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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22 页

  “真的?”

  薛白稍稍笑了笑。

  杨钊素来傲下媚上,见他始终镇定从容,心中不由信了几分,问道:“如何共富贵?”

  相见至此,他脸色已是几度变化,此时眼神又有了期待之色。

  薛白接了酒杯,却不肯饮,缓缓道:“当朝无皇后,后宫品秩最高者便是贵妃。

  废了太子,只待贵妃诞下皇子,岂非国舅之大富贵?”

  杨钊眼中精光一绽。

  薛白这句话,却是他入长安以来还不敢想的,让人不由脑子一热。

  他不由喝了声好,举杯笑道:“你我一见如故,当浮一大白!”

  薛白与他碰了一杯,稍抿了一口,眼神愈发平静。

  他就是听了韦坚案之后就预感到太子未必可靠,才向杜妗打听杨国忠,看是否能借其势力。只是他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还是决定相信她这个太子身边人。

  当然,他自己也还没适应这大唐权场的规则。

  接下来,他按自己的判断做,那反而很简单了。

  既然太子李亨要活埋他,他就踩着李亨从这个坑里爬出来。

  琵琶声如流水潺潺。

  直到座中相谈甚欢的两个男子起身离开,王怜怜才停下了轻捻慢拢的手指,看着窗外的月色轻叹了一声。

  她独坐了一会,假母过来不满地问道:“你为何要帮那小郎子?”

  “他送我首诗,我为他引见一人,皆举手之劳而已。”

  “那诗却不好拿出去传唱,又有何用?”假母摇头不已,嫌弃道:“没头没脑的,也不知从谁家的长诗里截的。”

  王怜怜沉默半晌,自语叹道:“可它写进我心里了啊。”

  “咦?你莫不是谎话说多了,真当自己是太原王氏千金不成?

  不想些实际的,也开始说什么心啊肺啊。

  告诉你一句,还是趁早多攒些钱财要紧。”

  “钱财赚的岂少了?”王怜怜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院子里原本载着财物的三辆空车,吟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说到钱财,假母转怒为喜,拍掌笑道:“说来,杨参军运来红绡,真就只听你弹了一曲?我得再去点点。”

  芍儿收拾了东西出来,正见假母扭着肥胖的腰肢转过长廊,笑语道:“娘子今夜得了红绡、得了好诗,还打发了唾壶,好高兴吧?”

  “有甚好高兴的?又老了一日。”

  王怜怜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吟诗。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芍儿大奇,问道:“怎还有后面四句?芍儿以为只有前面四句。”

  “我央他继续念的。”王怜怜低声道:“这诗怜我,世人捧我贬我,唯它怜我。”

  “那,薛小郎子到底是大才子还是大骗子啊?”

  “才子也罢,骗子也罢,他能与那些大人物搅动风云,总归不是寻常人。他若此番不死,必有大作为……此番若他不死,我却只想听他整首诗。”

  王怜怜说过,不再理会这些俗事,低头,自拨动琵琶弦。

  雪夜,幽静的庭院中,复有丝竹声起。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这一曲,独坐的歌妓却是为她自己弹的,嘴唇轻轻张合,先是无声,后才渐渐有了歌曲,可惜只有残篇。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第 13 章 奸相

  在宵禁中叩开了客馆的门,杨钊大摇大摆进了堂,打了个哈欠,挥手笑道:“去吧。”

  薛白笑了笑,往楼上客房。

  敲门而进,便见杜五郎害怕得脸色煞白。

  薛白先问道:“你们打听到杜二娘消息了吗?”

  “没有。”青岚道:“市井有说太子再次和离的,却无人知二娘去了何处。”

  “那走吧,杨钊就在外面等着。”

  “真的要去见右相?”杜五郎低声道:“与这些奸人同流合污,我好不甘啊。”

  薛白道:“太子倒不是奸人,但他也救不了杜家。”

  青岚道:“我今日还打听了几个消息,除了杜家全被押入大狱,与柳郎婿有交结的官员,被下狱了许多。”

  杜五郎打了个嗝,应道:“那,那我便去相府慷慨陈词一番,平息大案?”

  薛白拍了拍他,道:“慷慨陈词倒无所谓。你是杜家的儿子,你去了,代表的是杜家的态度,右相见了你,才有可能放过杜家,明白吗?”

  “嗯,明白。”

  “走吧。”

  三人出了客房,却见杨钊拼了两张大桌躺着,盖着那皮毛大氅,竟是睡着了。

  “国舅?”

  “我睡着了?”杨钊一個激灵醒了过来,想了想,大笑道:“可见我真是信任你们啊,哈哈哈。”

  此时天色未亮,杨钊有缉贼文书,于宵禁中通行无阻,带着他们走在夜色中的长安街巷,往右相府而去。

  他颇为健谈,路上不住地寻薛白说话。

  “你是如何让王怜怜为伱引见?她看你的目光却与看我不同。”

  “送了她几句诗。”

  “诗?”杨钊挑眉道:“你竟还会作诗?”

  薛白略略沉吟,道:“我昏迷之后许多事已不记得了,偶尔能回想起些诗句,却忘了是何人所作。”

  杨钊根本不耐烦听他说这些废话,热情揽住他的肩,道:“你既会作诗,改日到教坊宜春院投诗,带哥哥见见那名满天下的许合子,可好?”

  薛白还在十分专注地解释作诗一事,闻言微有些愕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复杂之色一闪而过,最后道:“国舅还真是……妙人。”

  “我虽妙,远不如许合子之妙也。”杨钊哈哈大笑,咽了口水之后又不忿起来,道:“哥哥到长安近年,却始终不得一见,引为大憾事!”

  薛白许诺道:“也好,今日若能从右相府活着出来,可找首诗往宜春院去投,见识那绝世名妓。”

  杨钊大喜,待薛白态度又有了不同,附耳道:“你我一见如故,情同兄弟,哥哥再送你一桩前途。”

  “右相有二十五子、二十五女,难免为女儿们的亲事忧愁,遂在厅事壁间开一扇小窗,以绛纱幔之,每有人来谒见,相府千金则于窗后观察自选,京中称之为选婿窗。

  哥哥虽也风流倜傥,可惜年岁大了不入她们的眼,攀不动这青云梯,你却可卖些力气。”

  “多谢国舅指点。”薛白确实认真思忖了一会,道:“我风采远逊于国舅,更是没指望了。”

  “唤哥哥便是,何必见外?”

  杜五郎跟在后面听了,心想万一让李林甫女儿看上,与奸臣之女成亲,坏了京兆杜家的名声,真是要被阿爷打死,不由心生担忧。

  抵达右相府时,五更的晨鼓还未响起。

  李林甫自知结怨过多,对刺客极为防范,凡出门必有百余护卫。此时他府邸前已有左、右骁卫正在列队,准静街。

  杨钊拿出令符才得通行,上前与门房低语了几句,门房则是关上侧门才去通传。

  过了许久,相府的管事苍璧过来,沉着脸向杨钊道:“杨参军拿住贼人,不押往牢狱,却押到相府,岂不糊涂?”

  “大总管有所不知,他们想要投靠右相,故而如此。”

  “你本该严刑拷打,拿证据来呈,却被一个罪人三言两语哄住,不经事!”

  杨钊被他责备,心情大坏,却不可能此时灰溜溜再将人押下去,赔笑道:“此事干系极大,大总管只需通传一句,他们有关键证词需当面禀明右相。”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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