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咂嘴，仉鸿印说道：“教导员，看小鬼子的架势，八成会把我们据守的几个村庄夷为平地。”
申远行看着鬼子的炮火密度，淡淡地说道：“小鬼子就是那几招，大炮轰一阵，飞机炸一下，然后就是步兵冲锋。没什么可怕的。命令各连，把小鬼子放进村里打，立即制作燃烧瓶，准备对付鬼子坦克。注意节约子弹，今天是练习射击的好日子，争取一发子弹消灭一个鬼子。”
鬼子炮兵开始延伸炮击了，炮弹落在寺庄村口和庄子里，爆炸声一声接一声，一些茅草房开始起火了。
村子里的老乡们已经转移到地道里了，但是猪啊、牛啊、驴啊，都没法下地道，受了炮弹爆炸的惊吓，开始烦躁地叫了起来。
一见有茅草房起火，指挥老乡们下地道的民兵们冲了出来，冒着炮火救火。
就在鬼子炮火延伸的时候，鬼子步兵在坦克、装甲车掩护下，对八路军阵地起了进攻。结果让小鬼子大失所望，刚才还枪声震天的八路军阵地，竟然空无一人。土八路溜了！
一些倒霉的小鬼子不知道厉害，跳进排灌渠，想冲过去直接进攻村庄。这一跳进去才发现，排灌渠里竟然是陷阱，八路军布置的诡雷一声接一声爆炸，马上就是一片哭爹叫娘声。
恼羞成怒的日军马上把攻击矛头对准了罗庄、寺庄、东槐庄，开始动试探性进攻。
由于刚才痛击日军骑兵搜索队，小鬼子已经认定遇到了八路军主力部队，行动变得异常谨慎。加上第一师团、第二师团是日军的老牌常设师团，士兵训练、武器装备都是第一流的，战斗力不用说也是第一流的，小鬼子这一引起警惕，战斗素质就体现出来了。
鬼子来的太突然了，已经来不及在村外大面积布雷了，只能在村口布设反坦克雷和炸药包，那都是对付鬼子坦克、装甲车的，不可能用来对付鬼子步兵。
小鬼子步兵上来了，在距离村口三百米的地方就开始架起轻重机枪、掷弹筒，朝着村口猛打。四辆鬼子坦克吼叫着，成一字队形朝着寺庄村口扑来。坦克后面的小鬼子，弯着腰，随着坦克运动的速度奔跑着。
快到村口的时候，鬼子坦克上的炮塔转动着，屁股一顿，轰的一声就是一炮，把村口处的门楼给炸塌了。就在这时，一颗反坦克雷爆炸了，打头的一辆鬼子坦克身子一顿，趴窝了。
后面的鬼子坦克马上转向，朝着村口的土围墙开炮。几炮弹打过，围墙出现了几个缺口。鬼子坦克轰鸣着向缺口开进，意图从缺口处碾压过去，冲进村里。
申远行已经下令把小鬼子放进村里打，目的是和小鬼子搅到一起，不挨鬼子的炮弹。因此，村子里的八路军并没有反击，眼看着小鬼子坦克轰塌围墙，引导着鬼子步兵进了村。
这个年代的华北平原，只有县城才偶尔有钢筋水泥建筑的洋楼，村镇都是砖瓦房或者土墙瓦房，甚至大部分地方都是草房。象寺庄，村子倒不小，但是房子基本上都是土墙，只有几户大户人家的院落是纯粹的砖瓦房，小鬼子坦克进村后，简直是横冲直撞，八路军再不出手打掉鬼子坦克的话，就凭着剩下的三辆坦克，就很容易把整个村子夷为平地。
就在鬼子坦克冲进村子，沿着村中间的大路行进的时候，八路军出手了，几颗燃烧瓶从一所院子里扔出来，摔上了第一辆坦克，很快就爆炸起火，将鬼子坦克裹进了火焰中。
后面的两辆坦克一见第一辆坦克起火，慌忙倒车，想避开打击。但是进来容易，想出去就难了。燃烧瓶接二连三地扔出来，把第二辆、第三辆坦克全部裹进了火焰中。
