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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724 页

  “渡河的时机很关键,我们渡河若太晚了,吐蕃有可能发现我们。若太早,在大渡河西岸行军,远没有在东岸安全。”

  抢先说话的却是严武。

  他没有什么高原反应,依旧保持着清醒,又道:“依我看,与其定下在何处渡河,不如看吐蕃人的反应……”

  这次南下,唐军要渡的河流众多,其中有两条最大的,一是大渡河,二是金沙江。

  大渡河在川西高原这一段是先由北向南流,经过石棉县之后转向东流,一路向东汇入泯江。

  据薛白所知,就是在这个河流的转弯之处,有适合渡河之处……

  他记得,石达开就是在那里渡河不成,走向覆灭。

  “我们到这里渡河。”薛白遂拿出地图,用手指点了一下,却说不出此处的名字。

  高适不由好奇,问道:“为何?”

  “这里方便渡河。”

  “薛郎如何知晓的?”

  “在右相府翻阅卷宗看到的。”

  “右相府竟还有这种文犊?”

  在王忠嗣幕下,薛白出谋划策与众不同,常常直接给出一个结果,也讲原因,但每每能应验。

  这一点让军中将士都惊奇万分,惊为天人。

  严武不服旁人,却只服薛白,原本关于渡河还有一肚子的分析,此时只好作罢,道:“我附议薛郎。”

  王忠嗣向军中的蜀郡向导问道:“我们离此处还有多远?”

  他指向了地图上大渡河的拐弯之处。

  那向导却是摇了摇头,道:“小人走过茶马道,可节帅走的这条道非常人所走,小人也不好估量,怕误了军机。”

  王忠嗣道:“把那吐蕃向导唤来。”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吐蕃汉子被带了过来,这人左手断了半截,正是罗追。此时脸上满是愁苦之色,眼中忧虑重重。

  “见过将军。”罗追口音很重,但说汉话还是让人能够听懂。

  王忠嗣再次指着地图,问道:“这里可以渡河吗?”

  罗追没有马上回答,眼神闪动了几下,最后才点点头,道:“那是最好渡河的地方,但你们得有船。”

  “附近有船吗?”

  “南岸的嶲人部落也许有几艘船,不太确定。”

  “我们到那里还有多远?”

  “两百里。”

  “好,继续带路吧。”

  罗追却不太愿意了。

  他方才就想提出条件,但还是冷静下来,先展现了自己的价值,此时便道:“我们说好,了我为你领路,你给我茶叶和药。”

  “不错。”王忠嗣道,“你带我们到此处渡河,我会说话算话。”

  “我的部落、妻子儿女就在对岸,你们答应让我先回去,结果去杀了我首领的儿子。”罗追道:“现在我很担心我的家人,不能安心为你们领路了……”

  “刁蛮!”

  管崇嗣当即骂了一声,大步上前,想要给罗追一点教训,王忠嗣却是一把拦住他。

  “节帅。”管崇嗣附耳道:“路无非是沿着河往下走,这蛮子有了异心,留之不得,放了更不行,不如杀了。”

  “你不必管。”王忠嗣叱了一句,向罗追道:“再问你一遍,真不愿带路了?”

  “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我的儿子,我现在不放心他,绝不再往前走。”

  “那好,你把具体的路线告诉我的向导,领了你要的东西回去。”

  “真的?”

  “马上走,晚一步我杀了你。”

  罗追当即便走,见此情形,将领当中许多人都不解,向王忠嗣问道:“将军就不担心他走透了风声,引的吐蕃部落来追?”

  “我自有分寸。”

  王忠嗣瞥了李晟一眼,也不多解释。

  此事连薛白也没看明白,直到当与李晟聊了几句。

  “我已经发现牦牛部的人在后面跟着了,节帅就是故意放了罗追的。”

  “那就好,我还当节帅是心软了。”

  “慈不掌兵,节帅从不心软。”李晟道,“牦牛部反正已经发现我们了,不如故意透露消息,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渡河,让他们把船准备好……”

 

第 345 章 大渡河

  大渡河边时常是悬崖峭壁,每次遇到,河谷里便不能行军,只能翻山绕道,避开悬崖之后再重新下到江边。

  近两百里的路途,每天只能行进十余里。

  前方的士卒们披荆斩棘,艰难开路,这里说的披荆斩棘是真正拨砍开路上刺人的荆棘,不是比喻。

  当薛白看到他们的皮肤被划开,露出里面的骨头,伤口流脓溃烂,不由觉得绝大多数人在生命中遇到的那点屁大的小麻烦真的不适合用上这个成语。

  荆棘带来的是残废与死亡,没有人有时间哭哭啼啼。

  是日,为了绕过一大片峭壁,斥候们找了许久,希望能找到翻山的道路,最后只找到一条陡坡,人要上坡都得攀着藤蔓,马匹就更难赶上去了。

  渐渐轮到了薛白,他走上前,握住一段小臂粗的藤枝,正要开始攀爬,忽有人喊道:“薛郎慢点,我来帮你!”

  却是坐在一旁包扎伤口的王天运见了他,连忙抢上来。

  行军以来,薛白难得能遇到王天运几次,因对方是先锋,一直在前面开路。

  “王将军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王天运长相凶狠,此时却努力显出笑脸来,以表示对薛白的敬意。

  在他眼里,一个年轻的状元,放着长安的荣华富贵不享,跑到剑南战场上来。不仅运筹帷幄,还放着坐等功劳的好日子不过,与士卒同甘共苦,这样的人,当然值得敬重。

  不过,在长安那些勾心斗角的权贵眼里,这样的人,一定所图甚大。

  “薛郎,你的鞋子破了,换一双吧?”王天运喊道:“石大,拿双鞋来,我的短了,拿阮承宗的来。”

  薛白脚上的鞋前两日就已经磨破了,因常常需要涉水,泡湿了走,走干了泡的,鞋底也快掉了。

  可他其实已经换过一双,而别的士卒还没得换。

  “不必了。”薛白道:“我的鞋还能用,若把士卒的给了我,他穿什么?”

  “阮承宗已经死了,娘的,只被蛇咬了一口,没挨到天黑就断了气。”

  王天运仿佛在说一桩稀松平常的事,语气中丝毫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薛白不是心软的人,近日却也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默然不语,接过了那双鞋。

  “这南下的破路,真没有我们奇袭小勃律的路好走,好几段路都不能骑马。”

  王天运指了指自己那一双罗圈腿,不认为丑,反而觉得骄傲,道:“我这腿,还得是骑马,不擅爬山啊。”

  虽是这般说,但其实王天运爬山也是极快,在险道上箭步如飞。

  薛白换了鞋,踩了踩,感觉颇为厚实。

  他心想,这也许是阮承宗的阿娘或妻子亲手缝制的。

  沿着陡峭的山坡一路向上爬,地势越来越高,渐渐地,眺望大渡河已是一江如练。

  再往前走,有好几处地方没路了,都是士卒们砍下树木临时搭了路。

  简单削掉了树枝,树皮都没剥,自然不能指望有多稳当,走起来晃晃悠悠的。

  也就是薛白等官员过去时,王天运吆喝着,让士卒们扶住树干。

  脚踩着圆滚滚的树干,树干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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