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战争形态又回到了一战前的水平，完全靠通讯兵？”哈伦上校吃惊道。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没有什么难题是无法克服的。灯塔一样会面临全频段噪音的问题。”
施瓦茨不等部下说话，取下烟斗，走进指挥部。里面的指挥班子已经在等候着。他进入时，所有参谋军官从岗位上起立鼓掌。在苦撑了一晚上后，没有什么比指挥官亲自来这里，更能鼓舞士气了的。
“先生们，我带来一些坏消息。”他招手示意大家坐下，“我们的联军有些退缩了，他们的工兵旅不会马上投入作战，不过我们的坦克部队，会优先降落。”
众人面面相觑，从目前的战斗看，那些会飞能打的动力甲，似乎更有用，而运送一辆坦克的运力，可以运送至少几十台动力甲，这笔账似乎不怎么合算。
“敌情怎么样？”
“在我们侧后，发现了敌人重武器，有了数十次次交火。这个岛上的敌人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哈伦说道。
“哦？”施瓦茨感觉到背后一凉。“有没有敌人装备的情况？”
“有，我们击退了敌人的几次进攻，收集到了一些敌人重武器的底盘流水号，大部分来自日本，是‘失去的那部分东西’。”
所谓“失去的那部分东西”是指挥部内约定俗成的黑话，在赵青的报告中最先出现，指的是灯塔消失的产能，当时他认为，这部分产能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灯塔下一步的重点地区。现在看起来，灯塔确实严阵以待。
施瓦茨脸色稍微僵硬了一下，转而恢复如常，在下属们面前，不能漏出任何的胆怯。但是他心里依然七上八下，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以往他总是说服自己，灯塔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成千个岛屿中，猜测到联军进攻方向。现在看起来，她有这个能力，而且在舟山之前，已经开始着手为败退后的反击，开始做好了圈套。
不过，即使那些预备队就在眼前，似乎也不算是最大威胁。因为自己手上还有足够兵力，以及制空权。虽然干扰对飞机的协同能力也造成巨大破坏，但是低空攻击机，仍然是那些马克IV的死敌。现在的攻击，也大部分由添地的攻击机完成，它们不需要太多复杂手段发射制导武器，只需要来回扫射和发射火箭弹就足够了。
“诸位，我们的坦克已经在快速部署了，很快就可以向她的核心阵地发起攻击！”施瓦茨自信道。
“但是司令官，我们遭遇到的新的敌情，都在外线。我们很难两线作战。”
“我们不能两面作战，所以得集中力量先消灭主要对手。先攻击那座神像，解决全频段干扰问题。我们的空军会消灭那些企图从背后攻击的敌人的。”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司令官，方案开始走样，变得空前的冒险。
“听着，我会立即命令空军用运输机，投下重型燃烧弹，在丛林中烧出一大片相连的空地。这样它们就不能肆意依靠雨林掩护，在我们眼皮底下行军了。而我们的空中优势会起更大的作用。”
他说话的时候，边上有人立即记录，命令得立即装上通讯无人机，飞离这片被干扰的区域，才能传达到空军。
“但是这样，又会占用我们原本已经紧张的空中运力。”
“战争不仅仅是数字游戏，我希望你们明白，在舟山，在芬兰湾，我们并没有胜算。”施瓦茨用坚毅的眼光，扫过全场，“战争不是数字，我们人类的优势，从来不是数学，那是她的强项。我们的优势在于我们的决心，明白了吗？”
“是，长官。”
指挥部内整齐划一地回答声，给了施瓦茨信心。他口口声声的信心，并不比这里的其他人多多少。但是这会儿，他必须传达必胜的决心，完成指挥部动员。
所有人回到岗位，开始了孤注一掷的战前准备。坦克运载的速度很慢，每架重型运输机只能运来一辆。这意味着，一个连的轻步兵连的运力被占用了。但是在面对神像附近的那些移动碉堡后，坦克成为了拔除那些挡在路上障碍的不二选择。他得等待约几个营的重型坦克集结起来，然后辅助一些动力甲，差不多就可以进攻了。
从越南南端起飞的运输机，接到新的命令，再次大乱计划，更换运载物。已经准备登机的装甲工兵旅，再次被延迟，进而装运几十吨重的串联燃烧弹。
