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不方便？”
“哦，我是说……”
“队长，还是讨论一下行动？”冯至阳试图缓和局面。赵一战则坐到一块屏幕前，开始摸那些操纵杆以熟悉操作，他对这些老过自己一倍的正常人类间，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互动，既不理解，也毫无兴趣。
肖勇则颇有兴致地躲在一边。等着瞧。
“是啊，讨论一下行动吧。”张寻宁附和道。
“不行！”林慕白说道，“必须等潜艇潜入水中。”
“为什么？”冯至阳问。
“水是目前已知，最有效的保密屏蔽层。”
“这，难道怎么厚的钢板，还有上面的岩石，也挡不住电磁波或者机械波？”冯至阳笑了起来。
林慕白不理他，继续翻看自己的本子。于是冯至阳也坐到另一边发呆。张寻宁出门去往指挥舱，他想看看潜艇是怎么操作的，肖勇觉得没趣，也跟着他一起去了指挥舱。
艇长江小洋果然在那里，正等待外面涨潮厚的水深变化，如果水太浅，无法下潜藏住艇身，那么就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你们来了。”艇长打了个招呼。
“我可以看看潜望镜吗？”张寻宁提出了想法。
“随意。”艇长慷慨答应下来。
张寻宁趴到潜望镜前通过目镜向外看，转动潜望镜，可以看到洞窟内360的视野。
“你就是用这个东西瞄准的那两艘航母？”
“不是，其实我很久没有用过这两具潜望镜了，也很少上浮到潜望镜高度。在水下，我们主要靠声音来探测目标。”
“声音？”
“是的，各种频段的声波。比如马上要用到的探测水深的装置，也是用声音。”
“听上去很厉害啊，就像蝙蝠那样，果然比我们陆军的技术高啊。”张寻宁惊讶道。
“开启高频测深声呐。”艇长得意地下达了一个命令，他也很高兴有人能欣赏自己的工作。
潜艇底部声呐开始工作，为艇长提供水深数据。
江小洋注意到站在一侧的张寻宁突然呲了呲牙。动作与信舵手按下脉冲发射按钮同步，这是他前所未见的情况，因为高频声呐的声波，并不在人耳辨识范围内。
“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种声音，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能听见？”
“你们听不见？”
张寻宁发现四周所有人，包括肖勇，都吃惊地看着他。
“我不骗你……”他仔细分辨起来，“脉冲重复率在变化，脉冲数比上一个周期更密集。”
“变化？”江小洋瞄了一眼边上的屏幕，确实在变。
“还有一个声音，似乎是什么闸门在打开。”
“中尉我看你才是蝙蝠。”江小洋连连点头，确实联通外部的门正在开启。
“要不是早上，耳膜受了点伤，还能更敏锐。”
“你可以考虑到我的艇上工作。如果遇到敌人，我需要好听力的家伙，计算敌人的轨迹和距离。”江小洋笑道。
“义不容辞。”
江小洋若有所思地收起笑容，他意识到，自己艇上来了一个怪物，或许不是坏事，这个人真的会有助于接下来可能遭遇的战斗也说不定。
“释放艇艏舵，低速前进。”
张寻宁感觉到了地板轻微地速度变化，潜艇在缓缓向前。
“我们在动。”
“嗯，得先潜到足够深，避免被看到或者探测到磁性，我们连续执行了一个月任务，还没有消磁，是一个麻烦。”
“消磁？”
“哦，金属物体，在地球磁极间运动，会形成比较弱的磁性，灯塔的巡逻机，能够扫描到水下的微弱磁变化，当然前提是，它得飞的足够低。”
“压载水仓进水，平衡舵前倾。航海长，外面情况怎么样？”
“太阳刚落山，卫星看不到我们。”
“很好。”
张寻宁闪到一边不多说话，现在不是干扰人家干活的时候，但是他能清晰感觉到脚下速度在加快，而探测声呐的连续脉冲在变化。
“注意操舵，水道很窄。”艇长提醒道。现在是最值得担心的时候，虽然刚才已经进入过一次，但是现在的速度比刚才进来时慢，慢不代表安全，因为低速带来的舵效更低，操艇也更困难。
等了一会儿，江小洋走过去看海图，并与航海长小声交谈。他们的声音很低，但是张寻宁可以听到。
“艇长，开始使用惯性导航校验航线。不过最好早一点知道去哪儿。”
“我待会儿问他。”
张寻宁意识自己刚才疏忽了，应该先回到自己岗位查看那张记忆卡，选定一个去向。
江小洋转身时，发现张寻宁已经不在那里了，于是下令向南海深水区行驶，那里有完备的水文地理资料，便于与灯塔的水下部队周旋。另外，不管带会儿张寻宁回来时，表明他的小队要去哪儿，也都顺路。
第二百零四章 选择目标
“我希望他在战争中被打死，免得我将来继续面对，是否要亲手干掉他的抉择。”
————婷婷
张寻宁回到自己的指挥室。林慕白还在坐在原来位置，操作一部嵌入桌面的算机终端。显然已经把她的记忆卡插到了机器上，正在浏览。