跟在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很有作战经验，马上就向两边院子里投掷手雷，企图炸死院子里的八路军，救出坦克。
根据地的老乡们为了掩护子弟兵作战，早就按着八路军要求，将院子与院子打通，平时放一捆高粱杆堵着，作战时挪开高粱杆就可以进到邻居家的院子。房子边还放着梯子，方便战士们上房。朝向村中大路的院墙都掏有射击孔，用砖头或石头堵着，战士们需要对外射击，只要移开砖头、石头就行了。
既然鬼子坦克被打着火了，余下的鬼子步兵就好对付了。不过，把鬼子放进村里打有个要诀，那就是一定得让小鬼子进村，不能在村口把他们打出去，那样的话，很快就会招来鬼子飞机轰炸或炮兵炮击，轻易就把村庄给毁了。一定得让小鬼子赶到胜利在望，他们才会和我军展开村落争夺战，步兵对步兵，步枪对步枪，站到同一起跑线上。
小鬼子坦克虽然起火了，但毕竟冲进了村里。鬼子步兵就蜂拥而入，先在村头建立攻击阵地，然后就开始砸院门、炸院墙，和八路军逐院争夺。
到了这个时候，等于申远行和仉鸿印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他们让驻守罗庄子和东槐庄的四连、六连报告情况后，就向杨忠报告，已成功将鬼子诱进村里，决心依托村庄和地道坚守，为主力赢得时间。
二营打响后，一营、三营也相继打响了。没办法，鬼子兵力太庞大了，二营阻击的只是鬼子一路，第一师团、第二师团加起来五万多人呢，鬼子的攻击面非常宽大，仅凭新18团的兵力，就算摆开一字长蛇阵，也无法彻底拦住鬼子。
和二营的打法不同，杨忠率领火力支援营支援一营、三营作战，希望能够把小鬼子暂时挡在防线以北，为部队后撤留下退路。因此，他严令一营、三营死守阵地，没有命令不得放鬼子继续南下。命令二营依托村庄，拖住鬼子，最少也要坚持两个小时，才能进入地道转移。
打院落争夺战和巷战，是八路军的拿手好戏，也是日军的训练科目之一。双方这一开打，马上就进入了白热化。
二营火力支援连撤进村里后，把阵地建在村里的最大的一个院落内。重机枪全部上房，几门迫击炮、掷弹筒也架了起来，就等着鬼子来上菜。
一见鬼子坦克引导着步兵进村，小鬼子还在村头建立了火力支援阵地，重机枪、掷弹筒掩护步兵进村作战，申远行叫过火力支援连长，手向村口的鬼子步兵火力支援阵地一指，大声吼道：“给老子打掉它！”
很快，几迫击炮弹就从寺庄上空飞过，砸向了小鬼子的火力阵地，炮弹爆炸的气浪把鬼子的掷弹筒、重机枪都掀翻了。
鬼子的重火力一哑火，房顶上的八路军重机枪就吼叫开了，子弹刮风一样飞向村子里大路上的小鬼子，打的血花四溅。小鬼子不得不趴在地上，寻找隐蔽物，躲避子弹。
可惜好景不长，四辆鬼子坦克被炸毁后，鬼子一下子调来了十二辆坦克，在村口被炸药包和反坦克雷干掉四辆后，推开了挡道的被炸坏的坦克，轰轰隆隆朝着村子里开了过来。坦克上的机枪打得呱呱直叫，坦克炮朝着八路军机枪手所在的房子开炮，一打一个准，往往一炮下去，房子就会被轰塌，房顶上的八路军连人带机枪一起摔下去。小鬼子坦克打得兴起，索性用坦克去撞老百姓家的院墙和房子，这一招还真管用，直接就把八路军利用院落与鬼子缠斗的计划给破坏了。
