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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33 页

  这边他们一走,中堂的小窗后有人走了出来。

  “阿爷。”

  这人却是李林甫之子,李岫。

  李岫行了礼,道:“孩儿以为薛白所言有理,阿爷久居相位,何苦四面树敌,以至于枳棘满前。万一祸至,则满朝群起而攻之,到时又为之奈何啊?”

  “闭嘴。”

  “阿爷可知他们都是如何在背后骂阿爷?

  先说阿爷精神刚戾,常如索斗鸡。

  又说阿爷妒贤嫉能,口有蜜、腹有剑,骂作肉腰刀。”

  “够了!”李林甫闻言怒叱道:“本相权倾天下,待将这些人通通杀光,自不会有人敢暗中诋毁!”

  “阿爷啊!”李岫一掀衣袍,拜倒在地,悲泣道:“阿爷权倾天下,世人不过蝼蚁,阿爷只需抬一抬脚便能结万千善缘,孩儿求阿爷莫再树无谓之敌!”

  李林甫上前,一脚将李岫踹翻在地,骂道:“蠢货,安不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李岫不由大哭。

  李林甫见儿子如此,怒气渐消,最后揪然长叹。

  “好了,道理为父如何不知?可惜骑虎难下,况且为父就好灭人满门……忍不住呐。”

  平康坊既靠近东市又靠近皇城,兼有丝竹之乐,乃是长安最繁华的去处之一,去往永兴坊的一路上自是行人如织。

  虽是寒冬,犹有盛妆妇人坦着前颈出行,杨钊骑着高头大马,每每策马上前,居高临下看她们的束带下的风景,为此洋洋得意。

  薛白今日才开始学骑马,勉强与他保持着并辔而行。

  “贤弟的诗可准备妥当了?你我这几日便往光宅坊去一睹许合子如何?”

  “想到了两首诗,依旧是记忆里某位诗友所作。”

  “欸,许合子没听过就成。”杨钊咽了口水,心情大好。

  薛白配合着他稍稍笑了一下,问道:“国舅近来未见到贵妃?”

  “贵妃岂是那般好见的?”杨钊微微叹息,沉吟道:“我经年打点,倒与三位夫人交情不错。

  年节将至,却不知送何礼物给她们才好。”

  薛白对此颇感兴趣,问道:“不知三位夫人喜爱何物?”

  杨钊不由笑了笑,反问道:“伱也想讨好她们不成?”

  薛白坦然道:“我求上进,也想为国舅出出主意。”

  “上进?”杨钊咀嚼着这词,点头不已,道:“你这词用的好,又不落俗,又诉了志向,深合我心,好,好。”

  他转头看向薛白,只见这少年郎始终不卑不亢。即使明言要求功业也未显出俗态,端得是风采翩然,意格高远。

  “说来,虢国夫人想要的礼物,你便有。”杨钊不由神秘一笑,这般道了一句。

  “哦?”薛白道:“愿闻其详。”

  “不急,改日我带你到虢国夫人府上拜会。”

  说话间,一行人已行到了十王宅太子别院处。

  如今连杨钊也颇瞧不起这两度休妻的太子,也不下马,随手一挥,自有右骁卫兵士上前叩门。

  有小宦官开了门,探头看来,下意识呼道:“又来!”

  “右骁卫拿人,让开!”

  那兵士径直推门而入,杨钊、薛白等人翻身下马,直赶进太子别院。

  此情此景,竟是连门口的护卫都已不敢再拦。

  如今正是太子威望跌落谷底之际,已有不少人以为圣人打算废了太子,愿为太子卖命而得罪右相者又少了许多。

  靴子踏在沙砾地上沙沙作响。

  宦官们匆匆从长廊那头奔来,惊呼道:“何人放肆?可知此为何处?乃大唐储君住处!”

  “搜的就是储君住处!”杨钊大喝道:“拿下!”

