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毕竟是大事，蒋介石马上命令机要参谋通知晏道刚、杨永泰、贺国光，立即赶到官邸来，有重大事情商议。
几个人赶到后，蒋介石已经洗漱完毕，在书房等候了。
杨永泰拿过马步芳的两封电报看了看，沉默不语。停了一会儿，再次拿起电报，仔细的审视一遍，说道：“委座，我感觉我们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蒋介石盯着杨永泰的眼睛看了半天，问道：“畅卿此话什么意思？”
杨永泰说：“委座，这防守天水的应该是刘一民的红七军团的部队吧！”
贺国光插话道：“应该是。因为占领西安的是刘一民的部队，也只有他才能贪得无厌，无视任何人的命令，在停战令下达时以部队没有接到命令为借口，抢占天水和平凉、固原。”
杨永泰说：“问题就在这里。从刘一民以往作战情况看，总是提前掌握情报，出其不意进行伏击。这次马步芳主力与他的部队对峙那么久，他不可能不知道双方兵力如此悬殊，怎么会让天水守军成为孤军呢？这里面一定有鬼！”
杨永泰这一说，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蒋介石马上命令值班参谋把马步芳、马鸿逵、马宏宾这几天所有的电报都拿来，他要仔细看看。
电报拿来后，几个人一封一封看，当看到马宏宾报告红军从固原撤退的电报后，杨永泰眼睛一亮，说道：“问题就在这里！”
几个人都看着杨永泰，杨永泰手里杨着电报大声说道：“红军从固原撤防，为什么？固原可是控制宁夏的桥头堡，战略地位如此重要，怎么说撤防就撤防了呢？”
贺国光沉吟了片刻，也说：“是有问题。抢占固原是冒着违背停战令的风险进行的，没有道理随便撤防。再说，这可是刘一民的部队，当初他抢占固原的时候，我都感觉他是在宁马的喉咙上卡了一根刺，现在怎么就舍得自动放弃呢？那绝对不是因为害怕马鸿逵、马宏宾才撤防的，宁马的部队怎么能入刘一民的法眼呢？他一个团的时候就敢打何健，那何健的部队岂是宁马部队能比的？现在竟然主动撤防，他究竟要干什么？”
蒋介石脱口而出：“天水！”
几个人慌忙奔向地图。
第一四八章 天水会战（二）
蒋介石、杨永泰、贺国光、晏道刚几个人抢到地图跟前，心里登时就铮亮，这红匪撤防固原的时间基本和马鸿逵向天水进军的时间相同，不用说，这支红匪部队是尾随马鸿逵七师主力而去，那意图不就昭然若揭了么？
蒋介石心里还存在几分侥幸，命令给马宏宾发报，告诉他平凉是空城，让他立即攻占平凉，务必探明平凉红匪去向。
等了半个小时马宏宾都没有回电，蒋介石气得直骂娘希匹，直骂军阀统统该死。
杨永泰说：“委座，现在情况可以做两种设想，一种是比较好的情况，那就是刘一民主力在西安潼关一线未动，这平凉守军只是南下增援天水，起牵制骚扰作用，协助天水守军守城。第二种情况就比较严重了，那就是刘一民以天水为诱饵，吸引马步芳主力来攻，要在天水城下一举解决马家军主力。这个情况就很可怕了。我个人判断应该是第二种，因为从马步芳的电报看，第一次说伤亡8000，击毙红匪3000。第二次竟然说他的部队已经不到5万人了，要求停止攻击，撤到甘谷一线布防。并且说再打下去，青海武装力量就要全部交待在天水城下了。这说明个问题，那就是驻守天水的，是刘一民的精锐部队，而且从胡宗南部囤积的武器弹药中获得了补充，让号称悍不畏死的马家军头破血流，不愿意再打了。同时，天水守军能够用炮火摧毁马步芳的炮兵，足以证明守军火力强大，训练有素，工事坚固。我想，刘一民怕是想利用天水城防消耗马步芳主力，尔后再予以围歼。如果我判断的不错的话，刘一民的主力怕是正日夜兼程地往天水赶，企图在天水解决问题。”
晏道刚说：“如果刘一民企图得逞，那甘肃、青海、宁夏不就都成红匪的了？那太可怕了，马步芳部一旦被歼军，我军在甘宁青就再无军事集团和红匪抗衡，那样的话，整个西北就完了，而不单单是一个陕西了。”
