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日之后,一行人来到了新蔡。
新蔡本来是个大县城,比安城那种地方要大得多了,然而新蔡的繁华,是因为汝水通贯南北的必经之地,附近又不太适宜耕种,所以就成了一个商业集散地,就这么繁华了起来。
所以汝水直接从新蔡城内流过,一般的县城城池只有四个门,新蔡却有八个门,门外四通八达,四处的城墙也都很低矮,也就起到个屏障作用,让来往的客商行人要从几个门里走。
这样的城市,是很好的商业集市,可是一旦打起仗来,这样的城市,一点自保和防护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黄巾乱一起,新蔡就是最早倒霉的,很多在这里扎根不少年的大商家都倒了霉,他们不是没有能力雇佣护院保护自己,可是和动辄数万十余万的黄巾比起来,他们能挡住几波?
更何况黄巾,大部分是本地的,汝南的,当然知道,汝南最富庶的地方是哪儿。
于是新蔡第一个成了鬼城。
所有的没来得及离开的富商,基本都被杀绝了,能抢的,都抢空了。
城墙不少地方都被推倒,千疮百孔,从什么地方都可以进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几年过去了,那些血迹、尸体,已经在时间的推移中风干,消失,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多少。
“多少繁华之地,就这样毁于战火。”
站在新蔡城内,刘铭垂头了一会,然后叹息道。
“是啊,乱世之中,安稳之地实在是少之又少,现在是北方混战,接下来,南方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孙策下江南,江南也要乱起了。”徐庶道。
刘铭点了点头,孙策在江南可谓是威名远扬,小霸王之名,名副其实,可是带来的,毫无疑问同样是残酷的杀戮和镇压,不然的话,错综复杂的江南,怎么会平稳下来呢。
就连他自己,也因为损害了太多家族的利益,而被暗杀,孙权上位之后,给予了本地家族足够的待遇,这才将江东的基业稳定下来。
为什么后世三国中,吴国总是防守的时候猛如虎,不管是对蜀还是对魏,都能够表现得极其出色,可是一打出去就不行,无非就是那些家族的利益,都在江东,而不在外。
往外打下地盘,会增加孙氏自身的力量,会损害江东士族的力量,所以东吴每次打出去的时候,都不太行。
“不破不立,天下的乱像已开始了,那么任何一地的乱,都是迟早的事情,只要能够少损伤一些元气,就可以了。”
刘铭一边和徐庶聊着,一边在新蔡城内漫步,他的堪舆技能之前已经用掉了,整个新蔡还有周边的地形他都已经点亮,同时还探测出附近有一处小的铁矿,不过容量不大。
可是在走到城东某个地方的时候,刘铭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此处地下有财富。
脑海中的全球地图,明明白白的标出了这一片地下,有一定的财富。
虽然具体不知道是什么,可是……
这里是一处大庄园,甚至可以说是新蔡城内曾经最大的庄园。
庄园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刘铭不知道,不过光是看这庄园的占地面积,就知道对方家里富得不得了。
地下有财富……是什么,几乎就呼之欲出了。
所以刘铭就带着徐庶他们,进入了庄园,开始四处转悠起来。
宅子里面几乎被抢空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样的大家族,往往一碰到乱世,都是第一个被抢光的。
走到主人房之后,刘铭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就走上了一块青石地板。
“这样的大族,都不能逃脱乱世的压制,真是让人叹息啊。”刘铭感叹了一声。
徐庶等人纷纷点头,陈到更是一脸黯然,他家还只是豪强,幸亏碰到了刘铭,不然整个家族从贼,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感叹了一句之后,刘铭继续叹息道:“可恨天下纷争,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什么时候重新能回到太平日子啊!”
说到这里,刘铭就重重的跺了一下脚,显得很焦急的样子。
青石板,被他跺得“咚咚”作响。
“声音不对。”徐盛突然道。
“怎么不对?”刘铭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虽然他的演技很浮夸,其他人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徐盛也跺了两下脚,跺在同样的青石板上,可是发出的声音,就比刚才沉闷多了……
这下陈到和徐庶都听出来了:“少使君,你站的地方,下面是中空的!”
