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座谈会下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痛斥声、责骂声甚至是哭喊声，孙祖杰脸色如常，似乎这些人骂得不是他。
同来的华投人力资源部白部长十分恼火地说道，“孙总，这上沪的同志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我把他们十几年的成果给否定了，还不能让他们叫几声？
本来运十项目划归华投，他们还有些期望，现在这样，相当于先给了希望，现在又活生生断了指望，这比原来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要残酷。
我十分理解他们现在这种状态，真的怨不得他们，说到底他们都是受害者，他们是在为我们国家的政策转型买单。”
白部长听完，叹息了一声，“孙总，只是这样，您也太委屈了。”
孙祖杰摇摇头，“我一点都不委屈，既然接了这个摊子，就要承担责任。我有很多选择，对我个人而言，最有利的方式就是拖下去，但是那样做，才是对他们真正的不负责任。
现在这样做，虽然他们一时之间情绪激动，难以接受，但迟早还是会接受现状的，那个时候咱们的下一步工作才能开展。”
白部长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声。白部长闻声，探头往外看了起来，“应该是来人了，外面正在争论。”
孙祖杰点点头，“不要管，老白，我们来谈谈你们人力资源部，这几年我经常被人骂，说我到处乱挖人，你知道吗？只要听到别人这么说，我就十分高兴，这说明你们人力资源部的工作做的好呀！”
白部长听孙祖杰这么说，哭笑不得，事实上这一次华投的机构改革，他这个成立没几年的小部门竟然会一跃成为华投的直属部门，极大了提高了他们的地位。
白部长谦虚了两句，孙祖杰笑着说道，“客套话就不说了，咱们说说正事。
你的人力资源部对华投各单位人才招聘有指导作用，核心要求是保证国内外专家们在华投安心工作。
对于西方国家的专家，你们要把注意力暂时放在退休失业或者性格有缺陷的技术人员身上，这样咱们投入不大，收益不少。
对于东欧国家的专家，是我们的重中之重，尤其是东德，捷克苏俄三国的重点研发机构和专家学者，乘着这一次合作的机会，把情况摸清楚，日后有机会了，你们就可以做到有的放矢。
各类专家的资料库，擅长研究的内容要在集团各单位共享，你们要与信息部做好沟通，不能留有工作死角。
所以你的责任不轻呀，做好了这一份工作，意义深远，你一定要记住今天我跟你说的，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
白部长连忙点头，“孙总，我会全力执行您的指示。只是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我们要投入这么大的资源，去弄清楚东欧国家的专家。”
“具体原因你不要多问，执行就是。记住，要做的悄无声息，不要引起东欧国家的注意。”
虽然感到十分奇怪，但是白部长知道孙祖杰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点头表示明白，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孙祖杰要在华投设立人力资源部，原来是想打东欧国家的主意，只是这怎么可能？
就在白部长思考孙祖杰的用意时，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林秘书打开门，华夏飞机的好几个领导都在门外。
华夏飞机的周总急忙说道，“孙总，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我们一定会深刻检讨。”
孙祖杰挥挥手，“你们既然能顺利进来，说明底下的同志只是一时激愤，事情不严重，你们也不用检讨了。
下面那么多人，我也没有办法与他们一一交流，这样吧，周总，麻烦你下去一趟，请他们选出十个代表出来，我与他们直接开一个座谈会，解释一下华投为什么这么决策。
周总，你向下面的同志说清楚，我孙祖杰以党性保证绝不会对十位代表和今天在场的同志打击报复。座谈会可以畅所欲言，我非常希望他们能拿说服我的理由。”
周总有些着急的说道，“孙总，都这么严重了，我看这个座谈会就不要开了吧。”
孙祖杰看了看周总，“执行吧，对于群众反应强烈的问题，绝不能坐视不理。”