林常华坐镇后方为施瓦茨调度一切物质，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败相，每次灯塔获得优势，都是从人类指挥的混乱开始的，就像现在这样不断改变计划。这种事情他经历了太多了。不过，赌注已经全都压下去了，现在到了买定离手的时候了。他唯一能做的，是尽量优化运输，将更多的重武器送过去。这其中最让他头大的，还是施瓦茨想要的“超重型坦克”，这种200吨的庞然大物必须分解才能运输，而且还得同时送去组装机械才行，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的，但是施瓦茨认为这种东西必不可少。
运输机远道飞过吕宋，此时已经不再有护航的战机。虽然与战斗机的目的地相同，但是所有战机，都忙着自行往返，不断打击越来越多的敌人地面兵力。不过吕宋和周边看上去很安静，这条航线似乎很安全了，灯塔也默认了联军掌握了整个菲律宾及周边海域的制空权。
运输机在施瓦茨的命令下达3个半小时后，才抵挡目标上空。它们中的一半降低高度后，从尾部滑落下临时串联起来的凝固汽油弹，于其说炸弹，不如说是无数拼接起来的燃料桶。它们将呈现环形，缓缓落下，在茂密的丛林里烧出大片空地。
张寻宁正带着李小广，向东前进。看到大约60架重型运输机降低高度，从头上飞过，向南方飞去。这些飞机后舱门已经打开。从高度看，不是扔伞兵。却见巨大的东西在远处被投下，降落伞随后张开。那些货物在空中开始分散，外形如同一串收尾相连的腊肠。
“看，施瓦茨在扔燃烧弹了，他铁了心要发起攻击了。”张寻宁摇头道。
“会成功吗？”
“大概不会，他所有的动作，都在灯塔预测中。她怎么样了？”
“好一些了，心跳增加了一些。”李小广说道。那女子前胸贴着他后背，他能隐约感觉到一些心率变化。
“排长，你说，她到底是哪方面势力？”
“要我说……呵呵，肯定不是我们这边的。但是出于某种目的，暂时站在我们这边。”他的话有些矛盾，不过确实是他面对这个问题时，唯一能想到的。
“你说，赵青他会不会知道多一些？”
“不会，他一样一脑子糨糊。这股势力太神秘。”
“不知道，赵青那边怎么样了。我引开狐狸时，他还被困在教堂里。”
“狐狸？你见过狐狸了？”
“见过了，狐狸把我抓住，然后我又被她，”李小广颠了颠背上的金发女，“被她的幻影给救了。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见过命运最悲惨的人。我很想……帮她，不过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推进
“工兵至上主义者，以为他们薄弱的火力和加上短距飞行能力，就代表着未来趋势。我只能说，太幼稚了。”
————许慎舟少校
说话间，那些巨型燃烧弹纷至落下。一瞬间巨大耀眼的火球在不远处丛林里升起，环状气流向四周迅猛散播开。两人一起转头，避开强光，再转回头时，蘑菇云已经升起，简直就是小一号的核爆场面。
“灯塔一定恨死施瓦茨了。”张寻宁说。
“为什么？”
“她喜欢原始生态的地球，尤其喜欢森林。我见过她的机器人烧掉机场边的杂草，但是那些纵火行动到森林边就停了。”
黑色烟云还在上升，丛林已然是一片火海，火势正在蔓延。与此同时，从其他运输机上投下的燃烧弹也在不断爆炸。运输机无法入轰炸机般编队投弹，但是覆盖范围还是足够大的，尤其火势还在不停地蔓延。
一时间，广袤的雨林被几千吨的燃烧弹，炸的千疮百孔，这或许是施瓦茨少数灵光一现的好主意。他正在破坏敌人隐秘调动，同时他在激怒对手。
施瓦茨的指挥部，立即接到空中侦察的照片。由于无差别的噪音干扰，灯塔的地面部队也不能临时改变纵队路线，所以火海中，一些停滞的纵队暴露了出来。当然施瓦茨看到视频，也是无人机录下后，才接收到的，并不是即时信息。
他和僚属们看着那些被盲目投下的炸弹歼灭过半的敌人纵队还在如同蠕虫一样前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从统计上看，如果随便掀开一块地板，就能看到无数的蟑螂，那么，隐藏中看不见的只会更多。
“看起来，敌人数量比我们预计的多得多啊？”一个慌张的声音传到施瓦茨耳朵里。
“现在好了，它们藏不住了，我们的空军可以解决它们了。没有空军掩护的地面部队，只是被屠杀的对象。我从未见过灯塔这么傻过。”
施瓦茨不屑道。为了这次攻势，联军调动了亚太地区7成的作战飞机。这是他继续狂妄的底气。不过身边的参谋们可不敢这么轻视敌情，灯塔可能会被打败，但是她从未傻过。
攻击机开始袭击敌人的运兵纵队。这些飞机在棉兰老上空停留的时间不长，所有一旦发现敌情就一起蜂拥而下，一时间，敌人行军纵队被打的鸡飞狗跳。那些巨型燃烧弹，除了瞬间摧毁最近的机甲，还可以消耗大量氧气，会让那些较远的纵队，突然集体停车，而马克IV型的重启，需要至少2分钟，这期间，它们如同靶子一样一动不动，这给了攻击机绝好的机会。