蒋介石听得心里哇凉，马上命令空军派出飞机对天水地区进行侦察，判明战场形势。同时命令马步芳、马鸿逵迅速上报天水守军番号，侦察战场周围有无红匪主力运动。
早上5点，刘一民已经率领军直属部队和十一师赶到了中梁。
中梁地处天水到甘谷、兰州的大道上，是青马主力撤回甘谷的必经之路。
部队从籍河南边绕过来，一夜行军很疲劳。
刘一民让部队休息一个小时，自己带着罗荣桓、蔡中、曾中生、高原、黄苏、袁国平、赵捷、周毅和各团团长政委看地形。
这中梁之所以叫中梁，是因为地形得名的，就处于一道梁子的中间，梁下面是一道大土沟。此时，连接西安和兰州的大道在梁上通过。刘一民知道，后世310国道改在了沟里通过。
要是能把青马骑兵引到沟里，那就好办了。可惜。刘一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骑兵作战对地形要求严格。进入沟里等于送死。青马不会放着梁上的大路不走，而去走沟里的。
看完地形后，刘一民决心就在敌人从天水撤出来后，沿大路上坡的坡头上实施阻击。用炮团和重机枪团的火力大量杀伤敌人。让十一师沿山梁宽度布设阻击阵地，彻底将青马主力堵回到天水城下后实行火力绞杀。
刘一民决心下定后，就让曾中生、蔡中、高原、黄苏领着干部们划分防区组织部队严格按照步兵训练纲要里面的要求布设阵地去了。自己回到临时指挥部，与刘建力十二师、陈大勇独四师联系，询问部队进展情况。
十二师和独四师回电，他们都已经到位，正在构筑工事。
刘一民又和李清、冯达飞联系，询问战况，通报主力已经到位，对坚守天水城的38团、独一团提出表扬。
看看部队都已经到位，就等着天亮后的决战，刘一民给总部发去了已经抵达战场、部署完备的电报。
正在西安的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伯承一夜未睡，正在等着天水前线的消息。一接到刘一民的电报，毛泽东马上命令通报林彪、彭德怀、徐向前和潼关前线、河防前线指挥部，天水前线我军主力已经到位，决战即将打响，要求各部进入紧急状态，严防国民党军队偷袭。
发完电报，毛泽东笑着对朱德和周恩来说：“恩来、老总，马上就要打响了，马家军即将成为历史名词，我们就在总参谋部里睡一会儿。我估计啊，很快南京就乱了。”
刘伯承说：“是不是需要提醒一下刘一民，要注意提防蒋介石狗急跳墙，出动空军轰炸。”
毛泽东大手一挥：“不用了，刘一民打仗，这些问题都是常识。我们不用啰嗦，坐等捷报吧。”
朱老总说：“蒋介石有可能大打一下，他不会看着马步芳集团覆灭的。”
周恩来也说：“确实是这样，马步芳、马鸿逵主力一旦覆灭，青海、甘肃就再也没有敌人主力部队了。宁夏的马宏宾不是我军对手，眼见这甘宁青就要成为红色根据地了，蒋介石这会儿要是知道战场情况，恐怕会一直骂娘。我估计，他会采取三个措施，一是要张群立即约见我们，要求战场停火，放马家军撤退。二是命令空军出动，炸开一条血路，掩护马家军。三是在川北、潼关和黄河上发动强大攻势，迫使我军撤围。”
毛泽东打了个哈欠，笑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群来了，有恩来应付，怎么说都行。川北有老彭、林彪、向前他们，蒋介石讨不到好去。潼关和河防刘一民已经做了安排，必要时候放弃西安也无所谓。反正这青马主力是绝对不能放走的。等解决了青马，七军团回师后，这潼关、河防的敌人自然就老实了。好了我是要睡了，你们谁不想睡睡守着。等捷报来了再叫醒我。”说完，就去休息了。
朱老总和周恩来也相继去休息了，只有刘伯承放心不下，把椅子拉到地图前坐了下来，盯着地图在沉思。