  李静忠听得动静,慌慌张张赶出来,抬手一指,正要骂杨钊。

  下一刻,已有右骁卫如狼似虎扑上前来,将他摁倒在地。

  眼看着那脏兮兮的靴子踩在一尘不染的长廊上,留下许多的沙土与融雪,他不由悲从中来,心道一国储君如何能让人欺辱至此地步,天家颜面何存?

  薛白、杜五郎踏步而入,不由自主地都想到了官差来杜家拿人的那一日……

 

第 20 章 审

  “放开!你们可知咱是何人?”

  李静忠叫嚷不已,奋力挣扎,余光中见到有少年公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从缓缓登上长廊,踱步到了他面前。

  他隐隐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仔细一瞧,他不由脸色大变,露出如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没死?”

  薛白颇为客气地笑了一下,道:“多亏了你没下死手,不是吗?”

  李静忠眼珠转动,愈发不安,再一看,才知薛白身后跟着的不是随从,而是杜家五郎,遂道:“五郎也来了,老奴曾见过五郎数面,一直恭谨有加,何至于反目成仇?”

  杜五郎不擅与人言辞交锋,吞吞吐吐半晌,方道:“你却说,将我二姐藏到何处去了?”

  “杜二娘自与太子和离,便自离开了,老奴又岂知她的行踪?”李静忠道:“擅闯太子住处,扣拿太子内侍,形如谋逆,还请五郎速让人放开老奴。若晚了,老奴可就不好为五郎遮掩了。”

  一番话,能哄住杜五郎,却哄不住薛白与杨钊。

  这年在长安所见,太子内兄、岳丈、连襟、师兄尚不知被拿了多少,杨钊岂惧拿一个内侍?

  他转身接过一只靴子,往地上一丢,道:“李静忠,杜五郎状告你羁留其二姐,并遣人夜闯杜宅行凶,伱可认罪?”

  李静忠眼看着那靴子落在眼前,呆愣了一下,当即大怒,喊道:“何谓遣人夜闯杜宅行凶?我没有,你们栽赃我?”

  他如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喊道:“这靴子是当日我让小宦官脱给你的!遣人行凶更是无稽之谈,我甚至不知你还活着……”

  “哦?”薛白问道:“你以为我已经死了是吗?我是如何死的?”

  李静忠一时却也答不上来,只好冷哼一声。

  皎奴四下看去,只见右骁卫这次虽不敢到后院拿人。却已将前院的宦官们尽数驱赶了过来。

  “昨夜我追赶之人身手敏捷,武艺不凡,不在这其中。”皎奴道:“定然另有死士藏在别处。”

  李静忠一脸愕然,眼中浮起不可置信之色,痛骂道:“好贼子,竟敢陷害于我?”

  杨钊才不信他叫屈,拉过薛白,低声道:“人你来审,能找到证据最好,若拿不到,此处毕竟是太子别院,不可做得过了。”

  “国舅放心,我有分寸。”

  薛白行了一礼,转身安排起来。

  他四下一看,选定了一间庑房,到其中坐定,让人将李静忠带进来,不急不缓地问道:“想必找到杜二娘,便知太子豢养的死士藏于何处了,对吗?”

  “荒谬!”

  李静忠莫名慌张起来,尖声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将杜二娘藏在城内。”薛白语速很慢,眼神如锐利的刀,观察着李静忠的表情,又问道:“还是城外?”

  “你胡说!”李静忠尖声道:“太子已与杜二娘和离,不知她去了何处。”

  “在城外,对吗?”

  “没有。”

  薛白缓缓问道:“东郊?西郊?南郊?”

  李静忠渐意识到他在试探自己,暗自惊讶于这年轻人比寻常老狱吏还要有手段,干脆偏过头去,不让他看自己那张丑脸,一字不答。

  末了,薛白问道:“真不愿说?”

  “好贼子!”李静忠大骂道:“你可知今日愈猖狂,来日下场愈惨。”

  薛白竟也不逼他,自顾自地拿着笔墨写写画画了一会,道:“拖下去,带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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