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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534 页

  李腾空面上淡定,见这情形,只好以她相府千金的身份赶到前方。

  “十一姐。”

  李十一娘听得呼唤,回过头来,忙吩咐道:“都让开,快护着她过来……十七,你与我说,你方才与杜家二女商议什么了?”

  “为何这般问?”

  “杨郎打听的,我看是偃师这些人想知道。

  可见薛状元在地方上很不顺,我早与你说了,要劝他走太府的路子,当地方小官的路多难走啊.……..”

  说话间,她们也跟着队伍进了县署。

  李季兰对政治并不敏感,已有些雀跃地想要见到薛白,遂快走了几步;

  李腾空反而放缓了步伐,把目光转向了周围的农人。

  整个队伍里,唯有她如此。

  她看到了在长安、洛阳都不曾看到的一张张瘦削的脸、一双双麻木的眼。

  很奇怪的是,从长安到这里的一路上,包括在洛阳时她随阿姐到郊外去踏青,也见到了很多普通百姓,却没见过有这么瘦的。

  仿佛是薛白把所有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百姓全都找出来了一般。

  站在外面这些人若是麻木,往里走,那些在公堂上哭诉的人们则是苦色。

  没什么气愤的表情,只有一种淡淡的、绵长的苦,但带着种永无出路的绝望感。

  只在寥寥几个仰头看着公堂的人的眼中,能看到亮晶晶的期待。

  李腾空转过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薛白拍响了惊堂木。

  红袍高官带着一个华袍锦衣者上前怒喝。

  李腾空看向薛白,虽无一言,已知他想要完成的是什么。

  她相信他能做成,不是因为彼此交情。

  而是从长街挤到县署这一路上,她已察觉到了支持着这个县尉的力量。

  下一刻,令狐滔的喝令声才响起。

  “你审得了吗?”

  听在李腾空耳里,这是个问句。

  而此时的情况看在许多人眼里其实已是毫无疑问的了——薛白审不他们甚至都没想过要让薛白回答。

  但薛白在片刻的滞愣之后还是回答了。其实这片刻的滞愣还是因为与李腾空对视了一眼。

  “我得审。”

  “老夫历任剑南节度使,以右羽林卫大将军致仕,薛白算什么?”

  宋之悌在说话时,刁丙一直没吭声,而是打量着陆浑山庄的陈设,猜那些物件的价格。

  他在怀州抗税杀了差役时,是真饿得前胸贴后背,连脸颊都是无力的,可见有多穷,这些年贩铜铁,他自问也见过些好物件了,一开始看宋家,还存了比较的心思。

  毕竟大家都是住在山里。

  可惜,根本没得比较,刁丙脚底下踩的还是一双破草鞋。

  随着对话的进行,宋家的气势越来越高,已完全凌驾于他们,以至于让人重新感受到自己是只蝼蚁。

  刁丙转头看向外面,眼神有些焦躁起来。

  他们兄们俩,看似刁庚更粗鲁些,其实当年先提刀杀人的反而是刁丙。

  这次,本来是樊牢说投靠了非常了不得的大人物,要跟薛县尉做事。

  但此时,刁丙做事,反而更多的是有一股子怒气。

  “后果自负?”宋之悌反问了一句。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指向姜亥,更指向了姜亥身后的万顷良田,以无力气却极有力量的声音表达了对自己一生成就的满意。

  “后果就是,没有人能撼动宋家分毫…….”

  “死吧!”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刁丙猛地冲了上去。

  穿着草鞋的臭脚重重踏在桌案上,杯盘一阵晃动,他一拳击出,“嘭地就砸倒了挡在面前的宋添寿。

  宋之悌不愧是当过节度使的人,眼看着铁锤一样的拳头在前面把管事砸出血来,犹能处变不惊,喝道:“来人!”

  姜亥转头看去,见二郎山的汉子们提着刀向这边跑来,同时也有更多的宋家护卫赶过来。

  “尻!解我的绳啊你们这些蠢材!

  刁庚从靴子里拿出一只匕首就去割姜亥的绳子。

  堂中的宋家护卫既知放进来两个走私贩,本就身佩短刀防备,此时纷纷拔刀砍向他们。

  “尻!尻!”

  姜亥是真的气疯了。

  杀人他是越来越娴熟了,没想到这次带的走私贩子不讲究,眼看着一把刀劈下来,而自己还被绑着,怒吼不已。

  刁庚还是会杀人的,匕首一捅,先捅倒了一个护卫,再继续割姜亥的绳索。

  这一刀,姜亥如猛虎出笼,眼看宋家众人拼命护着宋之悌逃,他也冲上去,提起桌案当作盾牌,挡住那些护卫们劈过来的刀。

  “老狗!不是镇守一方吗?逃?拿命来吧!”

  这是没刀在手的情况下的心理恫吓,众人却早已拥着宋之悌转过了影壁。

  姜亥回头看去,终于见胡来水冲进了堂里。

  “接着!”

  胡来水手持双刀一斩,抛了一把刀过来,咣唧掉在地上,姜亥刚要捡,已有人抢先拾起、提刀冲刺,这人却是刁丙。

  刁丙方才赤手空拳没杀掉宋之悌,此时有刀在手,气势顿时不同。

  若说姜亥杀人是战场上的勇猛,刁丙的风格则是拼命,一种被逼到绝境只好不惜代价也要与对方玉石俱焚的拼,与他平时爱惜物品的吝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才砍了两个人,宋家的护卫就怯了,保护主人逃,可惜这种情况已是狼入羊群。

  刁丙听到的不是血在流,而是铜钱咣啷啷地掉落,每一刀都是上万贯的身家。

  他们能搞到铜料,但不能自己铸币,不是因为冶炼的工艺难。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只是搬运的力工而已。

  是宋家买通甚至控制着铜场官员,也是宋家能把铸好的铜币分散到天下各地。

  于是这门一本万利的生意,风险是由他们担着,每年得到的只有一些难以花出去的铜币,命贱,随时可以被替换掉。

  现在,大家的命一样贱了。

  宋家诸人在这一刻表现的也没有更高贵些,因极大的恐惧而悲嚎着,像是待宰的猪羊在嗷嗷乱叫。

  “停下!”

  “别杀了!”

  宋之悌不愧是致仕的国之重臣,在所有人里是最镇定的。但他真的太老了,虽然他自觉还有十年寿命,终于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扶我……..”

  大家都在仓皇逃命,没人有空扶这位一家之主。宋之悌遂一把拉住身旁之人。

  “十八郎,扶我起来。”

  刁丙一刀劈来,那年轻的宋家子弟被劈得摔在地上。

  他抽搐了几下,奋力爬起想要逃,偏偏被宋之悌拉着,很快便力竭了。

  “阿翁……十三……我是十三郎……”

  宋十三郎话音未落,已被捅了一刀,倒在地上。

  姜亥、刁庚、胡来水带着人从他们身边杀了过去,没有理会宋之悌,说明没有要活口的意思。

  刁丙俯下身,一张满是血的脸凑在宋之悌眼前,血顺着他肮脏的鼻头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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