天水城下元海再次去了马鸿逵的帐篷，向他介绍了战斗情况和青马的损失，要求马鸿逵看在同是西北马家军一脉的份上，务必督促七师主力迅速发起进攻。不然委员长追究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马鸿逵和马步芳的性格不同，马步芳好勇斗狠，马鸿逵却比较滑头，因为他曾经在袁世凯、黎元洪身边呆过，见惯了政治上、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的勾当。所以，马元海对他说这样的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听了马元海介绍青马的损情况，马鸿逵心想，你们损失的都是民团，至多加一点保安团，精锐损失并不大。这个时候让我们出击，明显是让老子和你们一样去碰石头，这种事老子能干么？不过既然来了，一下不动也不好，万一马步芳告到南京，蒋委员长那里不好交代。再说，浑水趟了没有认真和红匪交过手，有点窝囊。还是要打一下，如果事情不对，马上撤退就是。
于是马鸿逵就告诉马元海，新二军、骑五师继续攻城，七师马上对守山的红匪发动攻击。如果攻击顺利，就一鼓作气拿下天水。如果攻击不顺，马上停止攻击，先围起来再说。
两个人商量好后，马元海回去调整部署，骑五师步兵旅仍然负责攻击北门，保安团继续攻击南门，把骑五师的一个骑兵旅调上来替换一00师攻击西门，自己率新二军的两个骑兵旅、一00师和骑五师的另一个骑兵旅做第二波攻击部队。
马廷见马元海如此部署，心里恼恨。可是没有办法，新二军夜里拼死攻击，确实伤亡过大。也不再多说，督促部队迅速到达攻击位置，准备发起攻击。
马元海看看各部队都已到位，就下令发起攻击。
此时，已是早上6点了，天色已逐渐明朗。站在中梁军团临时指挥部的房顶上，拿着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天水城下两军鏖战的实景。
刘一民观察着战场的形势，见马家军一波一波往上冲，势如疯虎，山坡上防守的部队火力配备得当，将往上冲的马家军牢牢地拦在了山坡前。再看进攻天水城的马家军，抬着梯子，呼喊着往城墙跟前冲，成排成排的士兵被打到。
刘一民见天色明朗，就给李清发报，命令十三师和独一师的炮兵全部开炮，彻底摧毁马家军的进攻意志。
这下，马鸿逵再也坐不住了，成群的炮弹砸在部队密集的进攻队形中，带起一阵阵腥风血浪，这样下去，部队马上就会打残的。他马上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各部整顿队形，整理辎重。
部队刚撤下来，马鸿逵就接到了蒋介石要他和马步芳立即上报天水守军番号、侦察周围有无敌军主力运动迹像的电报。马鸿逵心想，城头没有旗，又没有抓到俘虏，哪里知道对方的番号？但是四周有无敌军主力运动这句话太关键了，蒋委员长什么意思？难道红匪还有本事把自己全军留下不成？
马鸿逵不敢怠慢，马上派出一个骑兵连向渭河方向侦察，然后又找来马元海，询问知道不知道守军番号。
马元海说，守城的是红七军团十三师，战斗打响前从老百姓嘴里知道的。
马鸿逵气得暴跳如雷，质问马元海为什么不告诉他守城的是红十三师？
马元海此时已被攻城失败弄得心灰意懒，见马鸿逵如此震怒，就说了句：“管他是什么部队，打谁不是打？”
马鸿逵气的直笑，指着马元海就说：“我看你死的人还少？知道这红七军团是什么部队么？你怎么就不听听收音机，看看报纸啊？”
马元海梗着脖子说：“我不识字，怎么看报纸啊？反正子香让打谁就打谁，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马鸿逵气极，对马元海说：“好，好，你有种。我告诉你，知道胡宗南的第一师是被谁消灭的么？就是守在天水城里的红七军团！这支部队你也敢打。我在平凉知道守平凉城的是红七军团的十二师，警戒线都离他们五十里远，生怕惹着他们了，让他们咬一口。你倒好，不了解敌人有多厉害，就打开了。你现在马上给子香发电报，我要撤兵了。你们厉害你们上，我是不打了。就攻这一次，我的一个团就没有了。你们死的人虽然多，但都是民团。我这死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
