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直起身,叉着腰,沉默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笑容不见了。
她要打他了,绝对。
“你觉得这里有这样的人?”她冷冰冰的说。“我是说,除了在你的小脑瓜的幻想里。”
“不是只有你对。薇妮。你难道没见过任何的好心人?那你真是可怜。”
这样说也许可以刺伤她,所以他就这么说。她不是一样?
“迪克斯是个好心人。安梅赛斯五世是个优雅,睿智的领袖。也许他有自己的考虑。
但是,他们不用表现地气急败坏,跟别人你死我活也会吃饭,能说话,晚上睡得着。你可能没有想到吧。”
涅塞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有些人即使来到瑟莫兰,也能不和你们同流合污。”
“我们?”
薇妮笑了一声,眼里全无笑意。“我们是谁?”
涅塞盯着地上已经熄灭大半的火星,那是一根红脸会的火把碎块。他认得。“你为飞波会工作。别再装模作样的了。”
“然后呢?”
“然后?”涅塞看着她。
说真的,他同时感觉到生气和泄气。
“我对你一无所知。真抱歉。”他生硬地挥挥手。“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自己么?”
双腿有点沉重,但他还是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她要拦住我的话,我要把她打晕,越过围墙丢到外面的鳄鱼窝里去。涅塞想。
薇妮没有追上来。
……
“你的脸色真吓人。”
迪克斯在一枚瓷杯里斟上热红茶,推了过去,皱眉端详着他。“看来你今天过得不好。”
“我差点炸死十三个人,还间接杀掉了我的临时同学。”涅塞冷冰冰地道。
“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
迪克斯眼中充满真诚的忧虑,点点头,“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不介意的话。我先不打扰你了。”
“抱歉。”
涅塞揉了揉脸,感觉有点羞愧。
他拿过茶杯。“没关系的,请说。今天有什么进展没有?”
“在这里难免会遇到这种事。你才刚来,还没有习惯。”
迪克斯理解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开始翻着卷宗。“我的确探听到一些关于无羽者的消息。”
“关于安梅赛斯五世?”
“你怎么知道?”
迪克斯讶然,随即夸张地摇头叹气。“看来不能为这一点多收你的钱了。”
涅塞淡淡地微笑了一下,等他继续说下去。
“安梅赛斯五世确实持有无羽者的情报。遗憾的是,我也不知道他所持有的情报是什么。”
“你是怎么查探到的?”涅塞问,“当然……如果涉及行业机密的话就不用告诉我了。”
“没什么不能告诉的!”
迪克斯大笑,“我的水晶球看到了他的日记。还有些劲爆的内容呢。比如那个小个子院长其实是他的……”
“好了。这就不用了。”
涅塞摇摇头,也忍不住笑起来。“他的日记你看到了多少?”
“只是今天的而已。我可没办法操纵它翻页。”
迪克斯耸耸肩,“要是贪心一点,从‘注视’,变为‘操纵’的话,就会只魔法手从我的水晶球里伸出来,把我挂在吊灯上。啊对。我没有吊灯。那就挂在晾衣架上了。”
“日记里怎么说?”
“‘无羽者之名再度被扣响……’”迪克斯翻阅着新鲜的记录,边看边念:“‘我与一位少年定下三日之约’。”
他合上卷宗,笑道:“这么说来,那个少年是你?”
“我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我在角落里悄悄的偷窥了半天。结果你就在现场!”
迪克斯揉着一根小胡子的尖端,假装恼怒,“本来还想让你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不过看来你已经在做了。”
涅塞微笑不语。
虽然迪克斯并没有提供新的情报,他的心情却好了许多。
迪克斯为壁炉添了新柴,残留的凄风苦雨气氛也被横扫一空。
说完了正事,迪克斯善解人意地端来一个牧狗人派,又倒上两杯葡萄瘤怪酿的葡萄酒,随口闲聊起来。
“你为什么把店开在这里?”涅塞问。
“哪有不喜欢墓园的侦探呢?”迪克斯笑道,“人们常说,死人可不会开口说话……”
“这是胡说八道!”
“对!”迪克斯道,“死人说起话来,可比活人利索多了。”
……
涅塞跨出侦探社时已近半夜。
尽管迪克斯再三挽留,他还是决心回稀巴烂之腚去。
他已承了迪克斯太多情。稀巴烂之腚的房间则是凭借他今天的表现得来的,理直气壮,多几头烤牛还有余。
夜路漆黑,掠过的一群夜鸦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但涅塞身心轻松,一两个手打赤红火把的流氓不识好歹的拦住了他,被他轻松的定在原地——定时十小时。
愉快的心情直到进了稀巴烂之腚仍未消退。
波挪多泽早就休息去了。酒馆里雅雀无声。
涅塞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把不显眼的铜钥匙仍在桌上原处。
他抓起钥匙,上楼试了一通锁,进门便看到了黑暗中一双绑着束带,穿着棕色皮靴的腿随意地搁在窗边的高脚橱柜上。
“嘿,你回来啦。”那双腿的主人向他挥手。
直到这时候,他的好心情才像看到猫的老鼠,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
“薇妮。”他僵硬地说。没有向里走一步。“离开我的房间。”
“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薇妮做了他命令的反向动作——她身子一翻滚到了床上,侧过身,支着脑袋。“你的确不怎么了解我。我们应该互相多了解一点。”
“过来。”她用眼神示意。
涅塞紧贴门板,一动不动。
他觉得一动不动都不足够证明他的态度,所以干脆说:“我不。”
薇妮直勾勾的盯着他,忽然一笑。
“我知道了。你还没吃饱。”
她变换了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把另一只手塞进床底,拎出一条粗绳样的东西,向他一丢。
那东西入手香气扑鼻。“熏沼泽蛇。我自己做的。”薇妮笑说。
涅塞盯着手里剖开绳子样的东西,果然发现那是条被开膛破肚,洗刮干净的熏制品。
他确实在迪克斯那里没吃饱——任何时候,他都可以再多吃一点——熏蛇让他垂涎欲滴……但他还是把熏蛇向旁边的圆桌一抛,“我不饿。”
薇妮面露失望,眨巴眼睛看着他。
这是干什么!涅塞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昨天到今天根本没得到太多休息的机会,眼下他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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