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八章 武汉上空的鹰（四）
程潜是湖南家长、民国名宿、军中前辈，自然深得待客之道。
见酒菜齐整，程潜端起酒杯站起来，笑吟吟地说道：“冯大队长、各位英雄：今日一战，我第十八集团军航空大队果敢无畏、英勇出击、战法新奇、奇袭见功，一举摧毁日军开封、商丘、安阳三个机场，轰炸日军迂回包抄之先头部队，一改中原战场日军独霸制空权的局面，使日寇闻风丧胆，我民众将士莫不欢欣鼓舞。来，我代表蒋委员长，代表一战区全体将士，代表受日军荼毒的河南乡亲，敬各位一杯。干！”
战争年代，军人随时随地面临牺牲，出发前喝壮行酒、得胜后喝庆功酒都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战场上短兵相接需要组织敢死队的时候，往往都要以酒送行。所以，热血男儿对酒都不陌生。八路军虽然纪律严明、条件艰苦，但有酒而且场合合适的时候，干部们也会按照酒壮英雄胆的传统，激励出征将士、嘉奖有功人员。
今天晚上，前有白天的大捷，后有洛阳百姓的鞭炮相庆，正是喝酒的好时候。因此，程潜说完，几大桌子的战士们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河南人喝酒和其它省份喝酒略有不同，规矩是讲究酒过三巡，意思就是由主人主持，全桌人满饮三杯，接着主人敬酒、主人一方亲朋敬酒，然后才是客人答谢敬酒。一般情况下，全桌人都要轮流敬酒。敬完酒还可以单独再敬，遇到爱酒的年轻人，或者是喝的兴起，还要分班对战，猜枚划拳，直到喝的人人酒高兴澜才行。
不过，程潜和冯达飞都不是河南人，体会不到河南饮食文化和酒文化的神韵。这不，程潜刚端完第一杯，冯达飞就端着酒站了起来：“程长官客气了。八路军和一战区将士是并肩战斗的友军，抗日杀敌是我们的本分，说谢谢就外气了。我们来的时候，毛主席、周副主席就交待我们，全力以赴配合一战区、五战区作战，坚决打退小鬼子的进攻。接下来的战斗会更残酷，还需要程长官大力支持。来，程长官，我代表八路军航空大队敬你一杯，干！”
程潜见冯达飞不卑不亢，英风猎猎，说话滴水不漏，心里暗暗称奇，觉得共产党真了不起，藏龙卧虎，毛泽东麾下不知道有多少英雄人物呢！看来，有机会得多和共产党人多交结交结啊！
心里想归想，程潜面上波澜不惊，一边说一战区一定全力支持八路军航空大队作战，一边一扬脖把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毕竟是大战时期，程潜军务繁忙，满心都是郑州前线部队撤退情况，喝酒只是为了对八路军航空队的战机予以嘉奖，而冯达飞操心着明天的战斗和日军可能的报复，满心思索的都是如何躲开日军的战斗机，因此，喝酒很快就结束了，两个人也不顾自己堂堂方面大员和八路军名将的身份了，招呼战士们狼吞虎咽地把八盘凉菜一扫而空。
堂倌很快就开始上热菜了。
只见堂倌端上一个青花瓷大海碗，往中间一搁，说道：“各位老总，下面开始上洛阳水席的四镇桌，第一道洛阳燕菜，请品尝。”
冯达飞一看，青花瓷大海碗里汤菜交融，汤色雪白，里面间杂着碧绿的葱花；菜则是雪白的细丝中夹杂着鱿鱼丝、海参丝、蹄筋丝、玉兰丝、火腿丝、鸡肉丝、鸡蛋丝、韭黄，正中是一朵洁白的银耳，洁白与金黄相间，五彩斑斓中透着一丝丝绿意，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令人食欲大动。
冯达飞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先喝了一小口汤，好！酸辣鲜香，忍不住端起碗，三下五除二连汤带菜就吃完了。
吃完后，冯达飞忍不住问程潜：“程长官，这燕菜的主料是什么啊？我怎么吃不出来呢？难道真的是燕窝么？”
程潜心道你这英武的将军原来也食人间烟火啊？
莞儿一笑，程潜慢悠悠地说道：“小老弟啊，这燕菜可不是什么燕窝，而是用洛阳特产的萝卜切丝，经过十几道工序制成的。怎么样，你吃出萝卜味了么？”
冯达飞摇摇头。
