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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853 页

  “没有。”高力士道:“庆王与薛白几乎毫无来往,至少禁卫不曾查到有任何痕迹,只查到忠王你与李齐物交构频繁。”

  “我冤枉的。”

  “忠王扪心自问,冤吗?”

  眼下的情形真不是高力士愿意看到的,在圣人打算废太子之前,他总是会尽力保全太子。

  可一旦尘埃落定,他也不会再为李亨去重夺储位。

  因为他保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国本、是社稷的稳定。

  一句话问完,他施了一礼,别过李亨,转身离开了十王宅。

  接下来,他还要到庆王李琮处宣读旨意。

  薛白也是在这一天走出兴庆宫的。

  因为那一支造成乱象的烟花,他挨了不少罚,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他猜想那是李隆基为了找个借口处置李齐物而使人做的。

  宫门外,建宁王李倓正站在那整理着马鞍,神情有些落寞。

  转头见了薛白,沉默了许久,还是走上前来。

  “你惭愧吗?”李倓开口问道。

  “还好。”薛白道,“没什么好惭愧的。”

  李倓道:“我待你以诚,你却设计害我,岂非不义?”

  “哪有你待我如何,我就要待你如何的。

  打个比方,你腰缠万贯,非要买下贵重礼物送我,便一定得让我也花金钱送你一件礼物吗?”

  “不必你回赠我礼物。”李倓道:“可我送你礼物,你哪怕不心存感激,也不宜害我吧。”

  “是不宜,好比当年我拼命为东宫脱罪,令尊却使人活埋我。”

  李倓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他抱拳道:“好吧,若此番我不怪罪于你,过往之事可否烟消云散了。”

  “存在就是存在,岂是说散就散的?”

  “你已害得我阿爷丢了储位,还有何过不去的。”

  薛白指了指远处的一间酒楼,与李倓一起往那边走去,道:“并非是我心里过不去,而是事情发生过,我既看清了李亨的为人,彼此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不是强求能强求来的。”

  李倓牵着马,与薛白并肩而行,道:“你我打交道虽少,可我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你绝非如李林甫、杨国忠一般只顾私利之辈,你心中有社稷百姓。”

  薛白也不谦虚,道:“建宁王该是也如此,否则,你我也没什么好谈的。”

  “可你这一次做错,你的所作所为,对社稷有百害而无一利。”

  “是吗?”

  李倓环顾一看,见周遭并无旁人听他们二人说话,道:“圣人倦政、厌政,沉迷声色,用人亦看走了眼,朝中有杨国忠、边镇有安禄山,今日之大唐虽歌舞升平,实则吏治败坏、税制渐崩,内忧外患。

  这等时机,你不劝说圣人,不对付奸臣,不防备狼子野心之辈。

  反而动摇国本,你这是助纣为虐,在社稷百姓头上加了一把火。”

  “国本?”

  薛白闻言,喃喃了一句,像是在思忖着这国本是什么。

  “你口中的国本,指的是你阿爷,指的是他这个人吗?”

  “我告诉你,远远不止。是太子,是稳定,是君臣父子,是制度规矩,是礼仪王法。”

  “原来你还知道!”薛白叱道,“既然如此,当你们口口声声说着要保国本,实则却本末倒置,把李亨个人前程置于首要之时,他就已经不是国本了。

  不仅是我不服,李林甫也不服、安禄山也不服,由此推之,祸乱的开始,就是因为你们天子父子的自私。”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你阿爷最多算一个摇摇晃晃的国本。”薛白道:“回到最初的话题,我不惭愧。从那位太子活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看透了他的懦弱自私,一个不断抛舍妻子臣子来保全自己的太子一定成不了明君。我不服他,正好,安禄山也不服他。那好,我们就从这个最初的问题来解决。”

  李倓剑眉一拧,道:“你知道我阿爷为了社稷,倾注了多少心血,他想的是苍生……”

  “也许我比你们更在意这社稷。”

  “呵,你甚至不姓李。”

  薛白若有所思,像是问李倓,又像是问自己,喃喃道:“是吗?那真的需要姓李吗?”

