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有动静了。”
陆尧翘首以盼，看着那家伙。
“但是又没有声音了。”
等了几分钟，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是不是你什么开关忘了？”陆尧提醒道。
“不会不会，我按说明书，把所有相关按钮都按过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试试？”
没办法，只能驾驶直升机继续向更深处的海湾行驶，陆尧不时看一眼油料，这种飞机以滞空时间长闻名，尤其没有带鱼雷和其他设备的情况下。暂时油料还不成问题，不过如果这么拖下去，情况就不好说了。
薛彪对深入海湾有一些异议，不过暂时不方便说。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对搜索任务没有太精确的概念，在看到这片茫茫大海后，他意识到，赵青的计划，根本就是胡扯。
直升机继续前进，每前进十几公里，就下降悬停，然后放下声呐，听一下。每一次后面的老兄，都会表示，听到些什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燃油在这样的不断试探中消耗掉。飞机上所有人，都开始思考这样胡闹的意义，但是都隐忍着没有说出来。
陆尧犹豫着，下一次再没收获，就返航算了，至少还有燃油可以赶回基地。但是直升机继续释放了三次声呐，他都没有下达返航的命令。他隐隐觉得，这是三年来，自己距离林慕白最近的时刻，或许真的能帮到她。
“队长，前面有一座岛屿……”薛彪提醒道。
陆尧从胡思乱想中抬头，看向面前，确实有一座小山耸立在那里，一群海鸥正在小岛上盘旋。
“哦……我看到了……”陆尧机械地回答道，他心里还在琢磨，是否该打道回府。
“但是队长，导航地图上，没有这座岛。”
“没有？你确定？”
“我确定。”
陆尧这才定睛望向那座冒出水面的小岛，那些海鸥围绕它飞行，却并不落在它上面。小岛在阳光下，泛起奇异的光泽，虽然很暗淡，但是不像是石头。
“看石头上那些藤壶，我从来没见过它们长的这么高的。”薛彪说。
“有什么不对吗？”
“都长到山顶上了。那里显然超越了这里的最大潮汛的涨潮水位。”
直升机不断移动，最终越过了小岛。陆尧这才意识到，这座小岛的一侧，薄的如同刀锋，而它的两边是完全对称的。
“这，不会就是……”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鸟群展翅高飞。薛彪赶紧拉升高度，避免靠近那些海鸥。
海鸥是被小岛惊到了，因为它开始移动了。
“它是活的……它一定就是那座基地了。”
“我想你猜对了。”薛彪奋力拉起飞机，远离那个东西，他比他的队长更早了几秒，注意到那座岛其实很像金属鱼鳍。
鱼鳍开始下降，它在下潜，但是始终没有完整潜入海面下，可以看到留在水上的部分，在劈波斩浪迅速地移动。
陆尧从一侧舱门伸出头去，从这个高度，他可以清楚看到下面碧波的阴影。刚才看到的小岛，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在它下面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它正在启动，扑向前方。甚至可以看到前方几道白色水迹，那应该是鱼雷在发射，水迹很快消失了，显然鱼雷钻向了更深的水域。
“它在发射鱼雷，是在攻击429？”陆尧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
“跟上去，看它去哪儿。”
“我们没有带反潜鱼雷，就算有，我想，也不会有用的，它太大了。”
“跟上，看看它的行动方式。”
“你想降落到它背上？那行不通。”
“哪儿那么多废话，跟上去。”
直升机紧跟着伸出海面的巨大金属背鳍，从天上看，它的形状是一条鱼。灯塔的很多装备，都有仿生特点，这倒不奇怪，因为可以借助动物外形对相应环境的适应性。而这样的造型使得这座海中基地，似乎以一个奇特的，竖直方式，停留在水里。这与常见圆滚滚的潜艇形象，完全不同。
第三百十四章 水下追击
“灯塔的电磁干扰中，暗藏着某种信号，她用这种信号，控制休眠舱里复苏的人类。那些人类，违反天性地疯狂地进攻，完全不畏惧死亡，但是他们的进攻并不深远。这是值得注意的情况。”
————中尉巴德
背鳍开始加速，它起速不快，但是极速很大，很快就达到了30节，并且还在加速。随后，它开始转弯，可以看到背鳍向一侧倾倒，这次转向，灵巧的如同一条金枪鱼在追击乌贼，转弯在海湾里形成巨大的旋涡。
“越过它，它一定在追杀那艘潜艇。”陆尧发号施令道。
“你想找到我们的潜艇？”
“对，也许能看到。”
陆尧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在他从空中观察了这座巨大基地后，他意识到这里的海水的清澈程度是足够的。并且，赵青的那个他忘记了名字的跟班说过，429号潜艇一直想要靠近海面，伸出天线。
