加十，你已初步获得白思念的信任，你们上任为同事关系。”
“白思念（胆小鬼）：特殊怨念，他是保安公司的胆小鬼，人人嘲讽的对象，但整个保安公司最后只有他活了下来！不要小瞧他，当胆小鬼不再胆小的时候，他会变得异常恐怖！”
系统的信息让韩非有些惊讶，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的。白思念活到了最后，老板也没有轻易杀死他，而是将他困在了记忆当中，一遍遍重复着过去，这个怨念身上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仅仅只是在深坑里呆了一会，已经有很多黑色根茎钻进了白思念的身体，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断朝着周围的人道谢，这家伙有礼貌的简直不像是一个鬼。
深坑中的变故仍在持续，大孽不愧是灾星的化身，它小小的身躯硬是把庞大的尸山搅得天翻地覆。
吸干了血池中积攒下来的特殊血液，杀死了那些被温养在血洼中的人蛹和虫卵，撕碎了所有的花朵，割裂了全部的根茎。
看着大孽自由自在快乐的样子，韩非都感到了一丝羡慕。
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当所有的花朵全部凋谢之后，大孽跳进了黑色根茎的最深处。
在那血洼底部，大孽咬出了一小片带着蝴蝶花纹的人皮，这东西好像就是尸山的核心。
与人皮相连的根茎被斩断，深坑里所有的尸体都开始发出声音，只不过那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直接通过灵魂在共鸣。
没有了束缚，不再麻木的残魂找回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尸山轰然坍塌，它们的脑壳上满是缝隙，它们的意识当中已经留下了蝴蝶的痕迹。
看到这个环境，韩非也想了很多。
蝴蝶似乎是在人性深处诞生的，只是不知道是蝴蝶利用了最初的那个人，还是那个人自己变成了蝴蝶。
对方大费周章，修建这么多东西，在现实里干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情，除了寻找黑盒之外，似乎就是为了制造出另外一个蝴蝶。
只不过它从来没有成功过，上一次最接近成功时制作出了蜘蛛，而这一次又制作出了大孽。
确定所有根茎被毁掉之后，韩非在萤龙的保护下跳进深坑，他看着根茎里面埋藏的一具具尸体，真的不知道上任楼长为什么要给这头盔贴上治愈系的标签。
见韩非过来，大孽顶着那巴掌大的人皮朝他跑来，如果大孽换个毛绒绒的身体，顶着不是人皮的话，看着感觉也会很可爱。
“这是给我的吗？”
韩非意外发现，吸取了血洼当中的所有血迹后，大孽变得更加通人性，也好像更加的聪明了。
伸手想要取下人皮，在触碰到的时候，韩非脑海里响起了好几声系统提示。
“编号0000玩家请注意！你已中魂毒！请尽快治疗！”
“你已成功获得恨意的皮，该人皮上保留有恨意的气息，蕴含着和它同源的诅咒！请慎重保管，随意拿出这张人皮的话，很有可能被恨意察觉！”
“你的宠物大孽吸取了足够多天敌的血液，成功突破，进入幼虫第二阶段！忠诚度加十！所有基础能力增强，所有属性翻倍，新增幼虫天赋能力——祸首。”
“大孽（F级别诅咒蛊虫）：灾祸正在酝酿，而你竟然毫无察觉。他的成长速度越快，说明你身上的死意越重。从来没有人能够把成年的大孽收为宠物，因为没有人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第二百九十三章 益民街道新的保护神
每次看和大孽有关的系统提示，韩非都会产生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大孽晋升F级是好事，但是貌似它升级的速度越快，就预示着主人身上的死意越浓郁。
换句话说，大孽过得越顺利，证明韩非距离死亡也就越近。这种宠物不是真的猛士，根本不敢去养的。
“恨意的皮？这张皮摸着和人皮的触感一样，没想到竟然属于恨意。”韩非很重视那张人皮，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恨意：“这张皮的出现，让我可以确定死楼当中藏有恨意，并且它一定和蝴蝶有关。”
看着人皮上斑斓的蝴蝶花纹，韩非在考虑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人皮的效果。
见韩非对人皮十分满意，大孽开心的围着韩非打转，它似乎是想要蹭蹭韩非，结果就是韩非差点被毒死。
养了大孽还没超过三天，他的毒抗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比较可观的地步了。
“干得不错。”嘴唇发黑的韩非依旧坚持给了大孽鼓励，做完这些之后，他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尸山花海和八首都已经解决，为什么那个F级别任务还未完成？
保安公司并不是什么特殊建筑，这个F级任务应该没有那么困难才对。
站立在深坑当中，韩非发现没有了人皮压制，那些尸体当中残存的微弱执念慢慢恢复，他们已经被蝴蝶剥夺走了一切，现在只剩下痛苦。
看着那一具具仿佛在说着梦话的尸体，韩非心中也有些不忍，他从物品栏中取出了往生刀。
“如果有一天我落入了蝴蝶手中，可能也会落得和你们一样的下场，不生不死，失去一切。”
这深层世界里有太多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对于那些困在尸体里的残念来说，死亡是韩非能送给他们的最后一份礼物。
“我送你们往生他处，愿你们能够过上想要的生活。”
无数双手臂握住了刀柄，汇聚出了一把温暖明亮的刀。
刀锋划过，消融了痛苦，抚平的绝望，给了那些被根茎刺穿的灵魂，最后告别的机会。
大部分残念烟消云散，还有极少一部分把人性坚守到最后的灵魂，他们也进入了往生刀中，站在了韩非的身后。
别的刀杀戮会染血，刀锋会变钝，但往生刀正好相反，它的刀锋愈发明亮和锋利，其中不经意间露出的气息都会让普通怨念感到畏惧。
这样的刀本不该在深层世界出现，这样的刀整个深层世界也只有韩非能够握住。
在帮助深坑里所有残魂解脱之后，尸山彻底垮塌。
那一件件外衣都代表着一条人命，蝴蝶犯下的罪不可饶恕。
爬出深坑，韩非看向了地下四层的最后一道残魂——白思念的师傅，那个负责带新人的保安。
他替白思念而死，没有选择喝下血洼中的血，而是停在了血洼旁边，似乎是为了帮助和他同样的人。
长时间被花朵汲取记忆和人性，白思念的师傅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剩下一种本能。
“让开吧，他现在很痛苦。”韩非停在白思念身前，对方抱着师傅的尸体，表情十分复杂，他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许久过后，白思念轻轻将师傅放在地上，安静的跪坐在旁边。
“你师傅帮过很多人，你只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最后却毅然决然的选择替你而死，你要好好想想他为什么这么做？”韩非握紧了往生刀，他没有安慰白思念，只是把真相告诉对方：“或许你的师傅在你身上看到了某种希望，他觉得你能够改变很多东西，你能救下更多的人。”
“我？”从来没有人对白思念说过这些，他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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