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韩非还没反应过来时，淡淡的光亮再次出现在仓库当中，烛台之上点燃了一根新的白蜡。
而这次韩非也看的清清楚楚，那完整的白蜡上刻印着一张痛苦的鬼脸，屋子里的白蜡似乎是用孤魂野鬼做成的。
仓库门被打开，独眼店员晃动着虚弱的身体，几步就来到了韩非身边：“它同意你留下了。”
韩非总觉得独眼店员就是用来传话的，他的思维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混乱当中。
“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商店。”独眼店员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他领着韩非在库房里走动，为韩非介绍各个区域的物品：“你要记住这些货品的位置，外面的商品如果卖完了，你要及时补货，如果有新货送到，你也要负责验收。”
“新货送到？还有人会往咱们这里送货吗？”
“每一位进入店内的人，他们既是顾客，也是商品。”独眼店员停顿了好长时间，又补充道：“他们大多时候都是顾客。”
“明白。”韩非点了点头。
“店内卫生你也要负责，很多顾客会把店内弄得一团糟，你要保证店内干净整洁，至少表面上看着很干净，这样顾客才会有购买的欲望。”独眼店员指了指仓库货架上的标签：“店里所有的物品上都没有标注价格，但是它们都有隐性的价格。”
“隐性价格是什么意思？”
“我们简单将进店的顾客按照执念强弱划分为七类：稍许遗憾、非常遗憾、极度遗憾，心存遗憾的顾客是最普通的，他们的身体部位价格不高，就算是内心极度遗憾的顾客也卖不到很高的价钱。”独眼店员是在给韩非普及商品价值知识，但是在韩非听来，这简直就是在讲解这个世界厉鬼的实力等级。
“比那些心存遗憾的顾客价格更高的是心怀怨念的顾客，这些心怀怨念的顾客平时伪装的和心有遗憾的顾客一样，他们都保持着人形。但是当那些怨念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们就会露出自己真正的身体，它们会变成各种各样的怪物。怨念的价值和其身体大小有关，我们按照体型将其划分为小、中、大三类。”
独眼店员的话让韩非想起了小八，平时小八表现的像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但是当所有人体拼图案受害者融合在一起时，她会变成一个体型无比巨大的血色恶鬼。
“怨念很危险，不过也非常稀少，如果你遇到小型和中型的怨念，可以尝试着和他进行交易。倘若遇到了大型怨念，那你就想办法把它引到仓库里。”
“前辈，你刚才不是说将顾客分为七类吗？这满打满算也才六类。”
“极少数的怨念会蜕变为纯粹的恨意，我们将这一类顾客简称为恨意，如果你遇见了恨意，并且运气很好的活了下来，那你可以去库房找它，让它来告诉你怎么做。”
这个商店里的物品标价非常诡异，所有物品都是按照顾客的身体部位来标注的，比如说门口的糖果，一枚糖果的价格相当于心怀遗憾顾客的一枚眼珠；而货架最深处那一个纸人的价格就相当于一个小型怨念的头颅。
如此血腥直白的标价，也难怪他们不敢把商品价格直接写出来。
介绍完顾客自身价值和仓库里的货品之后，独眼店员又提问了韩非一遍，没想到韩非对答如流，他仅仅只是看了一遍，就记住了所有货品的名称和位置。
“前辈，昨天夜里好像有一个歌声响起，它就是恨意吗……”韩非仅仅只是提了一句，他还没说完就被店员狠狠瞪了一眼。
“恨意之上，就没有顾客了。那一个层次叫做不能说，你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不要去说这些。”独眼店员又开始给韩非介绍外面的货架，他教会了韩非如何使用店里各种工具，然后将韩非带入了员工准备室。
“这里是我们交班的地方，墙上的照片是我们曾经的同事。”
独眼店员说完后，韩非抬头看了一眼，一张张被人用红笔涂掉了脸的照片几乎贴满了墙壁。
“看这里。”韩非扭头时，独眼店员按下了手中相机开关，老式相机里很快弹出了一张照片：“以后你的照片也会被贴在这里，咦？”
拿着韩非的照片，独眼店员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怎么了？”
“为什么相机拍不出你？”独眼店员把照片递给韩非，照片里什么都没有。
韩非也觉得奇怪，难道这相机只能拍鬼？
他看了一眼相机，那相机镜头里面藏着一枚鬼眼。
“要不你再试一下？”韩非这次催动了身上的鬼纹，他让八楼墙壁上那个倒霉鬼的阴气布满自己的身体。
独眼店员再次拍摄，这次照片里出现了人影，不过那人影有些模糊，样子也和韩非完全不同。
“就这样吧。”独眼店员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纸人，然后将照片和纸人一起钉在了墙壁上：“如果店内遗失了东西，那就需要你来补偿，除了这一点外，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我是想要做临时店员的，假如我以后有事要怎么离开？”韩非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离开？”独眼店员的眼珠不断转动，他的身上冒出一条条黑线，那些线直接扎进了他的血管和心脏里，一种无法想象的疼痛骤然出现，他猛地趴在地上开始呕吐，无数纸屑从他嘴里吐出。
过了好久独眼店员才恢复正常，他的脑子似乎又变得浑浑噩噩，仅剩的一颗眼珠看着也有些浑浊：“你刚才问我什么？”
“没事了，我说我会努力工作，争取让我们老板早日实现财富自由。”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独眼店员没有听清楚韩非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珠倒映着韩非的身影，他总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再那么平静了。
“从你照片和纸人钉在一起时起，你就是店里新的职员了，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只有店员才能去的地方。”
咳嗽了几声，独眼店员领着韩非进入仓库旁边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面有两扇门，一扇门和仓库相连接，还有一扇门只是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恶臭。