看孙祖杰满嘴大话，周总无奈的出去了，他这个来自于科工委的局级干部突然被上级调到华投，担任华夏飞机的总经理，本来就相当突然，好不容易组织架构搞好了，找来的婆婆华投立刻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运十下马，两个发动机项目暂停，还要搞改制和军转民，所以今天这件事既偶然也是必然，这么多重大事件夹在一起，太着急了，年轻人做事就是太急躁了。
孙祖杰准备了一番，就出来与这一次推选出来的代表座谈，这时沪市的负责官员也赶了过来，大家坐在一起，开始了特殊的座谈会，外面还围着密密麻麻其他上百名群众旁听。
孙祖杰首先开口，“关于运十下马的问题，基层同志有意见，今天这么激烈的表现出来，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与今天出现在招待所的同志无关，责任我会承担，我也会向上级领导做检讨。”
这段话一出，在场的人对孙祖杰的怨气明显就少了一点，大家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这个少年得志的家伙敢于承认，这一点还算不错，是个有担当的人。
孙祖杰接下来的话就非常直接，直接指向问题的实质，
“既然华夏飞机属于华投领导，那么作为主管领导，这次座谈会我定一个调子，咱们只谈事情，不论感情。
我不想听到运十项目多么多么不容易，多少同志牺牲等等这样的话，我们谈的是运十的实际问题，在坐的代表，或者是外面倾听的同志需要在这个问题上打动我。请大家依次发言，我会一一回答他的疑问。”
第一个发言的同志很快就出来了，640所的副主任设计师，他就问了一个很不理解的问题，“孙总，这运十都已经试飞成功了，为什么上级就是不乐意拨钱，您一上任就坚决要让运十下马，我承认我们技术是有很多不足，但我们毕竟解决了有无问题可以用了呀，您的理由到底是哪里？”
“我的理由很简单，运十的定位有重大问题，作为民航飞机安全性不够，作为军用飞机咱们目前还用不上，属于两头都挨不着，两头都用不着。”
说完，孙祖杰站在使用者的角度开始分析运十的不足，听完他的理由后，在场的人立刻就安静了不少，因为谁都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孙祖杰最后很坦率的说，
“如果有了解我的同志都知道，我非常重视科研，所以一开始接手华飞的时候，我非常希望能够找到让运十继续下去的办法。
在我看来，运十唯一的出路就是成为特种飞机平台，比如预警机，加油机，电子战飞机等。
发动机国产化这个拦路虎什么时候能够解决谁也不知道，更大的麻烦是军队在十年内根本没有发展一款特种飞机的计划。因为我们的外部环境现在变好了，国家要裁军，部队的重点不在这里，他们也要有所取舍。
所以请同志们给我找一个理由说服我，对于运十这种没有需求的飞机，我怎么继续往里面砸钱，要知道这不是几十万几百万，而是动辄几千万几个亿，华投的钱也不是天下掉下来的。”
第261章 别了，运十
这位副主任设计师有些苦涩的说道，“孙总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款飞机就算试飞成功，也没有人用？”
孙祖杰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如果遇到特殊情况，空军有可能重启试飞，但是最大的用途民航领域，我可以肯定是不可能的。
考虑到我国军用特种飞机可能需要的数量，运十的订货量也一定十分有限，所以权衡再三，我觉得有必要停止运十的试飞。
与此同时，我也决定保留有关团队，并要求上飞研究生产线检测设备等的处置方案，为未来的重启做好准备，这段时间飞机设计所的同志们可以为预研下一代飞机做准备。”
这位同志苦涩的摇摇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实在没有办法否定孙祖杰的决策，就算试飞成功了又能怎么办，没用呀，这个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这位同志哑场之后，接下来一位同志不服气，刚说了两句研发过程中上飞的努力，就被孙祖杰打断了，“这位同志，我有话在先，您离题了。我承认研发过程中各方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但是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解决办法，你有什么更好的说法？如果没有，请换人。”
这位同志脸涨得红红的，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只好换下一个人。