张寻宁坐到会议桌最前面，打开面前的计算机，然后插上林常华给他的那张记忆卡。
他草草浏览了一下内容，没有太出乎意料的，大约就是目标区域的大型岛屿的资料。包括菲律宾全部，部分马来、文莱、印度尼西亚的岛屿。菲律宾的几个大型岛屿上有特别记号和注解，那是总参认为可能还存在抵抗力量的地方，他们认为如果第6军还有残余兵力，应该集中在吕松和棉兰老两座岛上，因为当初，有上万人没有及时从这两个岛撤离。
他花功夫看了一会儿，确认大部分侦察资料来自于卫星和高速侦察机拍摄的照片。大致上，距离越南南方机场越近的区域，图像情报越多，而棉兰老岛太靠南方，距离联军最南方的机场很远，几乎没有清晰的图片资料。只有一些4万公里高空的卫星拍摄的分辨率不高的图像，可以看到灯塔在当地的一些大型建设，其余就不能太奢望了。
对张寻宁而言，显然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就是去吕松。毕竟资料较为齐全，万一有事，呼叫越南起飞的空军支援也较为容易。
然后他花时间，阅读了一些文字资料，主要是当年那次大撤退后，该地区通讯联络的报告。显然一开始联络是存在的，灯塔花了一段时间，才逐步将那里的残余力量压制到山区，随后在海岸建立起干扰网，实施了强大的噪音干扰，彻底断绝了残存兵力与欧亚道路上人类部队的联系。
事实上，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整个东南亚的几千个岛屿上，还有大规模的抵抗行动，甚至空中侦察，也无法找到游击战的蛛丝马迹。能够拍摄到的，较为诡异的情况，是当地的一些农田还在按季节耕作，附近的村落也有人类活动迹象，比如一些道路和水利设施的修复，一些毁于战争的天主教堂，重新建造起来。这确实传达非常矛盾的信息。
这似乎表明，那里仍然存在自由生存的人类。灯塔的粗放型大农业，不会有分割成很小的破碎田地，也不需要村落。侦察机从灯塔的农行飞过，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田野，也很容易地发现，由独眼龙驾驶的大型联合收割机以及其他自动运输工具。但是在吕宋岛发现的情况全然不同，没有发现灯塔的工业化种植园。它似乎放任了当地人继续在它的控制区自生自灭，没有如同在北美那样，强行在每个人脑后插管。
当然另一方面，也说明灯塔没有在当地进行治安战，这些和平村落似乎接受了它的统治。
当然这些屈服的人类，也不能说明当地并没有游击队或者其他抵抗力量。不过，侦察机和卫星，没有找到相应的信息。比如被路边炸弹摧毁的灯塔车辆，或者爆炸后在路面留下的大坑，也没发现灯塔部队的集结。
“也许那里的抵抗结束了？”张寻宁自言自语道。
“如果抵抗结束，它为什么一直在进行电子干扰？”边上林慕白小声回答，低着头看自己的资料。
“很难想象，一支军队在补给断绝的情况下，可以在它的占领区生存下来很多年。要知道，那是多么强大的敌人。”
“如果不去想象，我们为什么还在抵抗？面对那样强大的敌人。”
林慕白仍然没有抬起头，但是针锋相对的意味很明显了。
“我想，我们可以在马尼拉附近上岸，在海岸附近进行一次浅纵深侦察，只要那里还有我们的军队，还在试图联络，就可以找到他们。我注意到了电子侦察机探测到的，灯塔在海岸线上，部署的干扰站位置。看上去很密集，这样的密集电磁波信号源，辐射到高空可以做到无死角。但是在起伏的地面，就会有无法覆盖到的地理屏蔽区。”
“不，我们不去吕松，我们去棉兰老岛。”林慕白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执着。
“棉兰老太远了，我不相信施瓦茨的远征军，真能靠空运跳岛作战到那里。”
“如果找到第6军的残余力量，就会不同。”林慕白说道，她开始固执，并且逻辑变得怪异起来。
“我不觉得那样可行，要知道，我们的决策，会关系到数以万计士兵的生命。我不能草率行事。”
林慕白看着张寻宁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冯至阳和肖勇继续假装干着自己的事，但是注意力都转移到小队一号人物和二号人物的辩论上来，甚至于赵一战也带着一脸错愕转过头来。
“你笑什么？”
“队长，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把战争进程的某种决定权，交给你我？”
“那……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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