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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247 页

  “好吧。”杨玉环笑道:“三姐也知我喜欢音律,这几个新词牌可够我玩好久。”

  诗词一道从来与音律分不开,乐府诗许多本就是歌,盛唐的诗亦是歌,五言、七言往往都有固定的曲调。

  也会有新的调子,因圣人、贵妃都非常喜欢,近年来常有新的教坊乐曲,文人们按这个曲调填词,便是词牌名三字的意思。

  旁人只是依调填词,但薛白却是随手就连着创了好几首新曲。

  外行人不以为然,对于爱好歌曲的人们却无异于一场盛宴。

  宴上,李季兰小心翼翼地将眼前的杯盏推开些,铺开彩笺,把脑中忽然浮现的词句记下来。

  听名家唱了薛白的新词牌,她已有了许多想法,像是发现了宝藏,这也想拿,那也想拿。

  她心想,难怪薛郎说自己写的戏曲有些过于工整了。只有听过这些富有变化的曲词,才能写出《长亭送别》那样满口余香的戏词来……

  “季兰子,你说薛郎随手就将这些词作交给你了?”谢阿蛮忽走过来问道,“真未交代旁的吗?”

  李季兰再次听到这问题,点点头道:“是,薛郎才气无双,这般词句也是如寻常事一般。”

  “可怎么唱?”谢阿蛮有些苦恼,沉吟着喃喃道:“几首当中,《浣溪沙》是最简单的,正体双调四十二字,只与教坊曲稍有不同,其它却是一首比一首难。”

  许合子也过来讨论,道:“《蝶恋花》还是简单的。”

  说着,袖子轻拂,再次开口试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虽只唱了这几句,天籁般的声音入耳,李季兰听得胳膊上起了疙瘩,心想若让许合子唱一整出戏,也不知是何光景?

  这就是贵妃的宴席,随时能听到名家唱新曲。

  “永新找到感觉了吗?”

  随着这句黄莺般的声音,杨玉环转回了宴上,道:“词家恐还要许久才来,我们却可再试着唱一遍。”

  “可以试试。”

  薛琼琼于是在古筝前坐下,素手轻抬,拨弦。她是宫中第一筝手,古筝弹得极好。

  乐声起,许合子再次开口。

  谢阿蛮提着裙子,小步赶到堂中,轻盈地舞动起来。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李腾空看着这一幕,竟是又呆住了。

  她其实前几日便听到了这些词,以道法修为强压着心中情绪,可此时一看她们演绎,又有了别样感受。

  还萌发了许多个不该有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连这些倾国倾城的女子都喜欢他的词句呢?可他又是为谁写的呢?”

  “腾空子,你可是修道之人,如何能有这般虚荣妄念?”

  “你且看她们唱啊弹啊舞啊,实则是他写给小仙你的词呢,不高兴吗?”

  “心中魔障已起,腾空子,快挥慧剑斩了它,你的道法便又可再高一层了……”

  筝声忽然拔高,又转为轻柔;谢阿蛮长袖一挥,身段更柔;许合子唱到最后一句,眼中竟是落下泪来。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李腾空听得心尖一颤,如中了魔障一般。

  忽然,随着一阵掌声,有人踱步而来。

  “永新唱得好啊。”李隆基朗笑着步入堂中,“一唱而三叹,有遗音者矣。”

  “见过圣人。”

  “都不必多礼,从来先有曲,再有词。薛白作词却每要人替他谱曲,架子倒大!”

  李隆基佯骂了一句,竟是潇洒地在小凳上坐下,要来一个琵琶。

  “但你们有几处唱得不对,朕来。”

  这举止,不像是威严的一国之君,却尽显一代音律名家的风流。

  “臣妾来舞。”

  杨玉环当即走到堂中,裙摆飘飘,似仙女下凡。

  不知何时,杨玉瑶也已到了,在她大姐的身旁坐下。

  她抬头往堂外看去,远远地,明珠正领着薛白过来。

  他也重新收拾过了一遍,看起来又成了人畜无害的少年郎。

  “词家来了。贵妃交代,薛郎可直接入内。”

  “多谢。”

  薛白步入堂中,听到李隆基那苍老的声音正在唱那首《蝶恋花》,唱得确实好。

  他不懂音律,不由思忖着该用怎样的夸赞之词。

  下一刻,他却是目光一凝。

  有个女子正在堂中蹁跹起舞。

  她舞得不快,却很轻盈,轻盈得像是脚尖踩到了他的心尖。

  他分明是不懂舞蹈,却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她舞中的情境……

  她舞的该是蝴蝶与花,动时,彩袖招摇似要飞起来,静时,腰肢款摆如风中花朵。

  忽然,她回过头来。

  一张娇美的粉面,两湾秋水,一点朱唇,神色间带着绵延的情意与哀伤之色,动人心魄。

  对视间,薛白被莫名地震撼了一下。

  乐曲一停,他才意识到,是杨玉环在舞那首词里的情绪。

  只是这词确实还是太短了。

  让人想写长调,写散曲……

  杨玉环笑了笑,提着裙摆回到上首的位置上。

  “哈哈。”

  李隆基放下手中的琵琶,恰见到薛白,笑道:“词家到了,以为朕唱得可对啊?”

  他问的是对不对,其实颇难回答,怎么说都像是在圣人面前拿大。

  薛白干脆也不绞尽脑汁去恭维,实话应道:“这词我只是胡乱拼凑的,从未想过竟还真能唱出来。”

  李隆基闻言又气又笑,骂道:“小小年纪,溜须拍马功力不凡,油滑。”

  骂归骂,可见这句话还是让他极高兴的。

  那边杨玉环才坐下,听得这一番对答,见薛白慢腾腾的反应,不由笑了一下。

  她有些容易出汗,才跳了小小一支舞,脖子上已有细腻的汗珠,颇觉恼人。

  张云容替她擦了汗,当即又奉上已经切好的贡桃果肉。

  杨玉环尝了几块,顿觉好吃。

  “贵妃。”有内侍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这是胡儿特意从河北送来的贡桃。”

  “我知道。”

  杨玉环本就打算向圣人夸一夸安禄山的。

  恰在此时,李隆基也落座了,她便拿起一块桃肉递过去。

  “圣人。”

  李隆基却还在与薛白说话。

  “朕不信你能填词,却不通音律,且唱一首。对了,不唱是欺君,唱了才是油滑。”

  薛白颇为难,道:“圣人恕罪,我真是五音不全,恐有污圣人耳目。”

  “朕恕你无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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