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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444 页

  “我……我能写会算,聘金也低。”

  “好,准备一下。”

  杜五郎大喜,欢呼着转身回房,下一刻却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哎了一声,万遗憾。

  “我怕是去不了洛阳,若我走了,那些学子还怎到东馆借阅书籍?”

  他真的很想去洛阳,且与那些学子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去也不会如何,能否借阅书籍却干系到那些人的前程。

  薛白回过头看了杜五郎一眼,道:“想个办法便是,总不能一直由你带着。”

  “让东馆允许监生、乡贡之外的学子也有资格?我哪能做到啊?”

  “你不是春闱五子吗?要当我的幕僚,岂可一点本事也无?”

  晨鼓声传进平康坊的右相府,李林甫从睡梦中眼开眼,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他昨夜是四更以后才睡的,拢共也没睡多久。此时身子还乏得厉害,因此决定多眠一会。但横竖睡不着了,脑子里想的是一桩一桩庶务。

  其实圣人遇刺后,压力最大的是他这个留守朝中的宰相。

  既要自证清白,又要给圣人交代,同时整个大唐的国政还压在他身上,且日渐繁重。

  再想到如此辛苦却还要被世人唾骂,他不由激动,爬了起来。

  天才刚亮,他坐在镜前,看着头上稀少、凌乱的花白头发,看着双眼周围发黑的眼圈,万般心绪浮上来……无人可诉说。

  发妻已过世,多年来他虽也碰别的侍妾,却从不让人知道他当晚睡在何处。子孙虽有二百余人,皆无情份。一辈子到老来,他唯独只剩下秉天下权的宰相之位。

  穿戴整齐,他又是精神刚戾的当朝右相李林甫。

  待一众幕僚匆匆赶来,有人当先道:“右相,这是杨国忠的礼单,他还给陈希烈也送了礼,想要谋吏部侍郎一职。”

  “告诉王、罗希奭。”李林甫不怒自威道:“让唾壶知道御史台到底是听谁的。”

  杨国忠手伸得太长了,反而让他决定给杨党一个教训,这次打算把杜有邻这颗钉子都拔出吏部。

  李林甫严肃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道:“吏部侍郎、功考郎中的人选,本相考虑好了,苗晋卿、宋遥。

  苗晋卿、宋遥,就是当年点出了拽白状元,成为天下笑柄的两个考官。

  但他们家世好、才华高、资历足,被贬官五年,今已到了可起复之时。

  李林甫曾经担任过吏部侍郎,一向视吏部为禁商。如今达奚珣忽然外贬,他不得不迅速出手应对,把一些旧日的心腹招回来。

  “拟封折子,递往华清宫吧。”

  此事换作平时圣人是不会过问的,但近来形势紧张,李林甫也不敢擅专。

  吏部之事之后又是接连处理了几桩公务,有幕僚匆匆赶来,禀道:“右相,王鉷派人来了。”

  来人是一个道士,名为任海川,看起来仙风道骨,颇有高人风采,到了议事厅之便请李林甫屏退幕僚。

  “右相,圣人问了河南灾情之事。”

  “有何事?”

  虽隔着屏风,任海川还是欠了欠身,道:“刺驾案的妖贼是涌到含嘉仓的灾民,由偃师尉王彦暹收容并送到骊山,如今王彦暹已经死了。”

  “如何能让人到骊山?”

  “此事台辅亦不知。”

  “王缺不知,反而来问本相?”李林甫道:“你且去问他,户部侍郎、水陆转运使、两京含嘉仓出纳使、监京仓等职,到底谁在兼任?”

  任海川有些为难道:“右相,这些职位本是杨慎矜与其兄弟所任,故而……台辅真。”“推诿?”

  “不敢。”

  “那便处置妥当。”李林甫道,“还有何好说的?”

