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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华彩(1~402)作者:怪诞的表哥 - 第 874 页

  很快,哥舒翰写好一封信,径直招过两名亲兵,吩咐道:“你们换马不换人,用沿途驿站快马加急把这封信送到长安给中书舍人薛白。”

  拿了信,两匹快马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奔向长安。

  长安。

  因举荐李光弼为河东节度副使之事失败,薛白甚感失望,一直在思考着其它人选。

  他原本瞩意关西兵马使兼河源军使王思礼。但王思礼乃是哥舒翰的心腹爱将、倚为臂膀,身上压着许多军务,哥舒翰不肯放人。

  薛白还盯上了另一个人选,即刚刚在怛罗斯之战中败退下来的高仙芝。

  对于怛罗斯的这场败绩,薛白的看法与朝中旁人有些不同。并不认为这是一场对局势有太大影响的战役,也没有因此而低估高仙芝的作战才能。

  当然,如王忠嗣很早之前就说过的,高仙芝长期以来的欺诈手段,确实很大地影响了他在安西的威信,那么充满了欺诈的东北边境。其实是一个适合高仙芝东山再起的地方。

  但还有其它一些困难,比如以高仙芝的资历。显然是不可能只任一个河东节度副使;比如高仙芝如今还未归抵长安;比如仓促之间只身赴任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这都是要思忖斟酌的。

  以天下为棋盘,以名将为棋子,这比喻听着很威风,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至少薛白这个中书舍人,暂时还没有当棋手的资格,很多时候,他都是连哄带骗地驱着杨国忠为他下棋。

  “郎君,杨国忠又派人来召唤你了。”

  书房外响起敲门声,薛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拿起记录高仙芝履历的卷宗起身。

  他又要去借杨国忠之手下棋了。

  天气愈发寒冷,杨宅中许多地方都支起炭火。但大堂上却不见火炉,因杨国忠不喜欢闻烟气。于是又添了许多取暖的肥婢,还热情地要让她们给薛白也围起来取暖。

  “人多嘴杂,还是让她们都下去吧。”薛白再次拒绝了这份好意,嫌人多了空气太浊。

  “诶,你只当她们是肉屏风,屏风岂会把我们的谈话透露出去。”

  “行事若不秘,那便没甚好谈的了。”

  杨国忠无奈,只好把人都驱出去,又多披了一件雪白的貂衣大氅,显得很是雍容尊贵,开口便道:“啖狗肠,天杀的,我查了,果真发现张垍与陈希烈两个老畜牲联手想要夺我的相位!”

  薛白早就猜到了,此事就是他提醒的杨国忠。

  他不是杨国忠的谋士,这个提醒算是他送了一个礼。但他不负责解决问题,只管索要回礼。

  “阿兄与高仙芝关系如何?”

  “不好。”杨国忠干脆利落地答道:“那高丽奴可不好相处。”

  大唐胡人将领多,哥舒翰、李光弼亦是胡将,杨国忠却不会称他们蔑称。

  高仙芝是高句丽的贵族世家,其家族在唐高宗年间就为大唐效力,可称得上是将门世家,自然不是什么高丽奴。但他常常被官长、同僚骂,与其性格显然有很大的关系。

  薛白与高仙芝不熟悉,只从听到的一些事迹中便可揣摩一二。

  比如,当年灭了小勃律国之后,绕开顶头上司夫蒙灵察,直接报功,这是官场的大忌,高仙芝不仅毫不惭愧,还夺了夫蒙灵察的四镇节度使之职;

  比如,他与安西军中很多的同僚都相处得不好,骂副都护程千里是个娘们;

  比如,他毫无信用,骗部将、骗小勃律国王、骗石国国王。

  说起来,杨国忠也是个人品奇差的,这样两个人若是能相处得好,才是怪了。

  “那高丽奴与你我一样。”难得杨国忠竟还先赞许了高仙芝一句,道:“知道他哪里与我们一样吗?”

