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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401 页

  “现在说你与平阳郡公、河东薛氏的事,你找薛灵要债,可以。

  但不该在杀了薛灵之后,把罪名栽赃到薛崭头上。”

  “我杀你娘!”

  “放肆!”

  那枚金吾卫的令牌再次一递,抵到了李昙面前。

  李昙一个激灵,此时才意识到,薛徽是绝对不会允许薛家出现弑父的孽罪……..这才是薛白今日来的底气,背后有人撑腰。

  “你们……”

  “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薛白道,“莫以为天衣无缝,这位是右相府的女使,她恰好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李昙脸色一变,预感到不好,张泗啼哭不已,不停拿肩膀撞他,要他出头。

  皎奴虽只是一个婢女,比堂上大部分人都显得傲慢,冷着一张脸,道:“长安城外那片田庄是你们的吧?你们的人杀了薛灵……”

  “放屁。”

  “我亲眼看到了。昨夜,薛灵只是受了轻伤,跑出了屋子,嚷着让你们的人捉住薛崭,结果薛崭是被捉到了。但他们见了那些金器,贪财起意,摁着薛灵的头到水桶里,将他活活溺死了。”

  “你放屁,一面之词!”

  “杀了薛灵不打紧,他们还想杀我灭口,还把罪名安在薛崭头上。

  右相府绝不容允平阳郡公的子孙后代承受如此污蔑!”

  “你……你是何意?”李昙大为着恼,“硬栽赃给我?”

  旁的他可以不顾,但不能得罪薛徽,甚至李林甫都不会轻易得罪薛徽。

  那今日薛白带着右相府的女使来,莫非是右相都想平息这个案子?

  这种无关右相利益,却会搅得满城风雨的案子,右相应该也是想平息的吧?

  “人呢?”薛白道:“是非曲直,把你养的那些无赖们交出来,一问便知。”

  “就是几个闲汉,见死了人,早都跑没了。”

  张泗还在捂着脸,轻轻踩了李昙一脚,质问他怎么还和薛白聊起案情来了。

  “多交朋友少树敌。”薛白道:“李兄若不想与薛大将军为难,还是莫要包庇,尽快把人交出来为好。”

  “并非包庇,他们真卷了薛灵的财物跑了。”

  “既如此,李兄方才何以咬定皎奴是在放屁。”

  “是我在放屁,给皎奴姑娘赔不是了。”李昙说着,用力抱住张泗,不让她动作,道:“我会到右相府、左金吾卫大将军府解释。”

  薛白于是也客气起来,礼貌地笑道:“那就请李兄配合长安县缉拿悍匪,如何?”

  一句一句,全是方才李昙说的话的回敬,李昙却很客气,连连答应。

  “为首一人名为刘朔,是长安游侠,几年前因杀人落狱,打点关系才得以脱罪。

  我不知此事,还雇他帮忙看管田舍,还是昨夜出了事才查出隐情。”

  “李兄都这般说了,那就真相大白,可以结案了……..”

  整桩案子里几个人的口供,有人说了真话,有人说了假话,薛白大抵都猜得差不多了,看动机就够了。

  如他对皎奴所言,他已想好了这案子他该怎么做。

  李昙也想好了利弊,出了人命于他而言也是意外,他依旧认为一定是薛崭杀的但为了给金吾卫大将军面子,他可以捏着鼻子认下。

  于是,一番对答之后,薛白要回了丰味楼的伙计,也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倒是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薛灵欠的债?”

  “人死债消,不必介意。”

  “那我替薛灵的儿女们多谢李兄了。”

  “这点家资为兄还是有的,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李昙体面地将这一桩事处理了,亲自送薛白出门,仿佛宾主尽欢。

  再回到堂上,只见张泗脸上已敷好了药,正面若寒霜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说的替我出头?!”

  “此事确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薛徽会为薛灵几个儿女出头。

  你也看到了,薛白是个狠人,眼下激怒了他,谁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只好护着你。”

  李昙好言好语哄着,在张泗额头上一亲,又柔声道:“无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往后,让妹夫杀了他,一句话的事。”

  长安县牢里的时间似乎过得很慢。

  走廊尽头亮起了微微的火光,两个狱卒提着篮子,往几间牢房里丢了胡饼。

  “没有了,状元郎没给这弑父的狼子交食本?”

  “没交,饿着他。”

  “兀那小子,一夜一日到现在没吃东西吧?”

  火把往牢中照了照,躺在地上的薛崭抬起头来,唯有一双眼还亮而有神,真像一匹被困住的小狼。

  “饿吗?”狱卒问道。

  “我扛饿。”

  薛崭正处在变声期,声音很难听,低声喃喃道:“从小,我最能扛饿。”

  “呸,饿了也不给你,丧尽天良的东西。”

  那狱卒本想逗逗他,得到这样的回答,颇为无趣,往牢里了一口,转身走了。

  痰落在薛崭的头发上,他抬手擦了,滑腻腻的,他随手在稻草里搓掉了。

  他感觉薛灵一死,他的心境沉稳了起来,根本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旁观者的指责,这些人再义愤填膺,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

  不是他们的阿娘一次一次被打,不是他们的兄弟姐妹一个一个被卖掉,他们大可站在那指指点点……随便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光伴随着脚步声而来。

  薛崭狞笑了一下,抬起头来,见到薛白站在牢门外,面无表情地在那里开锁。

  他脸上的狞笑便一点点消下去。

  “阿兄。”

  薛白一边找着钥匙,一边把他脚上的镣铐打开。

  “那些无赖的雇主说了真相,人不是你杀的,你那一刀只捅出了轻伤。”

  “阿兄?可我……”

  “哭?现在知道哭了?”

  薛崭还想强忍着,被这般一问,更是嚎啕大哭起来,跪在地上哭道:“我对不住阿姐和姐夫……我刚才想到他们可能因为我成不了亲了……鸣呜……阿娘一定很伤心。”

  “别哭了。”

  “我还对不住阿兄……”

  薛崭哭到停不下来,蜷缩在地,抱着薛白的官靴,越哭越大声。

  “再哭,你赶不及去杜宅看婚礼了。”

  “我,我不哭……”

  出了长安县衙,天已经黑了,一个金吾卫的参军录士已经与县令贾季邻打过招呼,堂而皇之地带着他们离开,在宵禁中去往万年县升平坊。

  杜宅的喜宴已经散场,大部分宾客都已经走了。

  薛白进了前院,不由道:“终究还是没赶上。”

  薛崭还在哭,努力抹了泪瞪大眼看着这婚宴的场面,生怕因自己耽误了阿姐的婚事。

  下一刻,一群人便涌到了前院。

  “阿娘!”

  薛崭连忙上前抱住柳湘君,柳湘君显然也是在强忍着泪,把头埋在儿子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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