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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168 页

  然而,他仔细考虑很久之后,却是转身走了。

  前方还有激愤的举子在涌过来,更远处,是金吾卫、右骁卫执戟而来,盔甲铿锵作响。

  薛白逆着行人而行,脱离人群之后驻足回看了一眼,眼神有一点遗憾。

  遗憾没有听完元结的所有檄文、没有与这些敢直之士站在一起。

  但他有他自己的做法。

  玉真观。

  “十七娘。”皎奴匆匆奔进丹房,急道:“出事了,长安举子们都在骂阿郎。”

  “叫我腾空子。”

  李腾空正在翻阅着她师父启玄子留下的医书《补注黄帝内经素问》,她记得师父对内腑疾症有一番注解,此时正在思量。

  “阿爷哪一日不被骂?”

  皎奴道:“可这次只怕不一样,听说阿郎把持科场,把举子们全都激怒了……”

  李腾空放下医书,听着皎奴述说,忽然想到薛白说过那句我近来结交了诗坛大家杜甫,心里微微发苦。

  其实她早有预料,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若能看上一个人,他迟早会到与阿爷作对的一边。

  一语成谶了……

  平康坊,右相府。

  李林甫坐在屏风后面。

  屏风的另一边,说话的是个内侍。

  “右相放心,圣人近日不在兴庆宫,到禁苑的利园赏花排曲了……

  只是,事闹得这般大,右相恐怕要给圣人一个说法?”

  李林甫身披紫袍坐在那,脸色波澜不惊,缓缓道:“天宝五载本相便说过,李适之勾结李瑛余党,如今又是他在煽动举子。”

  “此事圣人当是信的,李适之自寻死路。

  问题在于,满朝都认为今科无一布衣及第只怕是说不过去,右相以为呢?”

  李林甫竟是笑了笑,他目光看向桌案上的一封封诗文。

  全是地方乡贡在指责他的奸恶。

  这些人尚未学着如何为国尽忠,竟已学着抨击时政了。

  处置李适之很简单,但科举确实是大事,得给圣人一个解释。

  “可记得上元夜,御宴上圣人与百官共饮了一杯酒?”

  “右相是说?”

  “你忘了吗?圣人当时称赞了百官,天佑大唐盛世,群贤毕集,文武林立……”

  话到这里,李林甫提起笔,在奏折上写了四个字——“野无遗贤。”

 

第 90 章 申告

  颜宅。

  闺阁中弥漫着一股药材味。

  “娘子,阿郎回来了,直接去了书房。”

  “可算回来了。”韦芸连忙站起身来,嘱咐人照顾好颜嫣,赶往书房。

  宅中下人都显得非常拘束,因为主母下了严令,禁止他们乱说话,尤其是前夜之事不能声张。

  推门见了颜真卿,韦芸那颗飘忽不安的心才算定了下来,带着哭腔道:“郎君,三娘差点就出事了啊……”

  颜真卿原本就一脸凝重,闻言手一抖,写坏了一个字。

  “出了何事?”

  “春闱日,妾身忙着家务,闹得三娘心慌……若非薛白施手,三娘已是没了。”

  颜真卿听得女儿有惊无险,舒了口气。

  这场春闱,诸事频发,已让他透不过气来。

  “炼师认为三娘病根在于心府缺血,称她师父启玄真人乃当世圣手,或可以医治三娘。”

  韦芸接着又说了个好消息,带着期盼之色问道:“郎君是否去求求启玄真人?”

  颜真卿听闻过启玄子王冰的大名,只是王冰云游四海,往来皆玉真公主这般贵胃,他从未见过。

  此时只能点点头,勉力而为。

  韦芸也知这从八品县尉之家要请那等高人出手为难,想了想,提醒道:“郎君若空了也该去向炼师致谢。还有薛白,不如就收了这个学生如何?”

  颜真卿却走了神,反问道:“那小子……这几日他都在家中,未去惹事吧?”

  “他一直尽力帮衬我们,能惹何事?郎君总是将他想得太顽劣了。”

  韦芸目光看去,见颜真卿这三日两夜根本没换衣服,连胡子都没打理,眼窝也深了许多。

  “出事了?”

  “嗯,那夜甄大夫在贡院,我看到他了……当时贡院死了人。”

  “又是贡院。”韦芸实在是被这场春闱闹得心中惶惶,“今科真是鬼怪作祟。”

  颜真卿拉过妻子的手轻轻拍着,眼中思虑之色愈浓。

  他才从贡院回来,听说了许多消息,再想到不久前薛白随杜甫去拜访过李适之,还恰恰是那首《饮中八仙歌》横空出世那日,忧心忡忡。

  “元月一过,哥奴又开始了。使人去提醒那小子,近日哪都别去,放老实些。”

  “妾身这就去。”

  韦芸知她丈夫这般说了,就是将薛白的恩情记在心头,肯出手庇护,连忙使人去了薛宅。

  颜真卿长出一口浊气,再次提笔,继续写方才未完成的判文。

  端丽的八分楷体稍显匆忙,在臣疑礼部侍郎李岩后面落下了泄题二字。

  通义坊的一处宅院中,杜五郎被摁着饮了几杯酒,微醺。

  他晃了晃脑袋,侧目看去,一个胖胖的小娘子在屏风后偷眼相看,竟有点可人。

  “你们这酒,也太烈了吧?”

  “郎君虽中了榜,可若想为官,没有数百贯可打点不了吏部,老朽恰好颇有家资。”

  一名锦衣老者话到这里,有仆役赶来对他附耳低声道:“阿郎,小人反复问了,他真就没中榜……”

  暮鼓响时,杜五郎终于被放了出来。

  他庆幸地出了一口气,步行穿过朱雀大街,正遇到有几个青衫书生同行,纷纷向他注目。

  “杜郎君?”

  “咦,你们认得我?”

  “杜兄有礼,在下河北乡贡张通儒。”有一神态落魄、身材句偻的老书生上前行礼,恭敬道:“有幸曾见过杜兄与郑太学、苏司业饮酒。”

  “使不得,使不得,张兄唤我五郎即可。”

  张通儒依旧一脸敬重,关切地问道:“不知杜兄缘何这般……衣冠不整?”

  “唉,莫提了,我本想去为子美兄、次山兄看榜。却遭了误会被榜下捉婿,好不容易才脱身。”

  “杜兄往来皆名士,真风采也。”张通儒赔笑道:“我等落了第,盘缠也用尽了,本打算还乡。但听说会有覆试,不知真假?”

  “啊?我也不知啊。”

  张通儒弯着腰,有些紧张地嚅了嚅嘴,问道:“那能否请杜兄带我们见次山兄?”

  杜五郎还在发懵,偏是拗不过这些寒门乡贡的恳求,挠着头答应下来。

  到国子监大门处,聚在那的许多举子们早听说元次山住在杜五郎的号舍,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杜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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