 

第 391 章 下一步

  因前几日的烟花是在兴庆宫放的,这里算是观赏烟花最好的地点之一,近来酒肆中议论纷纷的都是天长节当夜的绚烂景象。

  熟客们对此事见识得多,便可拿出来夸耀吹嘘。

  “我如何没看清?那颗万紫千红就是在我头上炸开的,接着有东西砸在我脑袋上,你们猜如何?我拿手一捂,拾到了这个。”

  那是一枚金灿灿的开元通宝,生客们看了,都眼馋得很,一脸羡慕地围着熟客问更详细的情形,酒肆的生意也由此更好,更显繁华。

  开元通宝其实不是年号钱,而是高祖开国时就开始铸造的,取的是开皇长治之意。

  当今圣人每逢节日都喜欢在花萼楼往下洒钱,往日唯五品以上官员有赴宴资格能抢到钱,这次则是被烟花带到了宫墙外。

  花萼楼不同于历代深宫,墙外就是市井街巷,圣人在花萼楼观赏烟花,庶民百姓也能远远看到他的身影。故而说是与民同乐,继承了太宗皇帝载舟覆舟的亲民思想。

  八月平时花萼楼,万方同乐是千秋。

  这等气氛中,有两个年轻人把马匹丢给了随从,在胡姬的引领下进了康家店,要了个楼上的雅间。

  大堂上的散客们不由纷纷侧目,激赏于这两个年轻人都是一样的身长玉立,气宇非凡。

  “我不习惯这般快就背叛我阿爷。”李倓道,“他废储的诏书只怕还未在手中捂热,你就要我转头认旁人作父?”

  薛白反问道:“不能吗?你再想想。”

  薛白摇头道:“现在说这些晚了,我不信李亨,不过,我也许可以信你?”

  “不,我想了很久,庆王才能不足,膝下几个养子也是唯唯诺诺,无一英才。

  圣人在,他可以平平安安地当储君,可若有不妥,他镇得住局势吗?”

  这般一想,李倓就能理解薛白为何说可以辅佐他了。

  薛白有耐心等着,因为目前与李倓合作非常值得,他是天长节唯一关心圣人安危的皇孙,受到圣人的喜受,他还是东宫最大的柱石,与东宫一系的将领们交情不浅。

  他端着酒杯不饮,沉吟道:“庆王是我不得已的选择。”

  薛白的态度却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国事却不能只有诚意啊。”李倓感慨了一句。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接受如今的形势,李亨已经痛失储位,他必须放下怨恨,割舍掉所有的个人情绪,以最冷静、理智的态度去进行下一步的决择。

  李倓当即讥笑道:“我岂可能站在他那一边?”

  “不能。”李倓道,“莫说往后,便是如今圣人还在,庆王也未必服众。”

  李倓一口酒落肚,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浸淫权术之人。”

  “你酒量不好,偏喜欢学人张罗上酒。”李倓一语双关,道:“岂非不自量力?”

  李倓转头看了一眼,隔着帘子,看不清说话的是什么人,想必是国子监的生员吧。

  年轻人总觉得世间事该有一定的原则,可事实上,掌控权势的人总能随心所欲地践踏他们的认识。

  李倓绝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在他看来。如今薛白已辅佐李琮登上了储王,成了头号功臣。

  接下来该做的无非是专心辅佐李琮积蓄实力。

  李倓没有回答,他还在权衡着。

  “我不信,国本岂可轻易动摇?这消息若是真的,我当你们几個的唾壶。”

  “你若娶了月菟,这些就迎刃而解了。”

  “嗯,知道。”

  “假若。”薛白先申明了一个前提,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假若我有朝一日辅佐你登上皇位,你会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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