程潜又继续说道：“小老弟，这里面有个讲究，据说武则天称帝时，各地祥瑞频现，洛阳东关下园长了一个几十斤重的大萝卜，民众认为是吉祥之兆，将它进献给女皇。武则天一见大悦，即嘱御厨烹制。你想啊，萝卜能做出什么好菜呢？但女皇之命又不敢不遵，违背了是要杀头的，御厨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对萝卜进行了多道加工，就是切成细丝，又蒸又晾的，并掺入山珍海味，烹制成羹。武则天品尝之后，感觉香美爽口，很有燕窝汤的味道，就赐名为“假燕菜”。别看是很普通的萝卜，做成燕菜可就费了大力气了。所以这道菜成了洛阳水席雅俗共赏的头道大菜。这有点像《红楼梦》里刘姥姥进大观园时吃的茄子，那也是用十几只鸡煨制出来的，所以名贵非常。”
程潜说者无意，冯达飞一听，觉得这国民党的大官就没有好人，吃个饭还牵涉出红楼梦的刘姥姥来，难道是嘲笑我们八路军是土包子么？要不是为了抗日，老子饿死也不会和你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本想当场发作，忍了忍，觉得不能让程潜笑话八路军气量小。后来又一想，这程潜是民国元老，曾追随中山先生革命，不是那种肤浅小人，他这样说，可能是为了活跃气氛。
想了想，冯达飞张口说道：“程长官，听你这一说，我才明白这饭菜也有那么多讲究。我记得我们刘一民师长在成都时，有次和我一起泡茶，说了句我们不是泡茶，是泡文化。看来，我们今天吃的不是燕菜，吃的是博大精深的河洛文化啊！”
冯达飞这一说，程潜马上就警觉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引起这个年轻的八路军英雄的误会了。看来，这冯队长可不是一般的将领，传说刘一民眼光极高，能和他一起泡茶，那一定是他极亲密的战友或者爱将，而且是一个知道河洛文化博大精深的共产党名将，可不能怠慢了。
程潜哈哈一笑，说道：“冯队长，小老弟，我无缘认识刘一民师长，但他说的泡茶是泡文化，实在是高明的很。刚才我只是为了说明白燕菜的来历，你千万别多想。来，吃口菜！”
说着，程潜亲自起身给冯达飞盛了一碗汤菜。
冯达飞忙说谢谢程长官，谢谢程长官。
菜一道道地撤、一道道地上。葱扒虎头鲤、云罩腐乳肉、海米升百彩，四镇桌流水一样上完了。接着，堂倌又陆续端上了八大件，也就是快三样、五柳鱼、鱼仁、鸡丁、爆鹤脯、八宝饭、甜拔丝、糖醋里脊。等四扫尾的鱼翅插花、金猴探海、开鱿争春、碧波绛丸上完后，端上了洛阳浆面条，最后是一道酸辣鸡蛋汤。
这顿饭吃的很过瘾，程潜放下碗筷后，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说道：“国色朝酣酒，天香夜袭衣。冯队长，美丽的洛阳能不能守住，还得借助诸位的大力。我会全力支持你们，所提的弹药补充、战斗机护航、另建机场等事宜，我会尽快落实。期盼着你们再传捷报。”
与程潜告别后，冯达飞领着战士们乘坐一战区长官部提供的几辆卡车返回机场。
第二天一大早，冯达飞就接到程潜的电话，说是蒋委员长发电嘉奖八路军航空队，并命令八路军航空队今日转向轰炸信阳、罗山方向日军，掩护我军保卫信阳，届时将有一个战斗机中队为八路军航空队护航。
程潜在电话中说，昨日夜间我军已经放弃郑州，主力撤至密县、荥阳一带布防。要求冯达飞完成轰炸任务后，迅速返航，轰炸占领郑州的日军，掩护我军固守密县、荥阳阵地。
其实，按照刘一民作战的特点，昨日航空大队轰炸日军机场得手，今天就不应该再主动出击，而是先行隐蔽，以防日军战斗机追踪报复。但是现在战场形势恶化，冯达飞接到的命令又是掩护一战区和五战区作战，只能坚决执行命令了。
冯达飞心里有数，虽然昨天偷袭日军机场见功，但日军飞机多，弹药充足，很快就会补充上来。不说别的，单是济南机场、石家庄机场、保定机场、徐州机场的日军战斗机就是大祸根，这些鬼子昨天就应该接到严令，一定会全力搜寻八路军航空队的机场位置的，说不定他们已经瞄准了洛阳。
冯达飞判断的很准确，在他率航空一大队起飞后不久，一群日机就再次飞临洛阳上空，对洛阳机场狂轰滥炸。虽然我地面炮火奋勇反击，击落击伤四架敌机，但本来就不是很强大的防空炮火阵地也被日军飞机彻底摧毁。好在八路军航空一大队战机已全部起飞执行任务，避免了重大损失。
日军由于在大别山正面遭到孙连仲、宋希濂的联手阻击，损失过大，一直不能突破，随即改变策略，确定攻占潢川、罗山尔后攻占信阳的策略，几个师团全力压上，气势汹汹地向潢川、罗山杀去。
冯达飞接到命令的时候，日军继突破张自忠五十九军在潢川、光山的防线后，又突破了胡宗南第十七集团军董钊第二十八师、川军第一二五师王仕俊部的竹竿镇防线，占领了罗山县城，直逼信阳，威胁平汉铁路。形势危急，蒋介石才会命令八路军航空大队紧急出动，轰炸罗山、信阳方向日军，掩护我军反击罗山、保卫信阳。
防守罗山、信阳的是胡宗南的第十七集团军。