  “本已能处置妥当,可,圣人打算任薛白为偃师尉。”任海川低声应道,“台辅不知不知晓。”

  右相是何主张,因此命我来提醒右相一声。”

  李林甫倒还真有些意外。

  他分析着此事中的利弊,直到被通禀声打断了沉思。

  “阿郎,薛白求见。让他进来……把屏风撤了。”

  见到薛白,李林甫并不高兴,直接把一封公文丢了过去,叱道:“这便是你干的好事。”

  公文上写的刊报院的官员任命,此事圣人倒是决定得很利落,摆明了不想将刊报院交在宰相手里。

  这道理大家都明白,李林甫无非是发泄不满而已。

  薛白莞尔道:“右相宰执天下,尚未能给我谋到长安尉;

  我一校书郎,如何能为右相谋划到这许多官职。”彼此地位悬殊,若做交易,他想要公平而李林甫霸道,每次都不欢而散。

  他笑的便是这交易不成的过程,这笑容李林甫看着便觉讨厌,脸色冷了下来。

  “当然。”薛白道:“若右相想要刊报院听凭吩咐,简单。”

  “是吗?不知右相想任命谁补昭应尉?”

  薛白能感受到李隆基微妙的心理变化。但认定李林甫无法了解到这种不易言说的小事。

  那么,他去偃师县的原因,李林甫就绝对不可能猜到。

  于是他干脆假装来再做一桩交易,以刊报院为条件来谋昭应尉。

  “本相已得到注拟,将命你为偃师尉,竖子了得,半年间便由校书郎到畿尉。”

  “我不想去。”薛白道。

  李林甫不动声色,随手拿过一封公文看起来,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薛白遂缓缓道:“骊山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右相大概也想听听我的看法?毕竟我是亲历者。你愿说,本相便抽空听你说。”李林甫漫不经心应道,实则已无心在看公文。

  “若是朝中重臣指使,刺驾不会这般潦草。

  但必然是有人出了疏忽,否则刺客到不了御前,比如我身为太乐丞,没能提前察觉到刘化是妖贼,但显然此案中有人有更大的疏忽……王鉷。

  “为何?”

  “他任户部,修建华清宫的用度从他手上过。

  他兼任水陆转运使,灾民是如何从河南府进了关中?

  他兼两京含嘉仓出纳使,为何没能及时赈济灾民?”

  李林甫道:“若照你这般信口雌黄,朝中人人都有疏忽。”

  “是,我没有推卸我的罪责,也已担了后果。”薛白道:“但王鉷的疏忽就是更大,故而圣人让我到偃师查他。”

  李林甫犹在专注看着公文,淡淡反问道:“不是因为杨国忠嫉妒王,方才构陷于他?”

  他厉害之处就在于此,虽然事忙,但每每能从利害关系里剖析人心。

  这种手段让安禄山惊呼为神仙,但唬不了薛白。

  薛白相信,递出了圣人要查王缺的话,必然能让李林甫极度在意,那拿在手上的公文他应该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当然,这只是推测。

  “杨国忠是个蠢的,帮倒忙。”薛白道:“本就只是疏忽,被他构陷的多了,圣人反而确定不是王餅谋划。

  但,圣人不在意区区妖贼,却在意天下百姓,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总不能当没发生过。

  “圣人让你到河南看看?”

  李林甫沉吟半晌,决定先与薛白说说河南之事,作为上位者,他得先把此事的基调定下来。

  “大唐开国至今,均田、府兵、租庸调等制渐坏,你可知本相是如何改制并取得成效?

  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使国库充盈,供圣人对外武功开疆扩土,对内文治蒸蒸日上,还补济百姓,安抚黎民。

  薛白道:“还请右相赐教。”

  “本相给你举个例子。”李林甫捻须道,“开元二十一年,关中无粮,河南、河北同时受灾。当时朝廷是如何做的?因循旧例,就食洛阳而已。

  薛白打断道:“为何就食洛阳?”

  这么简单的事,他本该知道,偏要李林甫说出来。

  “江淮的粮食运送到洛阳容易,运到关中却麻烦,黄河奔腾,三门是三道鬼门关岁漕砥柱,覆者几半。陆运更是艰难,一斗钱运一斗米,当时只好到洛阳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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