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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192 页

  此事与往年一样,能服众即可,反正及第也只是有了做官的资格,也不是真给官职。

  正要处理别的公务,他闭眼时却又想到了不久前做得那个梦。

  梦里,那酷似裴宽的男子几乎要夺舍了他的身体,给他带来巨大的恐惧。

  示意身边女使把名单送出去,李林甫又道:“问问王鉷,升他为御史大夫之事,安排得如何了?”

  “阿郎。”另一名女使只穿着罗袜走过檀木地板,安静地绕进屏风,禀道:“玉真观来报,薛白过去见十七娘。”

  李林甫此时才在百忙之中想起薛白,吩咐道:“召达奚盈盈来见,再到巡街使处调消息,查薛白近来在做什么。”

  “对了,十四娘呢,找到没有?”

  “没有。”

  “让十郎去找杜家把人夺回来,但莫闹大了……”

  过了一会,关于薛白行踪的情报送到了。

  这不难查,右相府早交代长安各处武候留意到,需要时调取即可,就是颇浪费纸。

  不多时,达奚盈盈也到了,拜倒在堂上对答。

  “薛白很少来丰味楼,只听说他近来读书用功。

  对了,寒食节,薛、杜两家出城祭扫,奴家向一些仆役打听,他们去了庆叙别院;

  清明节,薛白修缮了薛家祖坟,去了上柱国杨府,之后住进了虢国夫人府……”

  她说的与李林甫收到的消息相符。

  “继续查,莫让他们发现你是右相府的人。”

  “奴家一定尽力。”

  “可有韩愈的情报?”

  “奴家没用,毫无线索。”

  “退下。”

  李林甫坐在那,用他粗硬的胡子刮着手背,喃喃道:“庆叙别院,裴宽,杨銛,榷盐法……果然早有布局……”

  他眼珠转动,忽然还想起一事,从搁子里拿出一封小卷轴打开。

  卷轴上,杨慎矜的名字被用丹笔、墨笔各划了一条,李适之的名字只用墨笔划了一条,下面写的正是裴宽。

  “连这都猜到了?提前布局?”

  李林甫沉思至此,眼中忽然精光大绽,喝道:“召王鉷、罗希奭到偃月堂,快!”

  这句话一出,堂中所有人登时纷纷打了一个寒颤,都知道,右相又要再除一个政敌了。

  御史台。

  官廨中,裴宽正在凝神看着一份卷宗,目露警惕。

  这是王鉷今日亲自送来的。

  借着这个机会,裴宽还试探了一下王鉷对覆试名单的态度,发现若要办成薛白的要求让三人都及第,几乎是与王鉷宣战,只怕代价不小。

  他听儿子分析了榷盐法的利弊,态度再次犹疑起来,遂使人暗中问了东宫一句,“听闻哥奴欲除我?”

  得到的回答是无虑,勿受挑唆。

  于是裴宽心里又有侥幸,考虑是否薛白是诈他的。

  他从来不是杀伐决断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一纸诏书就被召入朝中当个虚职。

  此时,更让他为难的却是手里这份卷宗。

  卷宗内容很简单,一个名叫曹鉴的郎将醉闯民宅、奸淫妇人,且杀了人家一家四口,证据确凿。

  而就在裴宽桌案的另一边摆着一个匣子,匣子里装满了五百两黄金,乃是裴宽的族人裴敦复趁他不注意放在这的。

  裴敦复官任河南尹,曹鉴便是其部下。

  裴宽思虑着,在卷宗上写下判文,最后落了一个斩字,招过人,将宗卷上报。

  他亲自捧着那匣黄金往裴敦复的住所去。

  裴敦复却不在宅中,其妻子倒是认识裴宽这位族兄,据实相告丈夫出门时的详情。

  “是一个罗御史突然登门,邀郎君到相府去了。”

  裴宽早有不好的预感,听得这话心里一惊,手中那沉重的木匣掉落在地。

  木匣碎裂,耀眼的金锭砸得满地都是。

  就像预示着裴家这显赫高门的命运。

  裴谞脚步匆匆回到家中。

  他是被从京兆府忽然唤回的,一进堂便见裴宽面无血色地坐在那。

  “阿爷,出事了?”

  “哥奴要动手了。”裴宽强自镇定,述说着今日之事,道:“曹鉴的案子,我绝不能循私。但哥奴把裴敦复带到右相府又是何意?借他之手除我。”

  “裴敦复手中,可有阿爷的罪证?”

  “不算罪证。”裴宽摇了摇头,“我在范阳时麾下有一名爱将,名为史思明,他曾任互市牙郎,凡大掠奚人、契丹降部,妇孺皆经他手出卖,诸将分利,裴敦复亦有一成。”

  “此事军中常有。反而是裴敦复在河南做得更过份,听说他被海寇击败。反而杀良冒功,佯称大胜,我早劝阿爷与他划清。”

  裴宽道:“但他手上有能让圣人猜忌我的物件。”

  “什么?”

  “我有抱怨哥奴的书信予他。”

  “阿爷是抱怨哥奴,还是圣人?”

  裴宽皱眉,一时也说不好当时是抱怨了谁。

  见此情形,裴谞骇得脸色煞白。

  父子二人惊疑良久,裴谞问道:“阿爷,这几日,薛白可有来找你?”

  “没有。那日听你所言,我亦觉得榷盐之事难办,想必他们是想要提条件,可一直没等到他来。”

  裴谞皱眉思索,喃喃道:“不对,哥奴为何这么快就找裴敦复?”

  “何意?”

  “阿爷是接受贿赂还是秉公执法,他原本该待结果出来才是,为何这般沉不住气?”

  “为何?”

  “会不会是……庆叙别业人多嘴杂,哥奴知道薛白与阿爷接触了,他急了?”

  “何以见得?”

  裴谞踱了几步,喃喃道:“京兆府六曹,以法曹吉温最是权焰炙热。但我前阵子听说吉温是因薛白而被贬,当时只以为薛白是虢国夫人一面首而已,如今看来,哥奴很忌惮他啊……

  应该说,哥奴非常忌惮杨銛插手税赋,夺了他的相位。”

  裴宽道:“哥奴当然怕,他若丢了相位,且看有多少仇家迫不及待扑上去。”

  “阿爷,事到如今,与杨銛共推榷盐法。”裴谞终于下了决心,掷地有声道:“既要做,阿爷便代了哥奴的相位,整顿吏治,变乱政为良政,成一代名相功业。”裴宽稳住心神,终于有了豁出生死的态度。

  如此,他再仔细一想,到时自己带头交出隐匿的盐税、逃户的租庸调,鼓励让河东世族做出利益让步,圣人则用自己代李林甫为相,这是最好的结果。

  重要的不是盐税上那一点钱财,而是能使社稷时局稳定下来。

  这本就是他这个范阳节度使入朝的最大意义,圣人敲打他,逼他妥协,用他拉拢河东。

  “薛白背后有高人啊……”

  时近傍晚。

  薛白从马背上取下一大包药材,背着走进玉真观。

  李腾空从丹炉房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你堂堂薛郎君,这般哼哧哼哧搬药。”

  “因你们玉真观不让我的两个护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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