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欣不知道自从落水以后过了多久，但是她记得自己已经呼吸了四次，只有伊莲娜这种常年在水下侦察的人，能坚持到现在。无论如何，赵青这次肯定是死了。她突然感受到了恍然若失，她回想起一直以来想要的，或许只是赵青向自己解释，而非弄死她。但是另一重人格一直在告诉自己：痛苦等同于仇恨，杀死仇人才能解脱。现在，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解脱。
18公里外，江小洋通过潜望镜，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那条金属大鱼，从搁浅处蹦了起来，至少飞到了几十米高空，如同跳跃龙门的机械鲤鱼。
僵硬的鲤鱼窜到空中，然后直挺挺掉落下来，鱼头向下，看起来它确实可以摆脱那道山坳的掣肘了，如果它没有自行解体的话。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同意，陆尧带着他的人去那里与赵青会和，看起来作为艇长的谨慎还是有用的。
黄瑞报告，那座基地落水后，正在持续下沉，似乎没有上浮的意思。
“还在下沉，速度没有变化。可以听到大量气泡泄漏声。”
“是不是它这么一蹦跶，把自己搞坏了？”
“不清楚，但是很有可能……”
“怎么了？”江小洋注意到，黄瑞表情有些变化。
“它开始排水了。但是引擎仍然没有启动。”
“下沉情况怎么样？”
“渐渐止住了，不过浮起的很慢。”
“要是它撑过来，我们可不妙啊。”
指挥舱僵持了很久，黄瑞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可更新的内容。陆尧和林慕白站在舱门口，等待着。
“艇长，如果敌人失去动力，正是我们行动的时机。我们必须接应赵青和他的复制人战友。”陆尧没说完，就感觉到林慕白握住他的手，紧紧捏了一把，显然林医生不想陆尧自告奋勇去靠近那艘古怪的水下基地。
江小洋不理他，他的注意力，都在黄瑞那边。
“艇长，它持续上浮，又回到水面了，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
“动力呢？”
“仍然没有恢复，只是恢复了浮力，并且舰体可能有一些倾斜，因为可以听到内部各种物品翻滚的声音。。”
“恢复了浮力，但是没有恢复动力？不知道可不可以发射武器，靠近它太危险了。”
“气泡声在减缓，但是里面发出的声音仍然很嘈杂。”黄瑞说道。
“很嘈杂？”
“嗯，从外壳里传出的，声音很乱，似乎内部正在火灾，夹杂一些爆炸，一些倒塌的东西。”
“能不能有更精确的描述。”
“稍等，我试着把混乱声音分开，让系统辨识。”
黄瑞没有长着张寻宁的耳朵，他只能靠机器来分析混乱声音中的一些线索。大约20秒后，计算机根据数据库对照，开始得到一系列结论。首先是枪声，这是最容易识别出来的，录音纪录到了此起彼伏的十几次射击，有扫射也有点射。如果屏蔽掉其余的噪音，光听枪声，可以听出是相当激烈的枪战，而且遍布整艘战舰的各个角落。
然后分辨出的是几次爆炸声，似乎不是燃速很快的炸药，更像是锅炉爆炸。
“如果是赵青和赵一战与内部敌人交战，不会打的这么热闹？”陆尧说道。
“是啊，是不是内乱了？”江小洋疑惑道。
“这种事不奇怪，在越南，复制人就曾经反抗。”
“复制人反抗？”江小洋显然没有更新到这部分信息。
“不错，有2000人。我们离开时，正有一个计划，要将这些复制人组建一个特别旅。”
“我说，林医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情报？”江小洋显得有些不满。
“因为她爸爸是司令。”陆尧说完这句话，指挥舱安静了好一会儿。虽然这种话遭人讨厌，但是没人能反驳。
第三百三十一章 铁鹰出动
在这里，我们每天都为生存而战，尽管这些战斗是在为灯塔打磨她的杀人利器，但是我们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郑舒
“又有动静了。”黄瑞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哦，描述一下。”江小洋问道。
“撞击声，连续的撞击声。”
“内部结构崩塌了？”
“不是，像是金属物体连续敲击舱壁，似乎有点和划的区别。”
他说着旋转旋钮，调大了声音，让指挥舱里的人可以听到，从11海里外传来的朦胧撞击声。大家屏息倾听了一会儿，显然不是内部结构瓦解，而发出的随机杂乱的声音，很像是某种二进制信号。黄瑞已经可以将内容默念出来了。
“莫尔斯码：请求救援……”
“是啊，反复都是这句。是向灯塔请求救援？”江小洋疑惑道。
“我觉得，应该是向我们。如果向灯塔求援，不可能用水下信号，距离那里最近的水下听音器，在我们这里。”陆尧说道。江小洋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看起来，这个年轻人还是想要去那里。
“又有新内容了。”
“读出来。”
“是数字：1914。”
“1914？”江小洋和他的声呐士官一样一脸的茫然。
“是赵一战。”林慕白喊出了声。
