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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763 页

  安禄山惊得魂飞魄散,大呼救我,安庆绪见状,连忙抢上,拼命拉过安禄山的缰绳,带他奔出战场。

  他们也不知奔了多久,待到入夜,身后才终于听不到契丹人那可怕的喊杀声,安禄山环顾左右,只见还跟在他身边的只有安庆绪、李猪儿等人,不由嚎啕大哭。

  哭声中,有二十多骑奔来,安禄山吓了一跳,努力在夜色中缩住他肥胖的身子。却见月光下策马赶到的是他麾下部将孙孝哲。

  李猪儿见到来的是孙孝哲,不由低下头,目光闪烁,猜测着孙孝哲会怎么做。

  他之所以会有所猜测,因为孙孝哲其实是契丹人,与他一样也是被俘虏的。

  另外,孙孝哲的母亲年纪虽然大,但颇为风骚,与安禄山搞到了一起。

  由此,李猪儿怀疑孙孝哲会不会借这个机会斩杀了安禄山,带着这颗肥大的头颅回归契丹。

  “府君!”

  然而,出乎李猪儿意料的是,孙孝哲远远见到安禄山就跪倒在地,爬着过来,痛哭道:“末将来得迟了,让府君受苦了!”

  “是我的阿哲来了?”

  安禄山艰难地起身,摊开手,抱住孙孝哲,哭道:“我就知道,阿哲你最可靠,和我的儿子一样可靠。”

  安庆绪听了,心中不屑。

  他自认为这次表现得极好,救了父亲一条命。

  往后那东平郡王的位置,或者别的什么位置,总之是该给他才是。

  一场大败,安禄山直奔平卢城,难为他带着一个肥硕的大腹。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灵活,一路策马狂奔,毫不耽误。

  之后几日,各个将领收拢溃兵回来,清点人数,发现伤亡与逃命者超过了半数。

  安禄山不由担心此番战败影响到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左贤王哥解回到师州就一直在到处抱怨,说早便提醒安禄山要顾惜战士的体力,消息传回平卢,安禄山勃然大怒。

  把战败的责任推到了哥解头上,一刀将其脑袋砍了下来。

  史思明听闻此事,想要赶去劝阻,到了平卢都督府一看,哥解的人头已挂在了门上。

  “府君何必如此呢?”史思明问道:“真打算向朝廷据实禀报,称这一次战败了?”

  “那当然不打算。”安禄山理所当然应道,“当然还是奏报战胜了,回头再去掳些俘虏来,送到长安去。”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杀了哥解?”

  “我太容易生气了!”安禄山一拍大腿,脸上肥肉颤抖,喊道:“怒火一上来,我就控制不住啊,总是暴怒!暴怒!”

  史思明与安禄山是旧识了,知道他以前也不这样,这些年官位越高,身体越胖,脾气也是越来越坏。

  “好吧,杀都杀了。但府君你可想过,哥解是内附的突厥人,伱无缘无故杀了,阿布思可不会善罢干休的。”

  “好烦!”安禄山大骂一声,眼珠子又骨碌碌地转动起来,道:“是啊,阿布思早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我杀了他的人,他更和我势不两立了。”

  他生气归生气,眼珠子转来转去,还是想到了办法。

  “有了,我上奏朝廷,攻打契丹已经取得了大胜,可惜兵力不足,不能一举灭国。

  请圣人把阿布思调到范阳来当节度副使。等他到了,我们先杀掉他!”

  “好。”史思明问道:“朝廷能信吗?”

