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撼也是沙场悍将,若是拼死突围,恐怕还真没有几人可以拦住!」
宗政元恒开解道。
耿坚脸色惭红,早知就不放出大话了,幸好没有立下军令状,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正当他们准备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帐外一阵喧哗,宗政元恒挑眉道,「是谁在帐外闹事?」
营帐督入帐禀告道,「郎将程黑虎在外吵着要见世子!」
「程黑虎?」
宗政元恒记得自己所带的军队里没有这一号人物。
耿坚见他疑惑,站起来解释道,「此人乃是我所部之将!」
说到这里他尴尬道,「此人虽然勇猛,但亦是粗莽之人,向来骄纵难驯!」
言外之意,他也不知此人为何跑来求见宗政元恒。
北靖军制从低到高分为伍长、营长、校尉、郎将、中郎将、杂号将军、大将军,又因大将军人数过多,又在其上设置了四征四镇,用以区别尊位。
程黑虎只是一员郎将,按理来说没有资格主动求见宗政元恒。
因此耿坚道,「此人糊涂惯了,我这就把他赶回去!」
宗政元恒却是大手一挥,「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糊涂样!」
见宗政元恒坚持,耿坚也无奈,只好命营帐督放程黑虎进来,心中祈祷这混蛋可别当着世子的面发疯!耿坚方才回身坐下,一员四肢粗壮、圆脸豹颌、须发横生的黑脸大将便闯了进来,胳膊下还掖着一团带血的物事。
程黑虎一进来就看见坐在左手位的耿坚正黑着脸看他,他也不在意,抬首望去,只见帅帐主位上坐在一名肤色白皙的英武少年,只一眼望来便教他心生敬畏,当即便明白其人正是威震天下的宗政长玄独子宗政元恒。
程黑虎大字不识一个,一身功夫却不在耿坚之下,全赖少时一名走方的道人所传,自打从军后所立战功无数,却因行事莽撞得罪了历任顶头上司,只做了一个郎将,因此忿忿不平。
但若是说北靖军中还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人,那就只有被誉为北靖军神的宗政长玄了。
见宗政元恒坐在帐首,程黑虎倒头便拜,「末将拜见世子殿下!」
宗政元恒方才听耿坚说此人骄纵难驯时,还以为其人是个恃功而骄之人,可一见面却发现此人虽然长得粗鄙了些,但礼数却也周到,笑道,「你大吵大闹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程黑虎嘿嘿一笑,从腋下取出那团被白布包裹的带血物事,一层层打开,赫然是一颗满是血污的头颅,他大声道,「南唐军大将张撼已被末将斩杀,特将其首级献给世子殿下!」
宗政元恒霍然起身,快步走到程黑虎面前,弯腰细细端详。
「果然是张撼首级!」
宗政元恒微讶道。
便是坐在一旁的耿坚也不由侧目,心想这混蛋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此次大战他给程黑虎的任务是在外围警戒,拦截从博州城出来的援军。
「莫非是张撼那个蠢人竟然原路回返?」
耿坚心中又将张撼大骂一通,他辛辛苦苦把张撼打成重伤,没想到竟被程黑虎这个混蛋摘了桃子!宗政元恒暗自点头,张撼虽然被耿坚打成重伤,但仍有一战之力,程黑虎能一身完好地将其人斩杀,看来本事也不小。
宗政元恒看向一旁的白符问道,「斩杀敌军大将该如何奖赏?」
白符肃声道,「按军制当为大功一件!」
宗政元恒回到帅位坐下,拍了一下帅案道,「那就给程黑虎记上一大功!」
哪知跪在下面的程黑虎急忙道,「末将不要这一大功,只想到世子殿下麾下当差!」
宗政元恒奇道,「可你现在就在我的麾下当差!」
程黑虎低下头去小声道,「末将想跟着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去哪儿末将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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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元恒一听,却是明白了,原来他是想改换门庭!
