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理解个屁！”
“你不信，你随时给我脸上留一个同样长的疤。”李小广坦然道。此时天上白光仍然久久没有消失，这个东西持久力，也远超照明弹。并且光芒似乎还是编码的，传递了什么信息。
狐狸迷惑看着李小广，她不是没眼力劲的人，可以清楚感觉到这个人确实没有恶意。更让狐狸称奇的是，市侩和理想，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在这个俘虏身上竟然浑然天成，他说话时，还显得那么真诚。
“我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既然你想的那么长远，还是留着这张脸，免得交不到女朋友。”狐狸说道。
“你发射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亮？”
“加强型光学信号弹，可加入编程信号，得让更远的单位看到。”
“你刚才的信号弹失效了？下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些人不至于太远啊，难道都完蛋了。”
“不至于。也许被什么事耽搁了。”
“我认识那个男的，他叫巴赫，我曾经和他一起行动过。在舟山。当然，那是在他叛变之前。”
“舟山？赵青和黄鼠狼也在？”
“黄鼠狼？”
“我不确定他叫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在说谁。”
“对，他也在。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你一定注意到了，他有漂亮的手指。漂亮的像个女人。很多零件安装在狭小地方，得他的巧手才能拆下来。”
狐狸略皱了皱眉头，不再说什么。她找了李小广对面的一块空地坐下，此时，天上的白光才消失。显然在战争中发射这么亮的东西，会暴露自己，并非明智之举，她一定没有多余的选择。两人就这么坐下，等待着。
李小广也渐渐从胸口中枪的气闷中恢复过来，远处响起轰鸣声，似乎是一架低空旋翼机正在靠近，显然她确实召唤来了什么东西。
旋翼运输机飞的很低，显然要躲避联军空中优势，不过现在联军也懒得在夜里对低空搜索。他们有更重要的目标要操心。
“我很想和你多聊聊，不过现在没时间了，”狐狸说道，“得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东面的战俘营？”
狐狸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已经听不清了，巨大的轰鸣声中，一架“乌鸦”运输机落下。机舱门打开着，十二名铁皮人从一侧舱门呼啦啦下来，为首指挥官向狐狸敬了礼，然后他们吼叫着交谈了几句。指挥官就派了两台铁皮人将李小广拽起来，塞进飞机。其余人站到了狐狸身后。
李小广转过头向狐狸笑了笑。狐狸有些错愕，但是转瞬也回报微笑。显然她并不打算亲自押送李小广去某个地方。她一定还有她的其他的要紧事，李小广有理由为赵青担心。
他被铁皮人推推搡搡进机场，旋翼机就开始上升。升高到紧贴着树木的高度，然后向东飞行。为了保持隐蔽，旋翼机没有打开内部照明，除了从舱门透进来的光，内部几乎一片漆黑。
李小广甚至没被绑住双手，按照惯例当然必须铐起来，不过在通讯失灵的背景下，这架飞机出动前，也没做好所有准备，大概那个编程信号弹，忘记提到这些事了。
“乌鸦”带来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却没有一幅手铐。当然李小广看起来，身受重伤，似乎不用那些也没问题。
一名铁皮人始终守着舱门，警惕观测四周，另一台则盯着李小广，不过显得很自信，并没有太警惕。
第二百八十六 旋翼机
“……我势必带领大军重新踏上棉兰老岛，我说过很多次，失去的东西，就一定要加倍拿回来。这是美国的性格，美国的行动方式。接下来，我的远征军只有三件事：进攻、进攻、进攻。”
————施瓦茨中将演讲稿节选
灯塔的旋翼机，是她最常用的前线装备，分很多类，“乌鸦”是最小的一种，能够运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并且低空性能很好。
这架旋翼机的驾驶舱很小，有一台与座位合为一体的独眼龙机器人操作。它会执行导航任务以及其他输入的指令。
李小广从开启的舱门向外面看，大致可以判断自己正驶向东方，他知道那里有一道山脉。飞跃后，就是灯塔的武器实验场。也许自己的两名前队友也在那里。自己要是见到他们，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
旋翼机靠近一座山，开始减速。李小广预测，这架飞行器待会儿会贴着山转弯，所以减慢了速度。