  “爱骗人?”薛白随口答道。

  “上进。”

  杨国忠冷哼一声,道:“高丽奴一心功名,为了立功什么都敢做。

  这便罢了,但他可不像我们懂得为别人考虑,狂妄得很,目中无人。”

  之后就是絮絮叨叨地抱怨,说当年高仙芝刚灭了小勃律国,回朝叙功,狗眼看人低没给他好脸色;

  又说他拜相以后,使人去拉拢高仙芝,反而被奚落了一顿云云。

  薛白依旧提出了他的主张,道:“有些人表面上人畜无害,实则狼子野心。

  有些人外表狂傲不驯,实则是性情中人。

  眼下谁才是我们的敌人,谁是可以利用的盟友,阿兄不会分不清。”

  “我就是分不清!”杨国忠以无赖的口吻高声道:“我也是性情中人,没有扶持死敌的道理。”

  薛白道:“安禄山既答应回朝拜相,且马上要动身。

  那么,不管圣人是否想撤换他范阳、平卢节度使之职,明面上他现在就是要离职的,阿兄提出一个接替他的人选,合情合理。”

  “我不是没想过。”杨国忠摸着下巴,缓缓道:“可这样一来,岂不就违逆了圣人留杂胡在范阳任上的心意?”

  薛白道:“圣人的心意,高将军知晓、张垍知晓,却未告诉过你,伱如何能知晓?”

  “拂逆的理由再好,有何用?圣人若对我不满,哪管这些。”

  不得不说,杨国忠在服侍李隆基一事上还是非常尽心竭力的,想得无比周全。

  但他也知道薛白说的有道理,眼下是值得冒点风险,顺水推舟地举荐一人接替范阳、平卢节度使一职。

  于是,不等薛白再次开口相劝,他已道:“好吧,我依你的意思去向圣人进言。”

  这步棋下了,薛白心中稍稍安定。

  出了杨宅,他站在阶上看着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心知等这场大雪过后,安禄山也许会启程往长安,之后的事情变数就太多了。

  因此,在这个旁人都盼着春暖花开的时候,唯独他希望这个寒冬能过得久一些。

  寒冬天气,李隆基更不爱打理朝政了。

  他为大唐社稷操持了一生,临到老来,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地裹在温暖如春的被窝里,听戏曲也好,读故事也罢,总之是不会无聊。

  但哪怕把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给杨国忠,还是有一些国事是他这个皇帝所避免不了的。

  比如马上就要腊月了,他得登上大明宫丹凤楼的城楼,向天下百姓颁布下一年的时令。

  时令谓月令也,四时各有令,指的是按季节制定有关农事的政令。

  季冬之月,天子乃与公卿大夫共饬国典,论时令,以待来岁之宜。

  这是国家一等一的大事。

  “圣人,司天少监来了。”

  李隆基近来染了些许风寒,主要是鼻塞,头很沉,昏昏欲睡的。

  到了他这个年纪,头疼脑热若处置不好是可能殃及性命的,也是一等一的大事。

  不多时,司天少监瞿昙步入殿中,他年岁很老了,一身朴素的道袍,脸色有些忧心忡忡。

  “圣人,老臣连日来夜观天象,恐来年关中将有大涝啊。”

  李隆基一听便皱了眉。

  前些年各道都有旱情,他在骊山遇刺那一年,便曾亲自求雨。

  久旱之后遇到大涝,乃是最烦人之事。

  听着瞿昙慢吞吞地说了一会,李隆基终于开口,问道:“来年未来,卿如何知晓来年会有大涝啊?”

  “老臣别无所长,唯擅天文……咳咳咳。”瞿昙说着,忽然咳了几声。

  李隆基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紧锁了。

  高力士见了,明白圣人这是担心元气被瞿昙所沾去了,连忙开口道:“瞿少监,献了时令,且去歇息吧。”

  “老臣遵旨。”

  瞿昙才退下,便有宦官来报,杨国忠求见。

  李隆基今日疲乏,原本不愿再见臣子。但想到杨国忠体魄强壮,也许元气充沛,还是下令召见。

  心想着,反正杨国忠最是体贴,该不会跑来说些让他烦心的事。

  果然。

  “臣方才见瞿昙离开时接连叹气,不知是否因臣有国事未处置好?”

  “他夜观天象,认为来年有大涝啊。”

  杨国忠道:“瞿昙?圣人不必忧虑,他算卦从来都是不准的。”

  “不准?”李隆基来了兴趣,问道:“如何个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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