施瓦茨现在必须强调自己的优势，并继续故作镇定，他只偷偷关注一个数字，就是缓慢以个位数增加的坦克数量。他可能等不到所有400辆重型装甲车辆到齐，但是至少得有150辆70吨的坦克，以及5辆超重型歼击车到达。而其余部队，此刻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些部队，并没有决定性的火力，去摧毁那座不断发射电磁波的建筑。
“我们的猛犸组装的怎么样了？”
“坏消息，只完成了一辆，吊装炮塔时，损毁了天车主梁，现在第2和第3辆只能暂停，等候空运配件。”
“怎么会搞成这样？中国人造的东西，就是不够可靠。”中将恨恨道。
“司令官，计划太仓促，我们在越南只来得及进行了一次组装的演练，对于这么重的车辆，显然是不充分的。而且那次组装演练可能导致了天车内部的损伤，否则我们可以安装两辆。”
“你不用替他们解释。他们应该提前留有冗余。该死的，只有一辆猛犸，让我怎么进攻？”
“是不是再等等，等到下午再发起攻击？”
“工兵道路修建的怎么样了，无论如何，先得把‘猛犸’前进路线清理出来。”
“刚与中国先遣工兵群联系，通道已经完成了。重型战车随时可以进入阵地。”
“不能等了，现在就发起攻击。先打开阵地缺口。也许灯塔看到我们的猛犸，就会知道原计划行不通，放弃从后方的偷袭。”
施瓦茨突然有了一套不能自洽的理论说服自己动手。他确实有理由寄希望于新式坦克，这种战车是根据美军图纸，在秘密状态下研制生产的，灯塔应该不知道它的存在。中将觉得，是时候让敌人见识一下人类工业的新成果了。
他原本应该等待更多的“猛犸”完成后，才打出这张王牌，提前让灯塔看到新兵器，而又不形成决定性火力，会让灯塔快速形成应变能力，从而使得后续兵器投入效能递减。这毕竟是常识。
施瓦茨太需要这件杀手锏来威慑对手，提振士气了。根据理论计算，猛犸的主炮提供的动能，是可以穿透敌人屏蔽层的。而灯塔碉堡的火力，无法击穿这辆坦克正面。但是这毕竟只是一辆200吨的战车，想要用它掀翻至少150万吨的那座神像，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繁忙的D机场边的临时组装区域，弯曲的吊装天车，正被一辆凤凰坦克拖走。在这辆坦克后面，一辆更大的履带车辆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其厚重的炮塔正在按照指令转动，看起来，这个庞然大物，转动炮塔一周，需要至少2分钟。它的迟缓动作，让一些士兵可以从容爬在上面，进行附加装甲的焊接。
这是一辆奇葩般的存在的战车，由120吨的底盘加上80吨炮塔构成。其250毫米主炮，可以摧毁已知的任何灯塔要塞。
许慎舟的凤凰坦克连，就在这个大家伙的不远处等候出击命令。一旦命令下达，他的人，将掩护这些个蠢笨的大家伙，从这里出发，向那座云雾遮挡的神像发起攻击。
许少校有些气馁，因为2到5号车，还都呈炮塔分离状态，等着组装完成，但是运来的吊装天车竟然突然就折断主梁了。现在大部分车辆变成了废铁。
他本人就很反对，运来这些需要临时组装的东西，尤其在一个仓促的计划中。
人类联军的计划一旦仓促，实战时一定会变得不可预料。唯一可以预料到的，就是各种预料外的情况会连续出现，果不其然，情况演变至此。
一名传令兵骑着摩托车过来，许慎舟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摩托车停到他的坦克下，摩托上的通讯员向炮塔上的少校递过一份命令。
许慎舟接过命令看了一眼，果然施瓦茨耐心耗尽要提前开战了。他打发走通讯员，召集所有车长在自己的坦克前开了一个短会，确定了进攻方式。由于通讯受阻碍了，所以改用车体编码灯进行联络。这使得所有车辆都被限定在较近范围内而无法实施复杂战术。
随后各车组开始按计划行动，通讯的不自由，倒是给与了车长们更大的个人指挥自由。
按照计划，许慎舟的连，将走在队伍最前方，形成一个楔形箭头。后方是硕果仅存的那辆‘猛犸’坦克，将由这辆坦克对已知的神像外围的敌人坚固要塞进行逐一清除。按照越南找到的同类型敌人要塞的模拟攻击，摧毁它们，只需要猛犸一两发炮弹即可。
“猛犸”坦克本身不算是尖端技术的产物，只是一些成熟技术的堆砌，但是它很可能给灯塔一点儿预料之外的打击，因为灯塔无法预料到人类会愚蠢到，会生产这种过时战术思想的产物，并且费劲心力，把它运到3000公里外的战场。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