  “能信。”

  安禄山其实也拿不准,却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圣人最相信的就是胡儿,哈哈哈。”

  一封捷报就这样从范阳递往长安。

  长安,冬,腊八。

  大雪纷纷。

  城南的通善寺今日赈粥,一大早,寺门前便排起了长队。

  “阿弥陀佛,蔽寺今日赠送腊八粥,每个施主可领一碗。”

  说话的是寺里的一位典座,身披灰色僧袍,慈眉善目,说过话之后周遭贫民们一片称颂。

  典座一抬头,却见有一名锦袍中年带着扈从走来,连忙迎上,唤道:“李施主。”

  李岫看了周遭一眼,笑道:“积香钱放得那么狠,逢年过节的,就施几碗不值钱的腊八粥?”

  “施主见笑了。蔽寺的粥虽不值钱,量却多,正是用积香钱赈济生灵,是为功德。”

  “说不过你这和尚,问你一桩事。”李岫招招手,压低了些声音,问道:“两三个月前,是否有人从你处赎走了郑回的一家。”

  “此事,贫僧不记得了,需翻看账本。”

  “贫僧?”李岫笑笑,道:“翻吧,郑回是天宝七载与你们寺借了一百贯,利滚利到九载末,大概是翻了两三倍。”

  那典座在他的讥嘲下依旧泰然处之,到账房翻了帐本,答复道:“李施主说的不错,确是有人赎走了郑回的家人。”

  “谁赎的?”

  “是杨国舅家的郎君。”

  “杨国忠?”

  李岫嗤笑一声,拿走了账簿,离开通善寺。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施腊八粥的场景,忽觉得这就像是今日之大唐,看起来功德无量,其实背地里已经敲骨吸髓了。

  一路回到了右相府,李岫先是赶到正房。却见相府三女婿张济博正与几人在廊下踱步。

  “姐夫,阿爷可醒了?”

  张济博摇了摇头,面露愁容,叹道:“冬天是最难捱的,老人若能捱到春天就好了。”

  李岫神色不由黯淡下来。

  “怎么样了?”张济博问道:“可找到了对付唾壶的证据?”

  “算是有眉目了。”李岫道,“若是从降敌的西泸县令郑回下手,该有可能治唾壶的罪。”

  “丈人这情形……你我先商量好吧。”

  张济博以往其实不常管右相府的事,现下李林甫病重,他却不得不把担子担起来。

  李岫点了点头,与他走到一旁,道:“郑回明经及第就能补阙西泸县令,乃因贿赂了唾壶,此事我已掌握了证据;

  郑回投降阁罗凤,代写降书,亦事实俱在;

  杨暄赎买郑回的家眷,可牵扯到唾壶。”

  “只是这样,扳不倒他吧?”张济博道:“圣人对唾壶一直是信厚有加啊。”

  “我得到一个消息,是昨日与南诏的战报一起送来的。”

  李岫四下看了一眼,带着些神秘的语气,低声道:“阁罗凤的孙子找到了,正是被郑回窝藏。”

  “先把郑回绑死为唾壶的党羽,再向圣人揭破此事?”

  “不错,唾壶现在一心把南诏的战功往自己头上揽,不管不顾,我们便借此给他多设几个陷阱……”

  两人商议着,有了大概的思路。

  张济博微微蹙眉,道:“还有一事,薛白站在哪边?”

  “我已去信给他了。”

  李岫语气迟疑道:“可真到了我们与唾壶撕破脸的时候,他会帮谁,只怕还得看当时的利益。”

  张济博问道:“不看他与十七娘的交情?”

  “薛白那种人。”李岫摇了摇头,“难。”

  “这又是一个变数。”

  不得不承认,如今每当朝中有权力斗争,薛白已成了难以忽视的一股势力。

  张济博说得郁闷,叹息一声,道:“斗倒了那么多人,谁曾想,有朝一日竟还得把那不学无术的唾壶当成政敌来斗,他什么东西,竟也有资格让我们高看一眼。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岫转头向正房看了一眼,苦笑道:“我以前也盼着这斗来斗去的日子有个头。

  如今却很怕,很怕哪天真停下来了,那……右相府也要没落了。”

  “不会的。”

  张济博拍了拍李岫的肩,安慰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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