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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400 页

  达奚盈盈一直有派一个伙计看管薛灵。但昨夜那伙计却不知去了何处,薛白遂拜托金吾卫查此事。

  从长寿坊的望火楼、坊门开始查,果然,昨日有巡卫看到有一群无赖闹事,追赶薛灵与那个伙计。

  “他们逃到务本坊,还是被捉了,坊门处的武侯见有人闹事,过去问了,对方交代了身份就把薛灵带走了,说是追债。”

  “替谁要债?”

  “赵郡李氏,清河郡公之孙,上柱国张公之女婿,太子连襟,李昙。”

  “又是他?”

  “薛郎与他相识?”

  “有些小过节。”薛白略略沉吟,问道:“丰味楼那名伙计呢?”

  “该还在李昙手上。”

  “李昙既捉到了薛灵,为何又把人放了?”

  “这就不知了。”

  薛白已有了大概的猜想。

  李昙不会突发好心,放人无非两种可能,有办法让薛灵还钱,或是薛灵招供了什么线索。比如他去年被关在哪里,是谁派人关了他。

  毕竟除了要赌债,李昙还想找出是谁欺负了张泗,出一口恶气。

  薛白于是道:“那看来此案已有眉目,还请将军带我去把这位伙计要回来。

  对了,若赶得及,一块到杜宅喝一杯喜酒如何?”我一定全力配合,大将军说了,都是自己人。

  由此看来,若能把一些麻烦处理清楚,薛灵死了未必是坏事。

 

第 199 章 还债

  横梁上挂着一根麻绳,麻绳绑着一个人。

  这人脚朝上,头朝下,脑门红通通的,像是要溢出血来,只好努力昂着头。

  『吊了这么久,也该说实话了,招吗』

  李昙、张泗并肩坐在那,一边饮着酒,一边听着家仆审问。张泗有些不耐,开口叱道:“问他,薛灵那些山贼朋友藏在何处。”

  “不知道啊,我就是丰味楼的酒保,杜五郎让我管着他老丈人。”

  “还敢骗我。”张泗叱骂道:“薛灵都已经招了,说,谁指使人来打我的?”

  恰在此时,管事在门外禀道:“阿郎,娘子,有人求见,自称是薛白。”

  “哈。”李昙不由笑了出来,向张泗道:“这是无巧不成书,才提到他,他便到了。哼,你给我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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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李昙拍了拍张泗的手,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颇为潇洒地起身。

  他是世家子弟,讲究待客的礼数,也不为难薛白,还请人到堂中坐下看茶。

  眼看薛白带着个侍婢、护卫,排场不小地进来,李昙当先执礼,笑道:“稀客,稀客,状元郎光临,寒舍也多了几分书香。”

  薛白应道:“那倒是我的不对了,若是我能识趣些,此间也许早就书香四溢了。”

  李昙心知这说的是此前他出手抢竹纸工艺一事,脸色不变,笑道:“不迟,请上座。莫嫌寒舍简陋,所谓贫为性疏财,拙荆性情疏阔,借了许多钱财出去,一直讨不回来。

  听闻状元郎长于商贾事,若有门路,不妨提点为兄一二,如何?”

  “原是这般,那丰味楼有个酒保被李兄拿进府内,可是因你想了解如何开酒楼?”

  “丰味楼?竟有此事?我却不知了。”李昙讶道,“不过,我家中护院确实带回了一人,却不是甚酒保,而是一个悍匪。”

  他不等薛白回答,径直说了起来。

  “状元郎可知?拙荆前些日子让人拦路打劫了,对方便是一群悍匪,指使你也认识得,薛灵,此人欠钱不还,勾结匪徒。

  对了,他去年一整年便是藏在秦岭的里。”

  “拙荆再怎么说也是上柱国之女,皇亲国戚,指使恶徒于长安城内殴打皇亲,与造反无异。

  不过,此事与状元郎无关,状元郎既然已找回了自己的身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否则万一沾上大麻烦,你说是吧?”

