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过去。”二号被五号放在了祭坛边缘，失去双腿的他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但韩非知道所有孩子当中，他才是最可怕的。
小小的手掌掀开了祭坛上的黑布，无脸神像伫立在祭坛中央，它满身伤痕，皮开肉绽，不过非常诡异的是，靠近它之后，竟然可以听见若有若无的笑声。
那笑声疯狂刺耳、歇斯底里，好像一个在地狱中狂舞的魔鬼。
“找到他了！”二号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和神像中的笑声产生了共鸣：“我就知道他不会死！”
“无脸神像就是狂笑？”韩非有些奇怪：“在高兴主导的未来当中，他应该成为了不可言说，所有不可言说彻底魂飞魄散之后，世间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去。”
“是的，这也是篡神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二号看向韩非，向他解释：“不过零号似乎提前将一小部分意志放入了现实当中，这应该也是你的功劳。”
“我？”韩非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
“总之，事情比我想象的要乐观一些，篡神成功发动之后，零号献祭了自己，但他并未魂飞魄散，还留有一丝改变的机会。”二号看着祭坛当中的神像：“如果我们篡神成功，成为神龛新的主人，零号就能安全回来。不过倘若我们失败，那所有人都会一起被困在神龛里，永生永世被神龛原主人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篡神风险还挺大的。”
“风险确实很大，所以我想不通，零号为什么会选择你？”四号瞥了韩非一眼：“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让零号献祭你和我们，让他来篡神。但他却擅自更改，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确实是比零号更好的选择，在怪物横行的城市里，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人。”二号示意四号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听到二号的话，韩非想起了狂笑离开血色孤儿院时，他和三十个“怪物”站在一起，那场面无比的震撼。
“零号的气息还在，命运的所有分叉路口当中都有他的身影，这一点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二号伸手抓住了阴商的黑袍，让其解除了幽魂能力的干扰。
阴商的身躯不断收缩，最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一道严重畸变的丑陋灵魂，它停留在自己记忆最深刻的某个瞬间，那短暂的记忆也是它永生的执念。
黑袍下面的阴商穿着永生制药员工的衣服，它怀中好像抱着一个孩子。
使用触摸灵魂深处的秘密，韩非看到了阴商的内心，这人生前是永生制药的员工，大灾发生前夜，它刚成为一名父亲，在得知母子平安的消息后，它在深夜离开公司，来到了医院，也因此躲过了第一场屠杀。
“我好像看到了……未来？大灾的源头发生在智慧新城！好像是在永生制药公司内部！”韩非只是想要安抚下阴商，但却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那场灾难所有人都想调查清楚，它不仅关乎神龛记忆世界，还关乎现实，因为那场灾难马上就要在现实中的新沪爆发了！
捡起地上掉落的人头，韩非把它交给阴商，希望能和阴商交流。
“你还记得自己女儿出生那晚永生制药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灾难的源头会在那里？”永生制药的创办者是傅生，上一个时代也是傅生承受了所有压力，拼着被抹除所有痕迹为代价，阻断了深层世界和现实的联系。
“与虎谋皮，我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你吞食，但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阴商看向韩非的目光中满是怨气：“你可以借助人格之力驱使我的身体，但我不会真心帮助你。”
“你所信仰的神灵就是他，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声音。”三十号轻轻抓住了阴商的双手：“高诚只是皮囊，现在是神灵占据了高诚的身体。”
三十号的人格能力很特别，她能够让人放下戒备之心，还能在最短时间内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敌意。
“吃掉你是为你好，懂吗？”二号让韩非触碰神像，五个孩子划破手腕，将他们的血液滴落在祭坛之上。
原本残破不堪的神像在吸收了血液之后，它身体表面的伤口开始愈合，那张空白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了一个人的五官轮廓，更为关键的是韩非和神像之间产生了一丝很微妙的联系，他仿佛能够感受到了神灵的喜怒哀乐。
“编号0000玩家请注意！你已获得来自0000号管理者的部分权限！触发专属能力——双生花！”
“双生花（未知等级天赋能力）：作用未知，需玩家自行摸索。”
“编号0000玩家请注意！向该神像献祭，你也能够获得随机属性提升！”
听到系统的提示后，韩非在思考一个问题：“系统所说的0000号管理者很显然就是狂笑，管理者也需要提升等级吗？如果需要的话，那我一直以来升级十分困难的原因，莫非是因为狂笑分走了部分经验？”
韩非向二号说出了这个疑惑，二号却没有回答，反而指向阴商：“把它拉进贪欲深渊，让它看看你的意志和灵魂。”
“你这该不会是默认了吧？”韩非也没继续追问，他按照二号所说，让阴商看到了自己灵魂的模样，他的五官轮廓、体型跟神像几乎完全一致。
第八百五十九章 独自撑起一个部门
信仰的神曾无数次与自己擦肩而过，这种感觉非常的奇特，阴商在见过韩非的灵魂之后，一改之前坚决的态度，答应帮助韩非。
作为狂笑最虔诚的信徒，他也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希望可以杀死新沪第三精神病院的恨意。
大灾爆发之后，占据了精神病院的恨意杀死了他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
仇恨和怒火让阴商变成了鬼，但可能是因为曾经在永生制药参加过一些特殊试验，导致他就算变成鬼后依旧保持了部分记忆。
他不愿意和来自深层世界的鬼怪同流合污，所以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与他有相似经历的“人”还有很多，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当中有的彻底失去了理智，化为纯粹的恶鬼，还有一部分则被其他鬼怪猎杀。