陆尧感觉自己猜到了这场壮观追逐中，双方的目的，，一方想要靠近海面，而另一方则想要压制她，不让她得逞。
从空中俯瞰，可以看到更多白色的水迹，在水中延伸，这次水迹变得越来越清晰，与上一次看到的截然不同。它们正向着巨大的背鳍靠近，显然是潜艇的反击火力，它们由深水区向浅水中的目标射击。
几道水迹击中了那座基地，在鱼鳍附近迸发起巨大的水柱，水花溅到了低空中的直升机，陆尧身上都淋到了水。不过，攻击看上去对这个大家伙还是挠痒痒一般。
“开过去，找到她。”
薛彪一直在观察下面的敌人基地，他注意到这个东西，很可能没有防空能力，它上面太过光滑，没有任何天线，于是放心向它追击的方向冲过去，并不断升高高度。这功夫，灯塔的水下基地，再次发射了一大批鱼雷。鱼雷在水中恣意乱窜，异常壮观。相较刚才的那次射击，不过过去了几分钟，显然不会是再次装填，而是它有很多鱼雷管，而且看起来它完全不在乎弹药存量。
直升机紧追着这些鱼雷向前，可以看到它们极速转弯，显然在跟踪什么目标。这次它们没有迅速下潜，一直在向前延伸，可见目标没有下潜。陆尧看着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他知道林慕白在那里，可惜自己在空中，完全像个旁观者，连倒忙也帮不长。
水中再次涌起巨浪，挡在了鱼雷前面，那些鱼雷全都被巨浪阻隔。陆尧毕竟经常跟随潜艇执行任务，知道是潜艇发射的气幕弹，这次爆炸的威力，可远远超过了刚才的鱼雷爆炸。
“不远了，继续搜索。”陆尧示意超越爆炸前进，他突然想起了赵青的手下（肖勇）说过海湾里巨浪滔天的表述，显然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过去几天，这样激烈的对抗不是一次两次。
一道暗淡黑影就在水下掠过，如同一条敏捷的海豚，但是一闪不见了，陆尧仔细分辨，但是无法再次看见，显然它逃往了深处。
“她一定在害怕反潜机，所以不敢太靠近海面。这样的做法是错的。”
陆尧摇头道。他意识到，这艘潜艇试图迅速接近海面，然后利用短暂的窗口，将通讯天线深处海面，但是这样行不通。即使他没干过海军，但是从空中俯瞰战场的行驶，是那艘潜艇的指挥者显然太忌惮空中反潜力量，而灯塔的无差别干扰，使得空中并没有反潜机。
“我们怎么办？”薛彪问道。
“回去，看看那个东西还有什么花招。”
直升机盘旋着返回，发现伸出海面的背鳍，正在迅速下潜，最后只剩下一小部分留在海面上。
在翻江倒海几十分钟后，追逐似乎停止了。那座庞大的基地，显然应该有对空手段，但是它没有使用。它就露着被脊背，悬在海面上横行，根本不管上空的直升机。
直升机慢慢靠近基地，最后悬停到它正上方，如果不是鱼鳍如刀锋一样锋利，直升机甚至可以停上去。
海面渐渐恢复了平稳，那些海鸥再次聚拢过来，刚才剧烈的追逐，将鱼群赶到了海面附近，所以海鸟觅食的大好时机又到了，他们没太在意水下的激战，毕竟水面没有太多次爆炸。
“它好像，只针对我们的潜艇？”陆尧似乎在问自己。
“我们怎么办？不能多停留了，要不然返回基地的燃油不够了。”
“别急，继续留在这里，大不了不回去了。”
“队长，我们听你的。”
“去前面十五公里的地方释放声呐。”他指向刚才潜艇消失的区域。
“是！”
薛彪驾驶直升机开向那里。陆尧则仔细思考对策，看起来，这座基地在水面附近是无敌的存在，但是它为什么不潜下去追击？陆尧不通海军，但是也能想到两个理由，要么就是它潜不下去，要么，它的目的就是堵住这里，不让潜艇上来。一旦下潜扑空，429则可能上来。暂时他也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根据赵青的设想，429在这场战役中的价值，在于她150兆瓦的电能，只有在她的甲板上安装那门激光炮，才有机会摧毁敌人的干扰装置，如果不摧毁这座控制水面的基地，即使429能偶然浮到水面，也无法安装那门炮。
他回过头，让后面的队员，调出本地水文地图来，这些地图都是几年前的，但是海底地质变化很缓慢，显然还有用。他在自己的屏幕上，仔细查看地图。莫罗湾的海底地貌，还是相当复杂。
“队长，燃油还剩下35%！”
“我知道，继续前进。”
薛彪知道无老大铁了心不想返回基地了，索性放开手脚。他驾驶直升机飞到队长指定地区，然后悬停到海面，将声呐放下去。
后面的士兵，无所谓地将耳机套到头上，按照他的经验，这个东西没什么屁用，除了一片海底杂音，根本听不到什么。
他一接通换能器电源，只感觉巨大的响声，从耳朵一直钻进大脑，赶紧调节声音音量。
陆尧注意到自己人龇牙咧嘴，知道有门了。
“听到什么没有？”
“我听到，还在正在唱大戏！”这是他一时间能想到的最贴切的描述。他听到的，如同京剧主角登场前的那通敲锣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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