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造陆师沉默地紧闭双眼了一阵——没有眉毛的眉头紧锁,破破烂烂的面孔边缘开始冒出丝丝白烟。
噪解的白烟。
“你要死了么?”以查注意到了,立刻俯下身盯着她。
“慢点死。”
他想抓向那张脸,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手。“快点回答我。‘大多数的魔鬼’消灭的对象会到哪里去?”
“啊……我还好。”造陆师说。
她看上去并非自己所说的那样,声音断断续续,闭上的眼睛产生的狭缝迅速地缩短,变细。“我不能评价终末之子呢。”
“那就不评价。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被‘大多数的魔鬼’消灭的对象会到哪里去?”以查迅速地继续问。
造陆师的眼裂已经被抹平了,整个脸上只剩拇指大小的一个洞在嘴巴的位置。
她的脸看上去糟糕极了。
“‘压整’还是‘平均’?”泥水状殉道者轻声说。
“‘压整’。但都告诉我吧。”
“‘压整’……消失了的异常,只能在整体中寻找。压整的过程是‘变化’。”
“再具体些。”
“具体?”
造陆师的尾音强撑着扬起,似乎无法忍受这种侮辱。“这是最具体,最精确的表达了。殉道者绝不会模棱两可。我已经尽力在没有谬误的情况下告诉你事件的全貌……”
“直白了说吧。我需要你再描述一些细节。在哪儿找他。”以查打断道:
“最好精确到坐标。而且是泛位面都公认的坐标。
如果他被送到了无法触及的裂隙,也请你具体的告诉我是怎样的裂隙,该如何寻找它的位置。”
他没必要苦苦相逼。
对于一位这样的女士没必要这样粗鲁——如果不是面前的回答者正在像雪一样的融化,准备带走一肚子他迫切想知道的消息的话。
所以粗鲁和苦苦相逼很必要。
等待。
催促则是无益的,因此以查克制住催促的冲动。
直到造陆师说了一串数字。
以查不及多想,把它牢牢记在心里。
“‘平均’的过程……是‘粉碎和混合’。”
造陆师吃力地补充。“‘粉碎’的目标就在原来的地方。很容易寻找。”
但几乎不可能收集……
战争贩子的身体已经破裂成不可修复的碎片,而且还被投在了法则生物无法幸免的大片虚无里——当时阴谋之影正忙于寄生终点律师,无法再向他提供之前一样的保护。
“平均”的过程是“粉碎”的话,柯启尔应当确定是受到“压整”了。
“我知道了。”
以查放松了一些,点点头。
现在可考虑一些不太具有时间紧迫性的话题了。
还有一件事要问。
“你这次的计划,是不是想要重建‘终一母星’?”
他冲那液面上的骇人脸孔继续问道:
“如果是的话,关于终一母星的信息可否告诉我一些?”
“啊……”
造陆师的口部还有一个小孔,足够她回答这个问题。
但她没有。
“你就要走了?”她虚弱地问。
“不是现在。不过快了。”以查回答。
终道之末“阴谋的黑影”的分魂已经受到了控制。无需再管。
现在想要从终点事务所拿到需要的证明也易如反掌了。
我不需要再和钱打交道了。不用再忍受支撑力捉急的空气,和对一个恶魔来说冷得要命的气候。
拿到了证明之后,就可以按照原计划去秩序之源探查情况。
一切显得按部就班。
我即将独自离开这里。以查想。
回忆在他脑海中回响。
赌徒说过:“你会独自离开终道之末。”
第250章 家人
我赢了。
以查突然意识到。
他们赌的是什么来着。
“等你赢了的时候,你会知道的。你赢时会有赢了的感觉。”赌徒是这么说的。
不管怎么说,赢了的感觉并不强烈,也没有感觉到获胜的赌注是什么。
“另一个赌局的目标是谁?”以查抓紧时间问造陆师。
赌徒亲口说过,这里除了和他自己的赌局外,还有两个赌局。
无疑有一个赌局的另一方是造陆师。
还有一个目标未知的赌局。
专业赌徒身上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这也是以查想知道的事情之一。
“这是行业机密。”造陆师答道。
“我想再怎样的机密也应该遵循事急从权的道理。”以查说。“三个赌局。我们之间的我赢了。你们之间的他赢了。我是否可以获得某种加权?”
造陆师呆了一会儿。
扁平面孔的粗糙边缘开始越来越严重的冒出噪解的烟。
一般来说,这样的一张扭曲的脸只会让人觉得恐怖或者滑稽。
但这位殉道者女士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她始终流露出那种自然而然的,易碎的忧郁感觉。
“是的。我输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透露出犹疑。“我似乎应该告诉你。其中有规律可言……”
“那么就告诉我。”
“我不知道。”她说,“那是他的行业机密。不是我们的。”
“他难道不会告诉你?你们之间难道不是由‘爱’连通的?”以查问。
对以查而言,这和之前的千千万万个问话一样普通。
观察,总结,提出疑问。普通的程序。没什么特别的。柯启尔提到过造陆师和赌徒之间“爱”的话题。他记住了,就此总结提出问题。
“由爱连通……”造陆师茫然地道。“我不知道你是否和我们是一个意思。但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们是家人。”
“好吧。都差不多。”对这种词的运用应该不必太严格。
“他没有告诉我他的事情。但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他了。”造陆师说,“那时他和我设下了一个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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