胡宗南自从在剑门关下的汉阳镇被刘一民红七军团俘虏后，世人都认为此翁必定命已休矣。不料国共谈判时，胡宗南及其所部军官作为交换俘虏全部被释放。让世人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释放就释放吧，堂堂天下第一师被全歼，作为师长，胡宗南总该为死难的弟兄和丢失的武器装备甚至为蒋委员长负点责任吧？不说枪毙他了，最起码也应该把他送进监狱吧？结果，胡宗南回到南京后不但没有被问责，蒋委员长还慰勉有加，一帮黄埔系的同学更是今天一小请，明日一大宴，弄得好像给得胜回朝一样。这些都是人家黄埔系的师生情、同学谊，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一帮子闲散文人就在报刊上发表文章，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断定此人纵使不进大狱，但今生再也无望重新执掌兵权了。这些话音还没有落，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就发表了训令，说是要以胡部军官为基础，重建第一师，向悍匪刘一民报仇雪恨。
最后的结局充满戏剧性，蒋介石不但给胡宗南补足了武器装备，还补齐了军官，又从中央军各部队中抽调骨干部队，交给胡宗南作为重建第一师的基础，命令胡宗南开到江浙地区征兵，尽快完成重组和训练。
这胡宗南毕竟是黄埔高才，肚子里还是有点道道的。他担心全部从江浙地区征兵会让江南人的文弱气影响部队战斗力，想方设法去湖南、山东、安徽、四川招人。这年代，平常人都填不饱肚子，竖起招兵旗，不愁吃粮人。胡宗南很快就完成了征兵任务，恢复了第一师的建制，投入训练。这一次，胡宗南发了狠，反正他在红军的俘虏营里已经想明白了，要想和刘一民一较高低，非得练出精兵不可。因此，他重新修订了国军的训练条例，埋头抓部队训练了。
训练初见成效的时候，华北形势已经开始恶化了。蒋介石前去视察后很满意，当即决定将第一师扩编为第一军，随后又将胡宗南补选为国民党中常委督查委员，要求胡宗南务必痛下决心，练出一支精兵来，建功立业，一雪前耻，把个胡宗南感动的一塌糊涂。
淞沪会战时，考虑到胡部毕竟是新部队，蒋介石并没有命令胡部参战。但是到了淞沪会战后期，战局糜烂，胡宗南主动请缨，率部投入战斗。结果因新兵过多，部队损失较大，但也取得了一定战果。他毕竟是嫡系中的嫡系，又是主动请战，勇气可嘉，蒋介石干脆就任命她当了第十七军团军团长，让他又去训练扩充部队。
经过淞沪会战洗礼，胡宗南部的老兵成分增加，战斗力不降反升。到兰封会战时，胡部再上战场，虽然没达到消灭土肥原师团的目的，但打的就比较好了。会战结束，蒋介石就命令胡部撤到南阳休整补充。这一次蒋介石放心大胆地把防守罗山、信阳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一次，胡宗南和历史上的表现不同，他吸取了第一师被刘一民全歼的教训，一面坚守防线，一面集中部分主力打小鬼子的伏击，同时还派出多支小部队主动出击，袭扰鬼子。
战法变了，自然部队的伤亡就小了，战果也就大了。在潢川通往罗山必经之路的竹竿镇，胡宗南部就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小鬼子进攻罗山的先头部队1000多人被装进了口袋，虽然日军反应快，最后突围而出，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留下了700多具尸体。接下来，董钊第二十八师、川军二十二集团军王仕俊第一二五师、曾苏元第一二四师一部在竹竿镇沿竹竿河布防，在日军攻击下连续七天坚守阵地、岿然不动，给小鬼子以极大杀伤。特别是川军第一二五师、第一二四师一部，在日军飞机狂轰滥炸和炮火覆盖下，死战不退，伤亡极大。直到日军突破阵地，守军才撤退。
可是接下来却发生了变故，一二四师师长曾苏元驻守罗山县城，日军攻来时，曾苏元惧怕被敌围歼，弃城而走，使日军顺利占领罗山城，并乘胜深入到罗山与信阳间的五里店，威胁信阳。
实际上，曾苏元之所以弃城，和杨森弃守安庆一样，原因很复杂，主要是中央分割使用川军的政策所致，也就是说蒋介石排斥地方派系的政策让川军将领寒心了。
