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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614 页

  “此事……”

  张垍有些犹豫,同时也不再认真与薛白谈话,举步向大门方向走去,一边缓缓道:“此事我得考虑一下。”

  “驸马要与人商量?”薛白问道。

  “我在朝堂并无根基,还能与谁商议?”张垍不经意地应道。

  薛白道:“是啊,驸马与谁的交情都不错。”

  张垍苦笑摇头,正要说话,那马蹄声已更近了。

  能在如此热闹的街巷上赶马而来的,也只有王忠嗣了。

  唱礼郎还没来得及开口,缰绳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给它们擦擦汗,别急着喂草料。”

  如此先安顿了爱马,风尘仆仆的王忠嗣径直步入庭院,见了薛白,笑着大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若非为你的婚事,我还得晚阵子再回长安。”

  他这人就不太会说话,这句话若反过来说,其实能好听得多。

  薛白道:“王将军这是做好准备去南诏了?”

  “军情岂有此时说的?先吃饱喝足。”

  王忠嗣自顾自地招呼了麾下的亲兵将领坐下,过程中看了张垍一眼,打了个招呼,像是还没意识到朝中大力支持他去平定南诏的就是张垍。

  几人走进堂中坐下,见李林甫也在,王忠嗣有些讶异但没说什么,默默落座了。

  张垍亦落座,众人沉默着,等待吉时看新人交拜,更是在等待着交谈的机会,至少不给对手与王忠嗣私下交谈的机会。

  渐渐地,吉时将至,宾客也几乎都到了。

  薛白正要去做准备,又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却是李亨也来了。

  这边众人虽早已得到消息,普通宾客却是不由议论纷纷。

  “真是太子来了?”

  “张良娣也到了。”

  “薛郎官位虽不高却是满朝侧目啊。”

  议论声中,黄旙绰则戏谑了一句,道:“薛郎婚礼比早朝还热闹哩。”

  “嘘,也只有黄公说这样的话圣人不怪罪。”

  李亨步入薛宅,看向赴宴的公卿,有种鱼入大海、龙出生天之感。

  他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凡遇到向他行礼的人都摇摇手,道:“不必理会我,今日薛郎成亲,我不过是来观礼的宾客。”

  这般一路入了堂,他抬眼一看,呆愣在那儿。

  “殿下?”

  张汀也是一愣,疑惑李亨怎么不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王忠嗣回过头来。

  “义兄……你何时回长安了?”

  “当不得如此称呼。”王忠嗣却显得有些冷淡,起身行了礼。

  李亨也有分寸,不敢当众与王忠嗣亲切,咳了几声,落了座,显得有些可怜。

  张汀随着他坐下,脸上浮起好奇之色,小声道:“我倒是好奇薛郎娶了怎么样的女子,竟是连李小仙那样人物也没被他看上。”

  似是无心之言,实已嘲讽到了李林甫。

  李林甫原本还不生气,偏是张汀故意向他瞥去,眼神里带着些挑衅之色,他不由咳嗽起来。

  “汀娘,慎言。”李亨轻声提醒了张汀一句。

  薛白懒得看这些人勾心斗角,既迎了最后一个宾客,自去往西北角的青庐走去,做交拜前的准备。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铺洒在屋檐上,金灿灿,待他穿过仪门,走出了喧嚣,一下清静下来,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要成亲了。

  之前一直做的就是迎宾,倒让他觉得婚礼是办给旁人看的。

  然而,等到了青庐前,只见这边也是热热闹闹的,一群小娘子正在围着颜嫣说话。除了颜家的姐妹,许多也是薛白认识的,其中说话最大声的则是史朝英、任木兰、李薛白有些意外,再走近些,却是看到李月菟也在,有些慌乱的样子,眼睛还红红的。

  这场面有些荒唐,倒像是李月菟还不甘心,想来抢亲,被她们教训了一般……

  等薛白上前,他便发现果然是自己误会了。

  “我看了,安庆宗长得可不好看。”任木兰最是起劲,嚷嚷道:“郡主又不喜欢,怎么能嫁。”

  “安大郎为人可还不错……”

  “史家娘子若觉得好,自己为何不嫁?”

  “我喜欢俊的,所以才追着颜十二郎到长安,他俊吧?”

  “你既喜欢俊的,却要郡主嫁一个丑的,是何道理?”

  “却不是我要郡主嫁的,圣人既定下了,能有甚办法?”

  “都别说了……”

  薛白大概已听懂了,此时却也无暇理会。

  他又上前两步,她们终于留意到他,连忙退到一旁,准备观礼。

  仪人们早便在准备了,当即忙活开来。

  “新郎官来了。”

  “宾客都到齐了吧?未免也太多,从小门出去,再从大门回来。”

  “匜盥准备好了没有,水都装上。”

  一片忙碌中,薛白又扫了一眼人群,留意到李腾空已不在了。

  他大概知道她去了何处,该是听说了方才那李月菟要嫁给安庆宗的消息,去告知李林甫了。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具体情形也不知如何。

  正想着,薛白已被牵到青庐前。

  “新郎官且在此候着。”

  薛白转头看去,只见青庐中颜嫣手持团扇。却是露出一只眼睛,正好奇地四下打量,看他目光看来,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

  她方才听人议论,正听得有趣,薛白一来,反而又要开始这些繁文缛节了。

  大唐的婚礼已经颇为麻烦了,礼仪开始之后,双方父母以下,包括宾客都得从小门出去、再从大门回来,意思是踏着新娘的足迹。

  那些王公贵族们既然来了,也不管是亲王、宰相、驸马、将军的,统统由人引着被遛了一圈,再到青庐前站定观礼。

  如黄旛绰所言,天宝年间的朝会甚至都没有这般盛大。

  薛白则拿起一条红绸,牵起了颜嫣。

  “欸,都说我可气派了。”

  “新娘噤声。”

  颜嫣才来得及小小声地与薛白聊一句,便被喝止住了。

  她很快老实下来,作贤惠状。

  两人先是拜猪枳、炉灶,又拜天神地祇、列祖列宗。之后是夫妻交拜颜嫣一双眼睛从团扇上方露出来,看着薛白,既熟悉又好奇。

  薛白倒从她眼里读到她也许在说阿兄请指教,交拜时她还当作是在玩笑。

  之后是却扇礼,薛白是得写首却扇诗的。

  世人都道他诗才无双,偏他是个名不副实的,往日里不写也就罢了,这种场合却是躲不过去。

  所幸,突然跑出来一个史朝英,到处说作诗就作诗,格律有甚意思,已扬起了一股作诗不合韵的风气,薛白便也凑个趣,依着记忆里的一些词句,拼凑了一首却扇礼。

  “花为宝钿云为衣,秋水为眸玉为肌。”

  “何劳玉扇遮芳颜,眼波才动已相思。”

  颜嫣大概是不满意这诗的,瞪了薛白一眼。但也没再为难他,缓缓地褪下团扇,无声地嘟囔了一声,原是在骂他油嘴滑舌。

  她自觉不是顶漂亮的,哪就能让他以歪诗这样夸。

  然而,薛白看着那团扇缓缓落下,显出那一张羞嗔的容颜,似乎是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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