舱门口的铁皮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手扒着舱门边缘探出半个身子。突然间，一样闪亮的东西刺中了它的眼睛。似乎是一道光，从它的眼眶飞入，后脑破出。
这一击完全无声无息，不是子弹也不像任何动能武器。李小广看着铁皮人呆立原地，然后失去平衡从舱门跌落下去。一切既突然又古怪，他不知道怎么发生的。
盯着李小广的铁皮人没看或者听到这一切，但是它从李小广脸上看出了哪里不对。于是它转过头，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不见了。它惊愕地慢慢抽出手枪。李小广等着他走向舱门。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可能到了，但是似乎还没到乱动的时候，于是静观其变。
第二部铁皮人非常谨慎，只是稍微伸出头看。再次一样的光射中它的右眼。这次李小广看的清楚了一些，似乎是一道金色的光。它钻进了铁皮人眼眶。然后一团橘色火焰，从那里窜出，转瞬火势就起来了。机舱内照的透亮。
期初，火焰只在它的头部，随即蔓延到上半身。挣扎着的铁皮人陷入周身大火，在不太宽敞的机舱内手舞足蹈。但是突然间火势熄灭。被烧焦的铁皮人重重跌落到地板上，奇怪的是。机舱其余地方都没有被点燃。
李小广从惊慌中稍稍恢复，他未见过，如此收放自如的火焰。
在战争中，火是最难预测的，你将钝感炸药扔进火里，它并不会会爆炸。但是在燃烧弹击中燃料，火本身一定会随意蔓延，你很难预测它的规模和去向。
那部铁皮人身上的烟雾很快就散了，它被吞噬，然后火不见了。李小广慢慢过去，伸手在残骸上方探了探，发现金属尸体表面热量消退的很快。这是完全反常识的体验。
此时，旋翼机还在向前飞行。李小广慢慢爬过去，从铁皮人残骸腰部解下手枪，他注意到，枪也是凉的，甚至人造革枪套也没有被点燃。而铁皮人残骸也只是微微发热。
他不敢太靠越过舱门，谁知道会不会也飞进来一道杀人与无形的金光？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前方驾驶舱内，一部升级版的独眼龙，正在轻微调整操纵杆，显然这个蠢货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否则它应该按照应急策略，减速降落，降落到地面。
他再转身，发现残骸眼窝里有一点金色的东西，似乎就是杀死铁皮人玩意儿？他试着将那个金色的东西抠出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才刚将一个小东西攥到手里，就感觉它复活了。李小广下意识一松手，一只金色甲虫飞舞到了空中，就在他面前飞舞。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场面，惊的差点喊出来。他知道这道光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
当然如果喊出来，前面独眼龙也听不到，那个东西根本没有听力。早期自动驾驶仪甚至可以和人类互动，有一些传感器，但是灯塔是一个对资源精算到，比头发丝还细十万倍的存在。
小虫就在李小广面前飞。突然间光影闪烁，一个全息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身年轻女人，完全就是人体大小，如果不是不停闪烁，并且略显得暗淡，完全就和真人一模一样。她穿着头蓬，带着兜帽，背后背着一幅弓箭。
李小广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他揉了揉眼睛。才看到那只金色甲虫在人影上方时隐时现，这个投影，就是它制造的。
旋翼机转弯，顿时有些坡度。李小广站立不定，扶住舱壁，眼前这个虚拟的人影也向一侧偏，似乎也要保持重心。
“你是真的假的？”他惊愕道，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遥控的，要知道灯塔已经压制了所有通讯频道。要不然，前面独眼龙也不至于完全不知道后面情况（它与铁皮人通过固定的频道交换意见）。
他瞠目结舌，直愣愣看着眼前娇小可爱的金发女孩儿，女孩儿站稳后，对着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当然只是虚拟的，并没有实际触觉。
李小广此时何止瞠目结舌，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女孩儿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不要出声。然后她后退，坐到那边的椅子上。李小广坐在自己这边椅子上。就这么隔着一道走廊，与那里虚拟人型，大眼瞪着小眼。
