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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芳华 - 第 59 页

战术层面的训练和革新,毕竟是一种物理性的理论,譬如兵器长几尺就肯定能先打到对方,还算具有确定性。但刚才秦亮对形势的评估,这种事就有点抽象了,要靠感觉。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到这个份上,只能坚持主张。不然反而容易给人造成不好的印象,觉得你这人意志不坚、说话不靠谱,稍微一遇到困难就做墙头草。

 

秦亮一边嚼一边吞咽,先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才说道:“仆是这么想的,今天四月十九,下半夜在东半空会出现亏凸月,虽然比不上十五六的满月,但也算比较大的时候。而且白天时阳光刺眼、万里无云,天气非常晴朗,下半夜的月色应该挺明亮。借着月光,能见度会高不少。”

 

秦亮不是卢治中那样的神棍,不过他恰好对月相有点研究,所以才知道不少关于月相的知识。这得益于前世他有一块国产带月相的陀飞轮机械表,花了不少钱所以经常把玩研究。记得当时妻子还时常说他脑子进了水,那么贵的价格买块国产表。

 

茅屋内的几个人议论了一阵,还有人交头接耳。

 

这种主动性的决策,确实还是容易让人有疑虑,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像被动应对,敌人打过来了、只能抵抗。

 

譬如有个人就在小声说:“如果吴军没打算撤兵,我们半夜摸过去也没讨到好处,等天亮了人马疲惫,还得继续应付大战。那明日的情势就非常不利了。”

 

这样的担忧,秦亮也无法反驳。赌的就是一个预见性,如果赌对了,敌军已经决定撤军,便会无心恋战、战斗意志会大减。而且军队在撤退的时候遭遇攻击,本来就容易出问题,那么魏军趁机扩大战果极可能做到。

 

孙礼都还没下定决心,这时王广却先说道:“下半夜再出发,上半夜先派几个人摸近浮桥那边看看,仆觉得仲明是很谋略的人。”

 

王广倒是似乎很相信秦亮的能耐。

 

孙礼也发话了:“仆选精兵在前,先南下不远的路,找到芍陂水域,然后沿着芍陂岸边一直向东走,便能找到芍陂渎。有湖面为指引,不易走散迷路。王都督在后,万一仆率军作战不利,王都督还能稳住大局、接应我退兵。”

 

秦亮也没想到,自己的主意这么快就有人支持,孙礼和王广确实算是挺信赖他了。而且淮南这次又被抢人、又被挖堤、又被烧城,今天白天魏军在全局上也只是遏制了吴军的攻势,如果就这样算了,相当于白白挨了顿胖揍、却没有打回去,只能说还是有点憋屈。

 

扩大战果的引|诱让人难以克制,将帅们的赌性再次被秦亮的话勾了起来。

 

不过秦亮这时也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渐渐感觉心情紧张。今日白天战阵得手之后,他刚才表现得确实太自信,主张也相当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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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四十六章 月相

 

征东将军王凌说得没错,晚上看不太清旗帜、不易掌握军队各处的情况。而秦亮亦说对了,下半夜的月色很明亮。

 

天上没有云,空中非常干净,亏凸月挂在天幕上,肉眼能看到上面的斑点,那是月球上的山脉和陨石坑。月光洒在大地上,即便不打火把其实也能看清路,那条平缓弯曲的白晃晃的大路。

 

仍旧有些潮湿的地面上,在下半夜有一层淡淡的雾气,稀疏细小的水汽反射月光、让地面上仿佛笼罩着一片淡淡的白光,给人更明亮的错觉。秦亮甚至觉得有点带幽蓝的颜色。

 

军营的位置本来就离芍陂不远了,各部向东南方向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芍陂岸边。然后左转,沿着芍陂沿岸的大路继续行进。

 

湖面上荡漾的水波,在角度对了的时候、会闪烁过来粼粼月光,水浪一阵阵涌到岸边,“哗哗”的轻微声音、叮咚的水响相伴大伙儿一路。

 

岸上也不安静,人马一多,除了成片的脚步声,还有马叫声和各种嘈杂。

 

打着旗帜的地方,周围都有火把照亮。但火光不比白天的阳光,稍微隔得远了、还是不容易看清标志装饰和文字。将士们走夜路也有一些办法,时不时地,前面会有人吆喝一声,某曲某屯某队张将军传,前面明晃晃!后面队伍的人就会回应:“当心水凼凼!”还有点押韵。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已经是凌晨了,不过天还没亮。众军一直沿着芍陂北岸走,大概已到了芍陂渎的井门附近。秦亮已经看到了远处芍陂渎河面上的一串火把,那是敌军!

 

眺望月色之中的夜空天边,水面的对岸、还有大片火光。很多吴军早已从井门附近的浮桥上过河,已到了芍陂渎的东岸。

 

没过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喊杀声。各种噪音骤然增大,只见火光涌动闪烁,却看不清是什么情况,估计已经有一些人马干了起来!

 

夜里搞偷袭很难实现,人马一多总有响动,除非对方完全没有安排人手警戒、全都睡着了。而且晚上行军本来就困难,不打火把更难。

 

不过困难是相互的,吴军那边临时组织阻击、也不容易,他们也会面对看不清旗帜、将领不好掌握部下的窘境。双方都更易产生混乱。

 

这个时候打的就是心态,是战斗意志。吴军已经大部渡桥,将士们都期待着回家团聚,承担阻击任务的殿后部队、不见得想继续干仗。

 

秦亮亲眼观察到、吴军确实是在今夜撤军,此时心里已稍微有谱。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赶到战场、加入了战团,情况真是太晦暗不明了。远远看去,只能看见月色下的人影晃动,秦亮站在后方根本分不清敌我。晚上火把的光亮倒是清楚,但是火焰没有写字,只见一片片火光在晃荡闪烁,气氛越来越激|烈。

 

“杀!杀啊……”吼叫声、哭喊声、马嘶、兵器的撞击、弦声,“嗡嗡嗡”的巨大噪音就像背景音一样,笼罩在夜色之中。

 

今夜秦亮没打算直接上战阵,他没有携带长兵器,手里就拿了一块木盾,剑还在腰间剑鞘里。不过主意又是他出的,在这朦胧月光下、情况也看不清楚,他心里还是挺急。

 

秦亮循着嘈杂声最大的方向,骑着马不断靠近,伸着脖子在那里看。

 

王康的声音道:“请秦君不要再往前了,很危险。”

 

秦亮便当没听见,继续往前瞧,特别是瞧那些晃动的旗帜,只想分清敌我的形势。

 

“啪!”秦亮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然后感觉左手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片刻后,他才拿起了木盾来看,见木盾上插着一枝箭矢,尾部的羽毛还在因为速度突然停下来、而不断地颤抖着。

 

“秦君!”王康的声音关切地唤了一声。

 

后知后觉的秦亮这会儿才发现,箭镞的尖头已透过了单薄的木盾,离他拿盾的左手不到一指距离。

 

没有位于最前排的人在受伤或者遭受致命一击之前,其实只有莫名的提心吊胆,恐惧感并不太直观。等到刀枪箭矢真正落到身上的时候,知道开始害怕、那时候却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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