情况危急。胡宗南不敢迟缓，一面指挥第一军两个师与董钊的第二十八师等部，在炮兵与装甲兵部队的支持下，在罗山与信阳之间正面设防，阻击与反攻日军。川军一二四师、一二五师在第一军的左、右两翼展开。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伤亡都很大。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豫南的十月确实很美。可惜，小鬼子就像一群蟑螂，在这美丽的风景上泼上了一团黄糊糊的颜料，把这个风景都破坏了。
董钊在师部掩蔽所里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战场动向。还不错，今天小鬼子的飞机没有来捣乱，只是鬼子的炮兵在肆虐，风向一对就施放毒气，让守军防不胜防。
鬼子又开始进攻了，这次小鬼子动用的是重炮，一个炮弹下来，就是个十来米大的坑，只要挨着边，不被炸死也被震死。
董钊气的眼都绿了，嘴里不停地咒骂该死的小鬼子，要是老子有飞机，先把你狗日的重炮炸掉再说。
董钊不知道，此时，八路军第一航空队24架轰炸机已经接近战场了，马上小鬼子的重炮就要挨炸了。
第四八九章 武汉上空的鹰（五）
按照常识，八路军航空队没有战斗机护航，出动执行任务时应该分批出动。但是，冯达飞知道洛阳机场已经暴露，日军必定会对其侦察封锁。加上洛阳是名城，是战略要地，日军特务、间谍恐怕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就已经在洛阳潜伏了。虽然自己采取了保密措施，一战区长官部也会严格保密，但飞机在天上飞、在地上落的事实无论如何都隐蔽不了，只要洛阳城里有日军特务，那日军飞机一定会来报复。而日军战斗机多，轰炸机编队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集中力量干一票就走，和小鬼子打空中游击战，让他们摸不着踪迹。因此，他把全大队三个中队的战机全部带上起飞了。
起飞前，冯达飞利用电台与汉口机场取得了联系，和担任护航任务的战斗机中队交换了通讯频率。
冯达飞率领航空一大队抵达信罗战场的时候，正是日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冯达飞向下一看，敌我阵线分明，日军的炮兵阵地分成几个层次，正在疯狂炮击。鬼子的步兵已经展开战斗队形，在炮火掩护下向守军阵地运动。
冯达飞可不是简单的空军干部，他可是黄埔一期毕业、在苏联莫斯科高级航空学校、陆军大学深造过、当过红军营长、团长、代理军长、教导总队副队长兼教育长、中央警卫师副师长、红七军团独一师师长、深受刘一民器重的高级将领，不但精通空战，对步兵战术也有很深的研究。这一观察，冯达飞马上就确定了第一波攻击重点，那就是坚决摧毁日军炮兵阵地。
冯达飞马上通过喉部通话器下达战斗命令：“全体注意：我是冯达飞，二中队在前，三中队居中，一大队殿后，目标鬼子炮兵阵地，第一波投弹，第二波俯冲射击，全体发起攻击。重复一遍二中队在前，三中队居中，一大队殿后，目标鬼子炮兵阵地，全体发起攻击。攻击！”
二中队和三中队都是轻型轰炸机，速度较快，一中队是重型轰炸机，自然要在后面了。
天空是这么晴朗，在飞行员们的眼里，小鬼子一个个炮兵阵地简直就是靶子。现在又没有日军飞机拦截，是难得的打靶训练机会。打靶谁不会？不打白不打。
二中队、三中队、一中队所有的轰炸机以战斗队形向下狠狠地扑了下去。
正在向董钊第二十八师阵地发起攻击的是鬼子第三师团部队，配合攻击的是第三师团野战炮兵第3联队和增援来的原属第二军的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一个大队。此时，野战炮兵第3联队联队长武田精一大佐正在指挥炮兵们对中国军队实施炮击。
眼看着一发发炮弹在中国军队阵地上爆炸，燃起一朵朵白色的烟花，武田精一就觉得自己不是军人，而是一个艺术家。你看，他导演的这场礼花大戏多么绚烂啊！
武田精一在指挥所里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炮击效果，一边不停地喊着哟西，还不停地命令参谋们修改炮击参数，校正坐标。