这又是一位技术人员，应该是一位支援上飞的同志，他此时已经明白孙祖杰对运十的处置算是很不错的，他愁的是未来。
“孙总，我听说您把我们这些全国各地支援运十的同志都调到了华夏飞机，可是现在您又要停了运十项目，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华投已经有了一些预案。运十停飞后，负责设计的同志可以开始下一代飞机的预研，他们需要提出几个方案，供上级筛选。
负责生产的同志将参与未来上飞与麦道的组装线合作，这样我想大部分同志可以安置下来。
另外还有一些同志，负责各个子系统的研发，材料部分一些研发有的会继续坚持下去，比如咱们运十用的铝合金不合格，导致飞机寿命很短，这一块的研发意义重大，我会保证继续开发的相关经费。”
运十飞机寿命到底是多少小时，谁也不知道，实验不充分，只是估计不超过两百小时，这样的数据用在民航怎么可能，所以孙祖杰提到飞机寿命，边说边摇头，很多人看到了他的反应就低下了头，他们心里有数的。
孙祖杰继续说道，“运十还有很多项目可以继续攻关，目前有关专家正在筛选，只要涉及到工业基础的问题，不仅仅华夏飞机会遇到，华夏汽车也可能遇到，这一块会根据轻重缓急，进行重新统筹，具体到时候由华投信息协调部与各家兄弟单位商量后会给出具体方案。”
这就是孙祖杰的想法，运十里面有太多的高科技，是工业的结晶，有的在其他行业能够用上的，只要搞出来就有收益的就继续干，有的属于独门生意，难度太大或者项目价值目前不大得就往后推。
肯定有一些人没有安排，不过华投下面的研发项目太多了，可以给他们安排别的事情，好不容易能抓到这么多顶尖专家，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来。
就算汽车项目放不下这么多人，后来还有与东德的机车项目合作，虽然现在东德人还没有定型，但是孙祖杰肯定东德迟早会转让技术的，到时候有铁路系统这帮狗大户帮着出钱，他根本不愁研发人员放不下。
孙祖杰围绕着职工的退路问题说了很多，事实上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他们考虑的是生活问题，既然华投对这一切已经有考虑，大家愤怒的情绪慢慢得就化解得差不多了。
这一次特殊的座谈会开了整整一天，孙祖杰总算是把这些围在招待所的同志摆平了。等人群慢慢散去之后，他有些头疼，狠狠得揉了揉脑袋，他十分清楚，今天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果然就在他离开上沪赶往京师的时候，上沪方面一封写给中央的公开信出炉了，公开信反对运十下马，更不认可与麦道的合作，认为需要以运十为基础发展民航事业。
这是一次非常强烈的反弹，只不过孙祖杰此时根本顾不上了，因为华投在南美的投机大业进入了高潮。
随着马岛战争阿根廷失败，通过战争转移国内矛盾不成的阿根廷军政府崩溃了，国内陷入一遍混乱，债市，汇市，股市一塌糊涂，华投跟着华尔街一起掠夺阿根廷人民的财富。
然后是墨西哥，在八月份被迫宣布无力偿还外债，眼睁睁的看着二十年的积累化为乌有。
随着一个又一个国家，宣布无力偿付外债，华投账上的收益不断增加。就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华国新一届党代会召开了。
这一次华投有多位代表，孙祖杰与郑飞，耿照杰等人坐在一起，认真的听着报告，并参与各项报告的讨论。
大会结束后，孙祖杰立刻飞赴美帝，安排华投相关投资基金的撤离。通过连续两次与华尔街的合作，华投虽然实力一般，但已经受到国际金融界的认可。
因此围绕着华投大量外汇的使用，华尔街又开始为他操心了。幸运的是，孙祖杰也带来了新项目。与他一起出行的还有华夏飞机的多位高层和技术专家，他们将与麦道飞机开展实质性谈判。
虽然上沪方面的公开信引起了相当的轰动，但是孙祖杰主动背黑锅的行为还是让他引起了一些高层的好感，所以对于孙祖杰这一次率领华飞代表团出访的行为，上级并没有设置任何阻拦。
此时运十的一系列试飞事实上已经停了下来，虽然没有任何中央文件确定此事，但华投财务部严令华夏飞机不为运十项目安排试飞经费的行为，事实上宣布了运十的下马。
所以迫于无奈，民机设计所只得开始下一代飞机预研方案的制定，幸运的是，华投虽然扣扣索索，但还是拨了一部分经费勉强让他们可以继续下去。
甚至华投还为他们准备了三十台天翼一代电脑和最原始的CAD设计软件，不管怎么说，有这样的态度，民机所受伤的心灵总算得到了不少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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