“这里是垃圾处理间，左边的门通往仓库，右边的门通往后巷。”独眼店员走向那扇散发着恶臭的房门，用力将门推开，外面一条十几米长的漆黑小巷，巷子里并排摆放着三个巨大的垃圾箱，那刺鼻的臭味就是从垃圾箱里飘散出来的。
“你要注意每天清理货架，把过期变质的‘货’物扔进垃圾箱。”
“假如垃圾箱满了怎么办？”韩非朝外面看了一眼，有个垃圾箱里堆满了店员的制服，那些制服大多残缺不堪、沾染血迹，能看的出来衣服主人死前有多么痛苦。
“那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了。”独眼店员示意韩非过来：“后巷的卫生也需要我们来打扫，这条后巷里‘老鼠’很多，打扫的时候要特别注意。”
“明白。”韩非看向漆黑的小巷，当他看到巷子尽头时，忽然一愣。
巷子另一边连通着马路，马路对面是一所破破烂烂的学校。
那学校的招牌已经褪色，费了好大劲韩非才勉强认出了益民两个字。
“没想到穿过便利店，对面就是益民私立学院。”
韩非背下了地图，他知道那学校的位置，但如果是从马路走的话还要绕一大圈才能到益民私立学院，路上说不定就会遇到什么危险。
成为便利店职员后，没想到还让他发现了一条捷径。
“幸福小区、益民便利店、益民私立学院，这三者正好可以连成一条线，如果能成为店长和校长的话……”
“叮铃！”
韩非正在做着白日梦，便利店门口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独眼店员立刻带着韩非回到店内。
空荡荡的店铺里依旧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温度却好像下降了一些。
“新的店员制服在准备间里，你去换上吧，这个顾客我来接待。”独眼店员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有人进来的？”
韩非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为了不错过这个向前辈学习的机会，他急匆匆跑进员工准备间，可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店内温度已经恢复正常，独眼店员正在清理地上的一滩黑血。
“那位顾客离开了吗？”
“没有。”独眼店员清理完地上的血污后，进入了垃圾处理间，韩非走到对方刚才停留的地方，发现货架上多了一根白蜡。
“这是赤裸裸的黑店啊！只有细水长流，照顾到顾客的感受他们才会常来，赶尽杀绝以后谁还敢进来？怪不得这里生意那么差。”
韩非本身是个演员，穿上了店员制服之后，他看起来比独眼更像是这里的员工。
“后巷垃圾桶里塞满了染血的店员制服，墙壁上也贴满了已故职员的照片，看来这是个高危行业。”韩非走到了便利店门口：“店老板目光短浅，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跟着他也没有什么前途，反而有可能会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我不能在一根绳上吊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伸手触摸便利店房门，成为店员之后，韩非稍一用力就把房门给打开了，只不过他身上的鬼纹仿佛被热水烫了一下，开始挣扎颤抖。
“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鬼纹却开始痛苦，看来劳动合同确实签订在了鬼纹身上。”
韩非脑中瞬间浮现出了好几个计划：“身上带有阴气的鬼怪进入屋内时，店门上的铃铛会发出声音，但是我靠近店门的时候，铃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便利店里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为怨魂准备的。也对，正常来说，谁能想到一个活人会专门跑到阴间便利店里打工。”
往后退了一步，只要韩非离开店门，鬼纹就不会再感到疼痛。
“便利店的契约签订到了鬼纹身上，我不管做什么事情，承受诅咒代价的都是鬼纹。”目光扫视便利店，韩非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家店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搬走？一个鬼纹换取一大堆‘货物’，不管怎么算都很赚啊！”
韩非也就是欺负鬼纹中的鬼无法听到他心里的声音，如果那个鬼知道了韩非的想法，估计会气的魂飞魄散。
“直接套现走人的话，那就是一锤子买卖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还想着把公寓楼、商店、学校打造成一体化社区，若是彻底激怒了店主，那后续计划就会落空。”想通了这一点，韩非决定先在店里好好工作，至少把主线任务完成再说：“做鬼可以没有格局，但做人一定要有远见。”
韩非站在店门口，那个拿着厚厚纸钱的老人一直鬼鬼祟祟在外面徘徊，他似乎还想要打韩非的主意，但是不敢进来。
“这老头是个麻烦，尽早解决掉他比较好。”韩非回头看了一眼，独眼店员还没回来，他再次摸到了店门口，装出了一副想要逃离出便利店的样子。
不怪那老头分辨力弱，实在是韩非表演功底太强，他将那种犹豫、挣扎、害怕和惶恐全部表现了出来。
见韩非似乎想要离开便利店，那老人悄悄的走了过来，他似乎害怕别人和自己争抢，没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那便利店吃人的！你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老人压低了声音：“我可是冒着得罪店主的风险来救你的，你相信我，只要能跑到街对面就没事了。”
韩非目露纠结，他紧紧咬着牙，似乎内心正感到极度的煎熬。
“你现在还有机会离开，再过段时间，你想跑都跑不掉了！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老人不断的劝说，他察觉到韩非正在慢慢动摇。
手抓住了店门，手背暴起一条条青筋，韩非几乎要把牙龈咬出了血，他看着对面的街道，终于下定决心。
一把拉开便利店的门，当韩非想要离开便利店的时候，他身上的鬼纹不断发出惨叫和求饶声，困在鬼纹里的鬼怪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是韩非在故意折磨它。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