  一番话说完,李昙面有得意之色,看着薛白,目光含着讥笑。

  他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薛白手底下养了些人,过去一年把薛灵关押起来,甚至派人殴他妻子……

  这些事他都知道,这次就是来找场子的。

  薛白若能识趣,服软认错、赔礼道歉,此事就到薛灵为止了,他可不继续追究。

  “但我毕竟与薛家有一段交情。”薛白问道:“李兄以为,我该如何做才不能沾上这大麻烦?”

  “我一直是想与状元郎交个朋友。”李昙笑道:“对了,听闻你近来办了个邸报,颇为有趣。”

  李兄对邸报也感兴趣?

  李昙放在腿上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思忖着怎么说。

  虽然说为妻子出一口恶气很重要,但薛白若愿意给别的赔偿,那点冲突,算了也便算了。

  “你也知道,为兄虽有个四品官衔,一直却懒得挂差职。”李昙语气微顿,缓缓道:“若是,刊报院从秘书省分出来,设置衙署,也该有一重臣坐镇,状元郎以为吧。”薛白微带笑意,摇手道:“今日不谈公事。”

  “是吗?”李昙深感失望,往后一倚,带着慵懒的语气,道:“今日长安城有桩奇闻,不知状元郎可曾听过?

  薛灵之子薛崭弑父了,薛灵虽死,他那几个悍匪朋友却还逍遥法外,我早晚要他们恶有恶报!

  正在此时,张泗也从壁后转了出来,安排婢子们给薛白上茶。

  她则自在主座边坐下,对丈夫这句硬话很是满意。

  “说到此事,那日真是吓死妾身了呢,有些人呀,做错了事,就该挨罚。状元郎说是吧。”张泗笑语着,像是在等着薛白给她赔礼道歉。

  李昙则半含威胁半带拉拢地道:“朝堂上有个道理,多交朋友少树敌。对了,我有几个朋友,如歧王、宁王、申王都想要与状元郎多多来往,来日我设宴,为你们引番,如何。”“是。”薛白道:“做错了就该挨罚。”

  堂中的一对夫妻遂显出了笑容。

  “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人伸手到将作监来,想要封锁、把持竹纸工艺。可惜,朝廷也没给这些人一点惩罚。

  若薛白不说,这对夫妻已经完全忘了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到底是谁先招惹对方的。

  此时,李昙脸色当即使沉了下来。

  张泗倏地站起,抬手一指,娇叱道:“你莫要颠倒黑白,你使人殴我,还敢抵赖?!

  两个男人虚伪客套被她搅了,谈话倒也干脆起来。”殴你只是提醒。”薛白坦然答道:“下次若再敢乱伸手,就不是殴你这么简单了。”

  张泗绝没想到他敢这么嚣张,长安城也只有王准这般嚣张。

  她震惊不已,连忙看向周围的家奴,喊道:“你们都听到了?他威胁我,他说要杀我!放肆!”李昙拍案而起,喝道:“马上向我妻子赔不是。”

  薛白其实擅于与人虚以委蛇,但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无能勋贵,若不直率些,他们是分不出好赖的。只有发些狠才能震住他们。

  纨绔嘛,欺善怕恶,欺软怕硬。

  他遂看向皎奴,道:“她既要,赏她一巴掌。”

  皎奴飞快窜出,不等旁人反应,已一巴掌抽在张泗那白晳饱满的脸颊上。

  她下手很重,清脆的响声之后,留下的是一片红肿。

  张泗诧异得甚至忘了疼,李昙也是看得呆住了,觉得这场景像是梦一般假。

  “给我弄死他们!”

  “谁敢动手?金吾卫中郎将在此!”

  薛白身后那一名护卫大步而出,几乎将一枚令牌抵到李昙面前。

  “你们说的好,做错了事,就该挨罚。”薛白语气平静,继续扯着没用的道理,“若让你们控制了竹纸,岂有今日的著书、开馆、刊报?

  今日犹想伸手到邸报来,这一巴掌是轻的。

  你们大可去哭、去闹、去求,为这一巴掌罢我的官、杀我的头。”

  “你别太自负了。”李昙护着娇妻,一字一句道:“杀头时,你莫哭。”

  “好。”薛白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这一巴掌便是了结。”

  “我们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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