久而久之，他们便全部躲藏了起来，不再坚持区分善恶，不再提醒自己要保持人性，默默隐入黑夜，舔舐伤口。
如果灾厄继续深化，他们迟早也会变得和深层世界那些鬼怪一样。
“这些阴商散布在城市各处，可以充当我们的眼睛。”一切都在按照二号的计划发展：“依托灾厄调查局，我们将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股力量，人鬼共存，只要能对篡神有帮助，任何怪物都可以加入。”
“你不用离开调查局，我和四号会帮你管理这些阴商。”五号和四号并肩而立：“班上三十位学生全聚在一起是种浪费，等人格力量再次强化过后，我们便会分开行动。”
“到时候再说吧。”韩非的任务是保护所有学生，不能抛弃任何一个孩子：“阴商已经把其他鬼怪的位置告诉了我，今夜就过去吗？”
“夜长梦多，当然要尽快和他们接触。”二号趴在五号的后背上：“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神灵的生日，那天对他来说无比重要，我们要在那天到来之前，积蓄足够的力量。”
打开一间间牢房的门，韩非将阴商囚禁的“商品”全部吞掉，这才从地下库房走出。
回到车上，几人在阴商的带领下穿过C区，来到了A区边缘。
“大灾的源头在永生大厦，那里是永生制药名下某分公司拥有的大楼之一，负责研发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以及试验种种新型医疗器械。”阴商坐在副驾驶上，黑袍笼罩了车子，他双手捧着那颗腐烂的人头，不舍得丢掉。
大部分活人祭品都被他献祭给了神像，只有这颗人头他留着为自己传话，从某方面来说，他也可以算得上是勤俭持家。
“我那天提前离开，换班的人都死了。等我看完女儿回去的时候，大楼内部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完全被黑暗吞噬，周围只剩下无边的阴寒。”
结结巴巴的话语从人头中传出，阴商自己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他需要借助其他人的身体才行。
“永生大厦以前也被叫做永盛大厦，它在灾厄调查局的文档中被标注为禁楼。”韩非回想着自己看过的资料：“诡楼当中已经出现了能和蝴蝶媲美的顶级恨意，禁楼里面说不定真有不可言说留下的东西，我们现在过去就是找死。”
实力飙升，但韩非并未膨胀，他一直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我们需要找到隐藏在记忆世界当中的神龛，篡神的关键就在于毁掉原本的神龛和神像，然后才能在废墟上重建新神，禁楼未来肯定要过去。”四号眼中死意沸腾，他对危险和死亡没有任何敬畏，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死亡的化身。
“你们就算想去，我也没能力带你们进去，A区最核心的地带已经可以算是另外一个世界了，那里的规则和外面不同，不管是人还是鬼，只要进去就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阴商手中干瘪的头颅有气无力的说道：“大灾最开始是在A区爆发的，这里也汇聚了最恐怖的鬼怪，可值得注意的是，所有鬼怪都刻意避开了最核心的那片区域，连恨意都不愿意靠近。”
“暂时我们不会去禁楼。”二号开口，算是给了韩非和阴商一颗定心丸。
“你们对大灾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另外一位阴商，他叫做孔天成，曾是深空科技的高层，大灾发生的前几周他一直都呆在永生大厦里，似乎在进行某些特殊的试验，他知道非常多的秘密。”
阴商的话引起了韩非兴趣，他印象当中有孔天成这个人：“今晚就去找他吧。”
“恐怕不行，很早之前他就失踪了。”阴商晃动手中的人头：“有传言说他被恨意囚禁，也有阴商见到他在希望新城附近出现，变成鬼的他似乎在找一种能和人相处的方式。”
韩非对这个孔天成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是在游戏展览会上见过他一次：“永生制药完全被毁，但在这里还能看到深空科技存在的痕迹，希望新城能够建立好像就跟他们有关。”
“照你这么说，孔天成是想要重新和深空科技联系，所以才去的希望新城？”五号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也有必要去希望新城一趟了，不管是为了调查大灾的真相，还是为了挑选大批量的祭品。”
“祭品？你们一定要冷静！”韩非赶紧开口，以前都是别人这么劝他的。
“你以为那座城很美好吗？缺少什么才会叫什么，所以它被命名为希望。”二号看着车窗上映照出的人脸，根本没人能猜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车辆在城区巷道中飞驰，他们找到了十几位保留有生前记忆、对活人没有太多恶意的怨念，这些厉鬼仇恨的对象是那些来自深层世界的恶鬼。
在阴商的全力协助下，韩非和孩子们触发了那些鬼怪守护的祭坛，他们撼动了神龛世界的规则，让命运的轨迹出现了细微偏差。
展示过神龛和自己的联系之后，那些鬼怪对韩非的友善度大幅提升，他们虚无缥缈的信仰有了一个真实的方向。
韩非也不需要这些鬼怪做什么，只是让他们保护好自己，收集信息，充当他的眼睛。
现在的十三组表面上只有他一个人，可实际上就算谦虚的说，十三组的动员能力也已经可以和半个调查中队媲美了。
离开最后一栋建筑，韩非走出楼道时心有所感，他仰头看去，笼罩了新沪十几年的漆黑夜空当中，忽然多出了几点很微弱的星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神灵迟早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五号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笑着看了一眼二号：“你和零号除外。”
短短一句话却透露给韩非一个信息，三十位孩子当中，似乎有两位成为了不可言说。
“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去希望新城吧。”二号没有搭理五号，示意大家上车：“那些罪犯应该已经收到手下失踪的消息了，不能给他们消除罪证的机会。”
拿出从调查局顺走的地图，韩非驱车赶往新城。
……
“你知道小红是谁吗？”
“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我忘了是在哪里遇见的小红，我们成为了朋友，在一起玩耍。”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小红我家在哪，但它却自己找到了我家。”
“它一开始是在楼下喊我的名字，后来它跑进了楼道，站在我家门口，叫我出去玩。”
“我有些害怕了，我不给它开门，它就一直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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