马元海说：“早上5点我就给子香发电报了，告诉他不能打了。他非要再攻一次，这一次又是好几千人没了。我想撤回甘谷布防，我们一起去甘谷吧？”
马鸿逵正要说自己要回宁夏，就见派出侦察的骑兵冒冒失失闯了进来。马鸿逵抓起马鞭劈头盖脸就抽了骂：“王八羔子，没见我正在商议军情么？不长眼。”
那连长捂着脸边躲边喊：“长官河边发现红匪主力”。
马鸿逵这下不打了，喝令骑兵连长慢慢说清楚。
骑兵连长说，他和弟兄们奉命前去侦察，快到渭河的时候，遇到了红匪大部队，一个连就跑回来他一个人。
马鸿逵问有多少人？
骑兵连长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但是渭河浮桥上还在不停地过部队，有炮，机枪很多。他的弟兄们都是死在红匪的重机枪下的。”
马鸿逵和马元海两个面面觑，惊的合不上嘴。
好不容易马鸿逵回过神来，赶紧叫过参谋，给蒋介石回电，报告守城部队为红七军团十三师。现我军北侧渭河一线发现红匪主力，是红七军团主力赶到，我军顿兵于坚城之下，强攻不可，部队损失过大，势如危卵，请求委员长立即派空军掩护我军向甘谷方向撤退。
马鸿逵刚给蒋介石发完电报，马步芳的电报就来了。
马步芳虽然凶残，但确实是聪明人。他一看蒋介石让派部队侦察周围是否有红匪主力运动，就明白可能掉进红匪的陷阱里了，要不然远在南京的蒋委员长不会发电问这种常识性问题。
于是，他一点都不耽误，马上发报命令马元海向甘谷撤退，请马鸿逵随马元海一起撤退，到甘谷稳定防线后，再定行止。
看了马步芳的电报，马元海说：“这红匪虽然是主力，但他们刚到，立足未稳，这个时候正是发挥骑兵作用的时候。我们应该集中骑兵突击他们，说不定能一举击溃他们，把他们赶进渭河喂鳖。”
马鸿逵思考后，说道：“既然子香让撤退，我们应该马上撤退。不过，你的想法有道理。步兵行动慢，还要提防天水城和山上的红匪下山尾击，我看把骑兵集中起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向渭河方向突击，一部分快速向甘谷前进，先控制梁上的要点，掩护大部队撤退。步兵抽一个旅殿后阻击，其他的一律随骑兵向甘谷撤退。”
最后商量结果是以三个民团担任殿后阻击，马元海指挥新二军，马鸿逵骑兵旅、骑五师马禄骑兵旅、韩起禄骑兵旅向渭河突击，打垮红匪渡河部队。
马鸿逵指挥七师抢占抢占中粱一带，掩护全军向甘谷撤退。新二军骑兵二旅、一00师、保安一团、二团、三团、各民团残部、骑五师步兵旅通归韩起功指挥，跟在七师后面，向甘谷撤退。
出了马鸿逵的帐篷，马元海恨恨地骂了句王八羔子，耍滑使奸。其实他不用骂，马鸿逵去的地方现在看着安全，一会儿就成了死亡之海。
自以为得计的马鸿逵，马上命令部队以两个骑兵旅为先锋，步兵随后跟进，迅速向甘谷撤退。
发现马家军要跑，李清马上命令在山上的部队向下挤压，炮兵、重机枪营快速转移阵地，对敌抵近射击。这一下，更加速了马家军的逃亡速度，辎重不要了，伤兵不要了，乱哄哄地向甘谷方向逃去。
马元海则是把三个骑兵旅集中起来，狼一样的目光在骑兵们的脸上扫了一圈后，吼道：“红匪正在抢渡渭河，企图围歼我们。我要带领你们去冲垮他们，把他们赶到渭河里喂鳖。你们敢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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