“他和1914有什么关系？”
“那是一战的年代。他在关键时刻才会用的特别呼号。”
“哦？赵一战在那里，就是说，赵青也到那里了？”江小洋恍然大悟。
“我跟你说了几遍，他们一定先去了，你就是不信。我建议，由我和我的人，立即去那里。”
江小洋仍然在这里管着事儿，他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既然事态开始明朗化了，似乎可以照陆尧的计划行事。
“好，按照你的计划来，我在距离目标5公里处，放你们到海面，你们用充气机动艇过去。”
“恐怕我和我的人力量还是不够，你有没有艇面小组？”
陆尧得寸进尺，想要进一步的支持。考虑到新的指挥模式下，军种界限不再清晰，林常华作为战区司令，已然可以管到海军。江小洋必须仔细考虑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提出的建议。
“好，我把16人的艇面小组交给你指挥。你得保证我的人，不会有损失。”
“放心，我会让他们在较为安全的位置上。”
江小洋没有了退路，，狠狠一拍潜望镜：“行动。”
19公里外，宁小欣在巨大的水压下，被甩出了鱼雷管。她在浑身刺痛中，开始上浮。四周一片水泡，看不到伊莲娜的去向，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她抬起头，上面的水面是灰色的，可见自己所处的水深还很大。她忍住刺痛游向一侧巨大基地的舰艏，攀住那里的鱼雷发射管，尽量不让自己过快浮出水面，以免潜涵病。巨大的水压，带给她痛楚，也让她格外清醒。她开始仔细回忆，刚才经历的每一幕，思考赵青有没有活下来的机会，所有答案似乎都是否定的。他留在那里必然会死，如果他跳下水池，一定会淹死。
在水底停留了几分钟后，基地开始缓缓上浮。贴着金属舱壁，可以清楚听到里面的枪声。她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似乎还有赵青的内应，或者他其实还没死？她的心怦怦乱跳，也不知道是盼着他死，还是盼着他还活着，好再亲手杀死他一次。
宁小欣浮出水面后，扯掉了氧气面罩，没有在附近找到伊莲娜。只看到眼前壮观的基地漂浮在那里，它已经有一半在水面外，并歪向一边，显然没有解体，但外形严重的变形了，刚才掉下来那一下也够呛。从甲板下传来的枪声，越来越清晰和激烈，那不是几个特工在搞事，而是一场大规模枪战。
宁小欣爬上倾斜的鱼鳍，思忖要不要回去，但是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颠倒过来的世界，或者说，该站在哪一边。
远处有几个黑点在靠近，她立即躲到一块翻卷、上翘的钢板后面。那是几艘橡皮艇正在过来。不用问，是接应赵青的人。
宁小欣躲在那里，等着那些人靠近，这功夫，从下面甲板传出的枪声，越来越激烈，并且也越来越靠近上层，看起来快分出胜负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去，也回不去了。
一共5艘机动橡皮艇靠到基地一侧，至少20名全副武装的人员爬上了倾斜的舰体。
宁小欣躲在暗处，一眼认出了多年来自己想要找到的铁鹰队长，没想到赵青的计划这么周密，各种力量分批赶来，显得有条不紊。刚才伊莲娜突然冒出来，已然让她感觉吃惊。照目前的形势看，灯塔很可能会输掉这场战争。
看着这一行人爬上舰体，探索着向上面爬去。宁小欣悄悄靠近了那些橡皮艇。陆尧的人，找到了入口，抡起棍子拼命砸钢板，向里面发出信息，很快入口舱门打开，看起来，那些内应已经控制了里面的电子系统，可以打开舱门了。
等那些人钻进了基地。她悄悄解下一艘橡皮艇，启动发动机后，驾驶这艘小艇扬长而去，她暂时只能救自己，管不了巴赫了。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她有些茫然，但是人类正营这边，似乎是回不去了。
陆尧找到鱼鳍附近入口，第一个钻进内部。他现在面临复杂的局面，他知道这里有自己人，但是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钻进第一道门时，赵一战已经站在那里了，似乎还受了一点轻伤，显然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429号上的人来这里。
“赵一战？这里什么情况？”陆尧劈头问道。
“我们把敌人压制住了，控制了大部分地区。”赵一战回答。他说话的时候，他边上几名复制人警惕地看着陆尧，双方互有戒备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这是詹宁斯少校，他看到了我头脑里的真相，于是动员了部下，参加了这次起义。”赵一战介绍道。整个过程，当然不可能像他说的这么轻松，不过陆尧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
少校过来，与陆尧握了握手。
“赵青呢？他还活着？”陆尧问。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