「怎么你不想跟着耿大将军?」
宗政元恒问道。
程黑虎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耿坚,只见其人脸黑如墨,十足的不痛快,可想着自从在他麾下当差以来,虽谈不上照顾,却也没有被苛待过,因此也不好意思说他坏话,只道,「末将不想一直待在这里,想跟着世子殿下出去见见世面!」
宗政元恒隐隐意动,这个糙汉子虽然鲁莽了一些,武艺却有过人之处,而且是个会看人脸色行事的家伙,带在身边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但其人乃是耿坚的部下,如此好手,他自不肯轻易放人。
就在宗政元恒想着如何开口时,耿坚主动道,「这厮虽然鲁莽,却是一员悍将,只可惜我一直驯服不了,既然他主动开口,那便遂了他的意,让他在世子殿下麾下当差如何?」
宗政元恒大喜,「既然耿叔叔有意,小侄就却之不恭了!」
他转头看向程黑虎斥道,「你这混账,那张撼本为耿大将军所伤,却教你抢去了功劳,因此这件大功我要记在耿大将军名下,你可服气?」
程黑虎岂能不明白这里头的道理,却是要用这一件大功来安抚耿坚,此番他改换门庭,无论怎么说都拂了耿坚的颜面,能用一件大功安抚其人那是再好不过。
因此他连忙叩首道,「末将服气!」
耿坚脸色这才和缓起来。
解决完此事,宗政元恒便挥手示意程黑虎退下,开始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白符起身道,「此次大战,南唐军损失惨重,不仅折了张撼这员大将,还损失了两万多精锐,眼下博州守备空虚,正是拿下博州城的大好时机!」
一旁的众人连连点头,贺均起身抱拳道,「我愿为先锋去取博州城,如若不下,甘愿军法从事!」
一直憋着火的耿波立即跳出来与贺均相争,「请世子殿下将此事交付于我,我定不会教殿下失望!」
见他们二人激烈争吵起来,宗政元恒起身制止道,「你们二人不用相争,我还没有立即拿下博州城的计划!」
闻听此言,便是耿坚也讶异非常,他道,「眼下博州守备异常空虚,正是拿下博州城的大好时机,世子为何按兵不动?」
宗政元恒看向他道,「拿下博州城固然能打开局面,可南唐军要是仍然死守不出该怎么办?」
耿坚立即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世子殿下是想放着博州城不动,好围点打援?」
宗政元恒点头道,「正是!」 贺均疑道,「可南唐军要是不来救该怎么办?」
一直不说话的白符却坚定道,「不,南唐军一定会来救,只要还有一丝可能,他们就一定会来救!」
眼下之局南唐军败局已定,只是损失多少的问题,如果南唐人拼着全局崩溃的危险举兵来救,或许还能一挽败局,可要是坐视不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北靖军逐一击破,再无一丝挽回的余地。
宗政元恒之所以如此,是想在野战中歼灭南唐军的主力,如果对方龟缩在坚城之中,固然可以攻下,但也会伤亡惨重。
这时有斥候进来禀告,「各位将军,探查到博州守军向原州方向派出数名信使!」
白符当即问道,「可有拦下一二人?」
斥候懦懦道,「对方行动迅速,我们没有反应过来!」
「一群废物!」
白符骂了一声,此刻博州守军发出的密信定然涉及到城内的真实情况,对北靖军下一步计划的制定极有帮助。
宗政元恒径直取来地图,开始应对部署,南唐军虽号称有四十万大军,但其中能称为精锐的只有二十五万,其中的十四万部署在了原州,与宗政长玄率领的十八万北靖军主力对峙。
而眼下也只有原州城能抽出部分主力,驰援博州,博州守军向原州紧急派出信使就是此理。
宗政元恒在地图上看了一下,原州在博州的西北方向,两城相距三百余里,考虑到事态紧急,如果原州方面援军紧急行军,大概三到四日便能抵达。
宗政元恒的食指在地图上划过,最后在博州城西北方向越二十里处的一座山丘上停下。
「凤荡山!」
宗政元恒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无比。
「贺均!」
宗政元恒叫道。
「末将在!」
贺均应了一声。
「你立即率五千军,占住此山!」
宗政元恒命令道。
贺均看了一眼,也发觉此山的位置极为关键,当即抱拳道,「遵命!」
说完便急匆匆地出了帅帐。
宗政元恒又叫来耿波道,「我分兵五千给你,你在博州城西面二十里外扎下一座营寨,与贺均互为犄角,你可愿意?」
「我愿意!」
耿波大声道。
宗政元恒回身看向众人,「余下之人随我在凤荡山前列阵,迎战南唐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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