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寻思片刻,便轻轻拉着玄姬的手,来到了阁楼南面。重新推开一扇窗时,果然能看到更多远处的灯火。
玄姬的眼睛里,映衬着油灯的亮光,此时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秦亮不禁从后面拥抱住玄姬,把手伸进了她温暖的裘衣中。玄姬身材凹凸有致,而且身子很软,她虽然已二十多岁了,不过在秦亮眼里仍是软妹子。
这时玄姬忽然道:“仲明身上有伤,别这样,要当心一点。”她接着转过头,柔声悄悄说道:“明天卿到我那里来,我到上面,免得碰着卿的伤口。”
秦亮只得点头应允。
玄姬又道:“仲明好像有心事呢。”
秦亮随口道:“在亲近的人跟前,果然掩饰不住情绪。说来太复杂了,不提也罢。”
玄姬没有追问,过了一会,她喃喃说道:“每当除夕,总是能想起好多事。有时候是充满欢笑的场景,有时候是愁眉苦脸的冷清。”
秦亮“嗯”了一声,安静地倾听着。
他的心绪也暂且抛弃了满脸胡须的毌丘俭大汉,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她的个子一会高、一会矮,穿梭在节日气氛的院子里、穿梭在光阴里。
这时他回应了一句:“说的是外祖罢?”
玄姬轻声道:“还有阿母。有阿父的除夕,总是很欢乐;但他忘记了的时候,家里便十分冷清。尤其是这样的日子,还能听到别家传来的笑声。”
“唉。”秦亮叹了一声,拥抱玄姬的手臂稍微箍紧。他想了想说道:“今夜一过就是春天了,外祖很快就会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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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南国春季
节日只是人为的标记,而自然是渐进的。不会出现昨天腊月就该冰天雪地、今天正月就要春光明媚。不过按照季节划分,正始八年的春天,着实已经来临。
江陵城外的王凌已经收到消息,尚书右仆射李丰、侍中许允勾结内外,意图在朝堂上莿杀卫将军秦仲明,发动佂变!
事情虽未成功,相干人等都已被廷尉逮捕问罪。不过此事又在王凌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旁的王公渊看完书信,感慨了一句:“难为仲明了。”
王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公渊的意思,大概是说东关之役、江陵攻城战的无功,连累了秦亮。
公渊说得似乎没错。前线接连失利,尤其是东关王飞枭损失惨重,必然会影响到国内的形势。此时不知有多少人、想质疑掌握军政大权的辅政者,又不知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动!
李丰许允不过是其中表现最憿烈的一些人,他们没成功、事情却并非就解决了。世上最多的人,还是满肚子牢骚和不满,但是因为一时无法聚拢实力,或者不敢冒险,没露出水面而已。
王凌走到帐外,抬头观望着远处的光景。
去年腊月的时候,江陵也下了雪;积雪已化得差不多,此时空中正飘着小雨。蒙蒙的雨幕深处,残破不全、如同废墟一般的江陵城,依旧矗立在视线中。
小雨似乎慢慢浇灭了城中零星的火堆,却仍残留着烟雾、飘荡在空中。如同王凌的心,长时间被钝刀子慢慢割伤了。那一缕缕烟雾升到空中,与如雾似雨的绵密小雨搅在了一起,一时叫人难以分辨。
王凌终于忍不住吐出心中的一口恶气:“毫不要脸,纯做乌龟。只因一直拖延时间,竟又让竖子成名!”
那朱然也是个老将,但年龄确实比王凌小,王凌叫一声竖子,朱然也当得起。
就在这时,在南边设防的孙礼骑着马、找到了王凌的旟旗。见到王凌在大帐外面,孙礼便下马步行了过来。
几个人一起观望了一番雨中的破城,孙礼终于开口劝道:“大将军,我们不如退兵。”
王凌不置可否,亦未马上拒绝。他此刻心里是百感交集,还在自己消化。
其实一个多月前,王凌已经发觉,这次攻打江陵、正是一嘴啃到了硬石头上。但此番出征阵仗很盛,耗费靡大,他不想半途而废。
然后又同意了王飞枭、胡质等人在东线请战。当时王凌有过多方考虑,但如今回想起来,他也想从别的方向弥补失败、这样的心态还是影响了决策。
结果输得更惨!眼下已面临,无论如何也不得不离场的尴尬处境。
公渊的声音也道:“看样子,江陵城一时半会打不下来,我们耗下去似乎没什么好处。要不了多久,春潮水涨,天气渐渐变得湿热,各处水网通航,对我们更加不利。父亲应早作决策。”
王凌终于长叹了口气,点头道:“召集诸将,安排撤军罢。”他回望工事后面的一架架投石机,又道,“这些东西太重了,烧了再走。”
……
江陵城的守军也不轻松,城池毁了大半,朱然必定高兴不起来。
但东线濡须坞的诸葛恪等人,倒是整天兴高采烈、弹冠相庆。
这边没有发生死缠烂打的消耗战。先是对峙了很长时间,但真正开战,最重要的战役也就一天一夜,后面的角逐也只是相互追逐的小规模战斗。
诸葛恪上书建业,认为魏军东线精锐损失惨重,已经退回寿春,吴军应乘胜追击、增调兵马攻打合肥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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