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是:“你必须毫无怨言地付出你的全部。”
好吧,以查觉得是时候停止想这些了。
湖底现在都是火——在他身下,看起来则一部分在他头上,形成了一个赤红色的冰冷乐园。
可能是柯启尔晕过去那一瞬间放松了一下下,火苗就抓住这一瞬灵光黯淡的空隙蔓延的到处都是。
即使有心灵屏障存在,刚才伸出的那只手手指依然被灼伤的非常严重,有一根已经被烧成了反向的直角,而且用了治疗法术也没有愈合——这么看来是纯粹的心灵损伤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能马上治好,但也没什么可担心。
以查把摆纽二星的幽灵核心揣在怀里,踢开那些扭动的苍白的线组成的小手,在红锈色的湖水中向上浮,抵住柯启尔向上游去——
需要一个安静的,没有干扰的环境。最好是一个边缘的角落开始,让他慢慢将整个空间折入进核心里。从而还原出本来的幽灵。
就在这时湖底——也不能说完全是湖底——因为放在胸口的那颗灰白石头也在响,一起发出没有温度的声音——
声音组成一个问题:
“你吃不吃曲奇?”
这真是怪的要命。
以查没有回答,挥动翅膀跳出湖面。湖边的尖刺又毛毛躁躁地问他:
“你吃不吃曲奇?”
浑身湿淋淋的,空气进入鼻腔时冰的大脑一凛,但最要担心的却是被烧伤。他把柯启尔甩在背上,奔了两步,要穿过那道在这诡异的不自然景观中已经显得十分微小,缩在角落的门,到走廊去。
走廊的门吱呀一声,问他:
“你吃不吃曲奇?”
以查没管,推开门——门生锈般卡了一下,他甚至做好在走廊遭受袭击的准备了。
没有。
都没有。
既没有袭击,也没有走廊。
推开门之后没看到走廊,而是一个极小的灰色房间——不起眼的程度是直接路过都不会注意的那种。
房间内只有一张平平的办公桌,后面端正的坐着一位水滴形脑袋,眼睛像两条粗线,两手尖尖,仔细看去腰部以下有九条弧度优美的腿蔓延出来的法则结构体——他长得和摆纽二星一模一样,但完全不能确定他就是摆纽二星。
桌上有一个一点弧度都没有的盘子,里面放着五个颜色和病变肝脏一样的曲奇。
长得像摆纽二星的结构体把盘子向他轻轻一推。
问:“你吃不吃曲奇?”
以查抬手掀飞桌子。
五只黑绿的恶心曲奇像某种从袖子里发射的武器,射的到处都是,然后在碰到墙的那一刻撞成颗粒湮灭。
以查一步向前,把桌子后面愣神的那只结构体拎了起来——他几乎没有重量。
被拎起来之后,法则结构体好像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于是他伸出手在肚子里搅了搅,一掏,又是一个一点弧度都没有的盘子,上面盛着四个暗黄色的——曲奇。
“你吃不吃曲奇?”
法则结构体低着头,认真地看着他说。
这句话刚说完,以查吧唧打爆了他的头。
其实也有点奇怪,在这空间里火,水,空气都未必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打碎这个脑袋未免显得太容易——毕竟它很可能是一块金属坨镇纸变得,就好像这个脑袋被特意设置为“可打破的”一样。
不过以查下一秒就知道为什么了。
结构体裂开脑袋的上半部分里徐徐地流出了六个淡粉红色的曲奇。
法则结构体浑身瘫软,九条腿蹬的笔直,脑袋歪在一边,嘴里还一边喷出糖渣一样的东西边问:
“你吃不吃曲奇?”