此时空中的作战一直没有停息。不时有人类联军的战机，发射照明弹，试图找到地面目标。每当照明弹在距离旋翼机不太远的地方亮起，虚拟人型就会被光布光源遮盖，消失一会儿，或者变得很模糊。
李小广不是张寻宁那样，对技术不感兴趣类型，他做的黑市零件生意是需要改装技能的，所以对灯塔的技术路线非常熟悉，这是他在日本能帮到赵青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却看不透，眼前发生的一切。那名明明坐了一个人，但是却不存在。这个人影还能与自己互动，对自己挤眉弄眼，飞机侧倾时，还能假装倒向一侧。她不说话，但是分明能感受到某种善意。她到底是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李小广悄悄向边上挪了挪，从自己这一侧打开的舱门向外看，此时，旋翼机已经加快了速度，从门口跳下去的想法已经变得不可行了。理性告诉他，最好从这样可疑的事情里摆脱出去，不过好奇心又不同涌起，抑制这样的念头。他现在仍然是自由的，只要飞机减速，并减低些高度，他可以跳出去抓住外面的大树。
他可以隐约意识到，那个幻影找上自己，赖在对面不走，似乎是有目的。否则一切都说不通。
他转头时，那人影已经无声无息站在了背后，噘着嘴，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似乎看出了他想逃走的想法。
“你倒是说句话。你想要什么？”
他喊道。
女孩儿坐到对面，低下头，不看他了，好像不大高兴。
李小广无法理解眼前的技术，这不是人类，甚至灯塔可以企及的科技。灯塔的科技虽然炫酷，但是仍然在可以理解范围内。
旋翼机开始减速。李小广不断向外面看，判断高度、速度和植被情况，等待那个时机。
他再次转头。那女孩儿又眼巴巴看着他，微微向他摇头。
“你是哑巴吗？我就不信这样的科技，不能传输声音？”女孩儿向他使劲点了几下头，示意自己不会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意图，总是能通过微小的动作，让李小广第一时间领会。
第二百八十七 幻影
“以我们的运力，可以在机降第一天，降落下500辆重型坦克，当然那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物资的运输。施瓦茨建议我们只投入少量重武器，而是把装甲工兵旅，交给他指挥。我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将刚刚组建的成建制新式兵器，全部投入到战役中。”
————林常华
李小广主注意到地面有东西在移动，他移动下头盔上的夜视仪。可以看到地面上是灯塔的机器军队在调动，数量不明。它们借助这树荫，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即使人类掌握了空中优势，并不停地扔照明弹，也很难发现它们。看起来，在人类伞兵外线，确实有数量不小的灯塔兵力在移动，但是不清楚规模具体多大。
他推上夜视仪，幻影女孩儿又坐到了李小广边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她移动起来和鬼一样，都是无声无息的。
她似乎很开心，着向李小广伸出十个手指。李小广一时不解是什么意思。然后变成了九个手指，然后是八个。李小广倒是很机灵，知道她在示意时间倒数。
旋翼机开始降低高度，似乎要停在下面马克IV纵队头上，现在从高度和速度上，已经非常适合逃脱了。但是下面的敌情却又太过严重。
再看那个女孩儿手指只剩下了四根。
“就这么下去？”李小广问道。
女孩儿认真点了点头。
旋翼机继续降低高度，似乎并不会降到地面，只是在于地面信号站进行光信息交换，也许是灯塔在电磁干扰下，进行的特殊沟通方式。可以看到地面不断闪烁着灯光。李小广解读不出其中内容，但是似乎不重要，只是灯塔兵器调度的某种需求。
女孩儿合拢最后一根手指，然后跃出机舱跳了下去。
李小广眼前，已然是一颗巨大的树杈，如果现在跳出去，意味着可以躲到树上。他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糊涂到，会跟着一个幻影跳下去？
但是如果不跳下去，意味着，可能被旋翼机带到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地方，届时，一样会面临敌人的地面兵力，而且它们会发现地上躺着一具铁皮人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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