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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195 页

  “兄长们不必如此……”

  “须的,若非你为我们谋划,我等必要落榜。”

  “这般说来,子美兄确说过中榜后大醉一场。”

  杜甫笑了笑,眼神中却没了往日的狂放。

  他很清楚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最末,并非因为才学。

  而在长安经历了这一遭,他已不为中榜而欣喜,心中的悲愤未消,反而沉痛了许多。

  薛白没空去思量这些,满心想着让自己的势力在巨石夹缝中迅速生长。

  “中榜只是第一步,有了授官的资格,下一步三位兄长当要谋官才是。”

  “不错,关试之后便是守选,这比及第还难。”

  所谓守选,就是要等朝廷官职空缺出来,有时三五年能出一个适合的阙员,有时须等十数年。

  即使出了阙,每年还有门荫、举荐、杂色入流的排队者累积在等着。

  中了进士之后等了一辈子没当上官的大有人在,有人只等到岭南县尉之类的阙员,去了饿死在半路。

  元结说着这些,杜甫听着,眼神愈发沉郁。

  “子美兄?”薛白问道:“怎么了?”

  皇甫冉道:“子美兄最近总往城郊走,朝廷征兵陇右,见许多白发老者、新婚男子在列,有些触动吧。”

  薛白点点头,道:“说回守选,我已与裴公约定,今日便上表支持榷盐……

  若圣人能任国舅为盐使节,自有大量阙员,正是我等入仕谋身、徐图扫除积弊之机会。”

  元结脸色凝重起来,有感激,有振奋,郑重向薛白行了一礼,道:“元结必当不负薛郎心血,谋身谋国,不忘今日之义。”

  杜甫感触极多。

  为这一场科举,他已散尽家财,凭薛白上下打点才末名及第,若再谋一个官身,又要打点多少?

  薛白今科没应试却为他们前后奔走,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他们,谋的还是税官,即使不要求他们偿还……

  但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吏治已崩坏到了何等地步。

  这早已不是他所渴求的致君尧舜上。然而今已不名一文,他连推辞了这恩惠的资格都没有。

  他本是敏感之人,一时间各种情绪漫在心头,感激、忧虑、惭愧、苦涩、期待……

  杜甫最后上前抱了抱薛白,拍着这少年郎的背,长叹一声。

  皇甫冉则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与薛白对视一眼,会心点了点头。

  大唐男儿终究性情洒脱,很快便收了这些小儿女情态,爽朗大笑。

  “走,到雁塔题名去!”

  “子美兄今日可不能再沽浊酒,我等要喝美酒。”

  “赊账赊账。”杜甫大笑,又恢复了往日狂放,“薛郎只饮一杯,好酒坏酒,有何区别?”

  到了大慈恩寺,薛白抬头看去,那古今皆存的塔身映入眼帘,岁月沧桑之感照进心中。

  “薛白,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玄奘法师西天取经归来,有没有一只猴子一路护送。”

  这大慈恩寺,正是玄奘翻译佛经之处,大雁塔更是他亲自督造。

  “新科进士来了!”

  杜甫大呼一声,拉着众人登塔。

  五人站在塔顶上望着长安,风景如画,举酒囊痛饮。

  “子美兄,且赋诗!”

  杜甫仰头饮尽囊中酒,张口便吐出一首长诗。

  “高标跨苍天,烈风无时休。”

  “自非旷士怀,登兹翻百忧……”

  他想到长安所见所闻,心中悲愤再次涌上。

  元次山敢骂圣人、骂李林甫,他杜子美又有何不敢?

  “秦山忽破碎,泾渭不可求。”

  “俯视但一气,焉能辨皇州?”

  “回首叫虞舜,苍梧云正愁。”

  “惜哉瑶池饮,日晏昆仑丘。”

  “黄鹄去不息,哀鸣何所投。”

  “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

  薛白只饮了一口酒,但似乎醉了,闻得一句回首叫虞舜忽然大笑。

  中了进士的杜甫没有写及第诗,写的还是这大声疾呼、痛陈时弊、畅所欲言的诗。

 

第 103 章 局外人

  每日清早,颜嫣审阅薛白的文帖已成惯例。

  她稚嫩的脸庞摆出严肃的表情,接过卷轴,一本正经地打开来。

  “盘古开天,天地分四洲。东胜神洲近海,海中有花果山,顶上有仙石,感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遂育仙胎,忽迸裂了一猴……”

  看到这里,颜嫣眼睛一亮,感到今日这文帖要比以往有趣得多。往后一瞥,卷轴也长了许多。

  “阿兄略有进益了。”

  她不动声色,有条不紊地道:“文章如美人,当骨肉均匀,岂不见王勃《滕王阁序》描绘地势景色便用了半篇对偶,骈俪藻饰,辞采华美?

  阿兄写文,却似个皮包骨头,小妹往后便教阿兄写骈文吧。”

  薛白已想不出更多的志异故事,倒是从大雁塔题名想到唐玄奘了,再想到了这石猴的故事。

  脚步声响,颜真卿已踱步进堂,随口道:“今日得空,老夫看看你的进益。”

  颜嫣心里正得意,见阿爷进来,连忙想把故事卷轴收起来,以免自己那些小算盘被看穿。

  薛白却已另拿出了一个卷轴,递在颜真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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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老师过目。”

  颜真卿展卷看去,忽然目光一凝。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颜嫣听着,不由好生奇怪。

  她最是清楚薛白的文赋水平,若说诗词偶有灵光。却如何能写出这般沉郁顿挫、简洁洗炼的文章?

  这位阿兄,果然有秘密。

  眼珠子一转,她正想悄悄探究,颜真卿却已道:“你们下去。”

  “走吧。”韦芸当即便牵起颜嫣的手,转回后院。

  颜嫣无奈,回了闺房马上便看那石猴子的故事,待看到猴子想拜菩提老祖为师,她心想这是借用了阿兄自己拜师的故事,倒也有趣。

  但不知老祖答不答应……再一推卷轴,却已经展到底了,末列只有待续二字。

  大堂上,颜真卿收起卷轴,板着脸道:“你又惹事了?”

  “老师为何这般说?”

  “谁是老师?谁在问话?”

  薛白于是答道:“学生近来安这些,颜真卿其实是看在眼里的,薛白近来过得看起来确实是安宁祥和。

  但朝堂上正在酝酿的这场大波澜,必与此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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