眼看他举起一只抽搐的胳膊,还要把手伸进嘴里掏出盘子,以查用力将结构体一把掼在旁边的墙上。
咔嚓——
结构体连盘子带身躯变成了一滩带碎片的糊糊,慢慢左右横着流淌。
总算安静了。
以查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灰色房间。这肯定是某种认知转换混淆幻觉,虽然被它代替的走廊也一定是幻觉——但那里起码有可视的边角出口。
最好还是先回到走廊上去。
桌子只是一根杆子支着一块呆板的平面,房间侧边没有出口或者窗户,墙壁也严丝合缝。所有一切不与柯启尔的“奉献”所发出的宁静灵光相反应。
也许需要其他的破解手段,以查已经给了柯启尔好几个暴力程度的不等的叫醒——都没有成功唤起天使。看来眼下只能把他当做照明背包用了。
再转一圈。这次仔细筛查天花板和地板角落。
新发现。
一侧靠近地面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开口,大约只能伸半只手进去。以查自己摸了摸,又用一只手持汤勺的小雕像掏了掏,再拔掉柯启尔一根羽毛戳那个开口。
开口里面并没有任何东西,它的确连接着一个光滑的管道,但里面没有可以触及的有意义事物。
以查站起来。从怀里把那颗幽灵内核拿出。
“是你在和我说话,对吧。幽灵先生。”他盯着那块灰白的石头看。“你想请我吃什么来着?”
话音未落,簌簌声从角落的小开口中传出,五六个深褐色的曲奇从中掉了出来。
“你吃不吃曲奇?”
桌子也好,墙壁也好,地板和天花板也好,灰白的幽灵内核也好,仿佛受到了鼓励,异口同声地问。
第155章 天平和握手
“恶……”柯启尔神志不清地哼哼道。
以查想了一秒。
“我不吃。”他蹲在那角落小开口的旁边答道,顺便把曲奇连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没有弧度的曲奇盘子一起往回推了推。
没有暴力的行动,只是话音刚落,手刚离开,曲奇和盘子一起裂成了百万个碎片。
“呃……呃?”柯启尔又哼哼。
“老朋友。我们不能欠他任何东西。这是个朴实的圈套,我猜是这样。”以查自言自语道,又看看手里的灰白的幽灵内核。“你欠他东西了吗?”
幽灵内核像一颗真的石头一样沉默。
以查敲了敲灰色的房间墙壁。真知术和光亮术的两只眼睛看上去,墙壁表面仿佛附有一层混沌的云雾,折射不怀好意的十五种微弱光芒。
现在这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摆纽二星的怨气发作加上结构展开,以原本的终点事务所的半个楼层为基础扭曲的。
未必不能发动自己的全身力量直接破壁而出,但那样的话摆纽二星的结构也会被破坏,幽灵的结构被破坏的话……不知道怎么修补——杀掉两个同类型的结构体修补吗?这样似乎太表面了一些。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不能伤害他。
在这里摆纽二星并非他们的敌人。
以查扭过头,发现灰色房间的中心刚才被他掀飞到一边的桌子又摆回了原状,在这一面和正面各多了一把椅子。
以查大喇喇坐在离他较近的那把椅子上,敲了敲桌面。
“看起来甜点时间就这样结束了。真遗憾大家都不赏识你的曲奇,包括你自己。”他对着对面的空椅子说。“请把我的账单拿来。”
冷到滑稽。
敲击桌面的声音,他独自说话的声音,柯启尔无意间发出的咕哝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干干的来回反射。
但以查所说的话真的起了效果。
桌面像水面一样波动,自上缓缓浮起一架天平,它的身体和这个房间他所看到的一切东西一样都是不起眼的灰色质地。
天平的两端称重盘则是一边白色,一边黑色,以查猜测白色的那边代表的是他们——管他猜的对不对呢,现在这是他可信任的唯一东西——由他的知识储备,逻辑推理和想象力构成。
白色称重盘里放着一颗鱿鱼样子的砝码——数了数,这只鱿鱼有九条腿,所以这必然代表的是摆纽二星没错。还有一个长方体的深灰方块状砝码不知道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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