用老百姓的话说，这日军就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部队，战胜时爱夸大战果，失败时总是缩小战损。遇到他们自以为很丢脸的事情，比如整旅团、整师团被歼灭，或者是华北航空兵的集体玉碎，天津的丢失等，他们总是能捂多久是多久，直到中国军队战报公布，各国报纸、电台炒成一锅粥的时候，日本军部才会出来澄清。这样一来，弄得日军国内民众甚至前线各部队都整天云里雾里的，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田精一算是日军的中级军官，这个时候自然不知道开封机场、商丘机场、安阳机场被炸的事情。他还想着航空兵今天没有来轰炸正好给他的炮兵提供了个登台表演的机会，正好让他大显神威。
当然，日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武田精一虽然不知道今天日军航空兵飞机为什么没来轰炸，但他还是做了防空准备，因为这里距离武汉不愿，中国空军的飞机也经常前来轰炸，甚至还和日机展开空中激战。
就在武田精一大喊哟西、得意洋洋的时候，24架雄鹰从空中扑了下来，就像苍蝇搏兔一样，对日军炮兵阵地开始了绞杀。
八路军航空队从组建的那天起，干的就是偷袭的活，对如何偷袭鬼子机场、炮兵阵地很有经验。加上融合了冯达飞、常乾坤从苏联学来的苏军战术和戴维他们的美军战术，作风异常剽悍，加上珍惜弹药，所以从不搞什么高空投弹，最喜欢的是低空掠击和俯冲投弹，讲究的是首发命中。这不，冯达飞下达攻击命令后，全大队三个中队排成雁阵，开始了俯冲攻击。
武田精一正在得意，望远镜里突然出现了奇异的一幕：就在他的炮兵阵地上空，突然出现了一群战机，呼啸着向他的炮兵阵地扑来。武田精一仔细一看，机身上面写的是八路军航空队。紧接着，武田精一耳边就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武田精一惊讶的嘴都长成了Ｏ型，眼睛也直瞪瞪地看着那一颗颗炸弹在炮兵阵地上爆炸，把大炮炸的零零散散、把炮兵们的残肢碎体高高抛起，裹入一团团泥土和烟尘编织成的迷雾中。
武田精一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还是飞机牛啊，他们燃放的烟花比自己的炮弹燃放的烟花大多了，也绚丽多了，血腥多了。
不等武田精一继续惊讶和感叹，完成第一波投弹攻击的八路军战机，拉起后开始了第二轮攻击。这一次，八路军战机几乎是掠着树梢飞了过来，机关炮、机枪打的震天响，追逐着日军炮兵的身影，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刚才还在欺负中国守军的日军炮兵，转眼间就成了中国空军砧板上的鱼肉。这种反差太大了，弄得刚刚还在为自己炮兵的精准炮击喝彩的武田精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他迷瞪过来，一连声地命令防空火力开炮的时候，和他一样在观察着阵地的防空部队指挥官已经吓傻了，迷瞪着眼，喝醉了酒一样，在阵地上摇摇晃晃乱跑，直到一梭子机枪子弹打来，把他彻底钉在了中国的土地上。
眼看着日军炮兵阵地发生炮弹殉爆，激起的烟尘已经影响了视线，对战果特别满意的冯达飞才下令停止攻击，带着编队前去蹂躏正在向守军阵地进攻的日军步兵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八路军战机飞走了，武田精一也彻底清醒了，这个时候他的武士道精神又回来了，拔出战斗，咆哮着冲出了炮兵指挥所，上到阵地上一看，天照大神啊，这还是自己精心构筑的炮兵阵地么？到处是士兵的尸体，间或还有少胳膊缺腿的伤员在哀嚎，大炮连一门完整的都没有了，零件散落满地，炮车的轮子都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武田精一举起战刀，刚刚吼了一嗓子“乌代”，一块殉爆的弹片就飞了过来，一下子把他的指挥刀打成了两截。武田精一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就屁滚尿流地爬着、滚着回了指挥所。
回到指挥所后，武田精一回过了神儿，一迭声地命令给师团长发报，给冈村宁次中将发报，给畑俊六大将发报，他的第三野炮兵联队全部葬送在了八路军航空兵的炸弹下，要他们追究该死的航空兵掩护不力的责任，为他的炮兵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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