“是吗?来人,给本少使君把这块石板挖开来!”刘铭意气风发的喊。
第七十六章 不为钱财所动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俗套了。
大户人家,都有隐秘的藏钱啊,粮食啊,财产啊这些东西的地方。
这一个不知名的大户,其实是新蔡本地的大粮仓,在城外有着很大的仓库,每天的粮食吞吐量都是非常惊人的,从淮南这个大粮仓里买来粮食,然后运往洛阳三辅地带——那里住着上百万的人口,本地产的粮食又不多,还要供应皇宫,可见粮食的缺口有多大。
这年头还没有大运河,关中虽然是个大粮仓,却要辐射更多的地方,所以在黄巾之乱之前,洛阳三辅一带,有超过一半的粮食供应,是通过汝水上川流不息的船只,将淮南的粮食运去关中的。
而这位大户,则是新蔡最大的粮食商人,可见他的财富有多么的惊人。
实际上这年头的大商人,基本上都是做粮食生意的,不管是徐州的糜家还是冀州的甄家,粮食生意,都是他们家族非常重要的资金来源。
可惜的是,新蔡这一家,如果能够多支持一代人,也许就会成为糜家和甄家这样真正的豪门大贾。然而黄巾之乱毁了这一切,汝南黄巾起的时候,家大业大的他们,第一时间就被盯上了,跑都来不及。
全家被乱军杀了个干干净净,城外的粮仓,家里的宅子,也都被抢了个干干净净,数代人积累下来的家业,就这样一朝星落云散。
只不过大户人家,还是有点底蕴的。
这个底蕴,就在地窖里。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地窖。
几乎把整个宅子的花园下面都挖空了,里面有数个巨大的储藏室,其中两个储藏室里,全部都是用沙子铺满了地面,然后放的,都是粮食……
全部都是没有脱粒的小麦,用沙子隔着,是为了防潮,从而让粮食储存的时间更长。
而另外一个储藏室里,则放着一部分农具,以及几大箱黄金白银之类的贵重金属——东汉期间,黄金白银基本上都退出了货币市场,而是作为贵重物品,供皇室赏赐或者是进行大宗的交易,也就是说,你拿金子出去,在集市上肯定是买不到什么东西的,人也找不开——要知道一斤黄金差不多等于一万多钱呢——可是如果你是作为商家进行大宗交易,那么黄金白银这些,就可以起到作用了。
“这粮食居然还没坏,只是有点发霉,摊开晒晒,然后脱粒就可以吃了。”徐盛打开一个袋子,抓了一把小麦闻了闻,然后欣喜的说。
刘铭点了点头,晒干没脱壳的麦子本来就可以储藏好几年,更何况还是在铺满了沙子的地窖里,这种地窖密不透风,又很干燥,粮食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而不变质。
更何况就算是有点霉,那也是粮食啊。
“我本来还打算派人去附近的几个郡买点粮食回来度过冬天呢,现在看来,不用了。”刘铭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叫过两名护卫:“去,拿我的手令,让刘辟龚都他们派一千人,带着船只过来,把粮食运回安城!”
“这里的农具,也能派上用场,起码最近平整土地什么的,也方便很多了。”徐庶欣喜的说。
“是啊,倒是这些金银,没什么用……又运不回去,原地掩埋好了,等我们什么时候打回汝南,再带走就好了。”刘铭踢了踢那几大箱子的黄金白银,然后说。
看到刘铭一点贪婪的神色都没有,其他人就更佩服他了——少使君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啊!
金子人人都爱,刘铭也不例外。
只不过在乱世,黄金除了作为一般等价物之外,也没有太多的用处,甚至货币,在这样的乱世中,都是次要的。
粮食、布匹、药物、铁器。
这些实实在在的和衣食住行有关的,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战时和平时不一样,配给制是最成熟有效的经济方式,贵金属,确实是最不重要的,而且现在也带不走,带上了还是个累赘。
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没想到这次还能有意外之喜。以葛陂、安城和新蔡为三个支撑点,不用放太多人,布烽火台,准备狼烟,少数人驻扎即可。”刘铭对徐庶说。
“少使君说得是。不过本来汝南的人就很少了,只要我们动静小点,今年到明年,就不会出什么事。”徐庶点点头,认可了刘铭的做法。
在汝南囤兵演武,做好战争准备,这就是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刘铭要做的事情。
在将粮食和铁器都运到安城之后,刘铭只在三座城池的附近各安排了数百人,就回到了安城。
从新蔡找到的那批农具,孙乾很快就安排下去了,这人不光会外交,内政能力也是一点都不差的,有限的农具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让所有人尽量有事做,这样避免了数万人住在一起,闲出事端。
开垦田地的开垦田地,多余的劳力就在安城内帮助搭建房屋之类的,汝南这里温度比较高,冬天相对好过一点,可是还是要住在房子里,才能够更好的度过这个冬天。
安城内房子本来就不少,不过有不少破败了,在葛陂的黄巾加入之后,一下子就吃紧了不少,可是在孙乾的安排下,要么修补,要么新修,很快的,所有人都在城内有了地方住,而士卒们则在城外修好的营盘内住,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公佑先生大才,铭自愧不如啊。”刘铭对孙乾行了一个礼。
“孙乾份内事尔。”孙乾对此倒不在意。
“之前我说的铁匠和找的场地……”刘铭问。
“在所有民众中,找到有铁匠经验的匠人一百多人,木匠二十多人。这些铁匠都比较孔武有力,所以生存下来的比较多,只不过他们还缺少一些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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