鬼子坦克的肆虐也没有持久，二营配有三个火箭同组，分别配属在三个连。申远行一开始并没有让他们打进村的鬼子坦克。原因很简单，部队等于陷入了小鬼子大部队的包围圈，想从地面突围已经不可能，只能依托地道运动了。鬼子这么多，又是精锐的第一师团、第二师团，坦克、装甲车多的是，而火箭筒小组，每组只有八火箭弹，打完了就没了。申远行还指望着关键时候依靠它们给部队打开突围转移的通路呢！
现在不用不行了。再迟延一会儿，小鬼子坦克会把村子里的房屋炸塌或撞塌殆尽的。申远行果断命令随五连行动的火箭筒组出击，打掉鬼子坦克。
随着火箭筒组的开火，令申远行、仉鸿印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小鬼子坦克竟然倒车，掩护着鬼子步兵撤退，根本不理会身后八路军追击的子弹。
仉鸿印虽然军事指挥上需要向申远行学习的地方很多，但他年龄大，心思灵动，一见鬼子的举动，马上就意识到小鬼子要下毒手了，着急的大喊：“教导员，鬼子要炮击村庄了。赶紧命令战士们下地道，迟了就来不及了。”
申远行见鬼子撤退，也想到了这一节。要知道这可是鬼子大部队，大炮多，说不定还有飞机前来轰炸。他不敢迟疑，马上命令各连立即进入地道，躲避鬼子炮击。
鬼子打的是突袭战，被八路军觉阻击，变成了太监的岗部直三郎大怒，直接下令航空兵出动，协助炮兵摧毁八路军据守的村庄，为主力快南下扫清一切障碍。
华北方面军航空集团上次轰炸德县外围八路军阵地，浪费了那么多弹药，却没有寸功，早已成了日军中的笑柄。本来，日军需要重新储备航空弹药，但是大本营一道命令，华北方面军的航空弹药暂时从关东军调运，一下就解决了问题。接到卫大军横扫冀鲁边提供空中掩护的命令后，木下敏信誓旦旦地向杉山元保证，航空兵有绝对能力摧毁八路军一切阵地。开始的时候，因为是突袭，日军战机并没有出动，这一接到岗部直三郎的报告，木下敏就下令轰炸机起飞，协助步兵攻占八路军阵地。
等日军飞机赶到的时候，日军炮兵已经对寺庄、罗庄子、东槐庄进行炮火密集覆盖，等到日军飞机轰炸过后，这三个村子全部变成了废墟，再也见不到原先世外桃源一般的村庄了。
眼见地面上再也听不到枪声了，日军留下一部分部队在废墟上搜寻地道口，准备破坏地道，逼出地道内的八路军和老百姓。主力滚滚南下，向狂潮一样，卷向新18团一营、三营据守的阵地。
杨忠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寺庄、罗庄子、东槐庄的变故，气的手都直打哆嗦。要是这样打下去，这冀鲁边得有多少村庄化为废墟啊？小鬼子真他娘的是野兽，这种疯狂举动也只有这种法西斯军队能干出来。
气归气，骂归骂，仗还得继续打下去。小鬼子已经攻上来了，一营、三营阵地上都是枪炮齐鸣，战斗一开始就异常激烈。
由于二营的阻击，给一营、三营留下了短暂但异常宝贵的时间。就这点时间，已经让一营、三营能够构筑阵地、布设地雷。小鬼子向一营、三营阵地攻击的时候，吃的苦头就大多了。
第七一四章 血沃冀鲁边（六）
接到刘一民电令时，位于乐陵县城的八路军北线集团指挥部里，电报滴答声不断，几个参谋正在不停地在地图上标注着最新的敌我态势。
看完电报，曾中生对蔡中说：“师长的意思应该是暂时放弃冀鲁边，确保鲁西。从目前情况看，日军确实兵力强大，硬拼是不行的，也不符合我军作战原则。但是，就这样带着教六旅撤出冀鲁边，怎么向冀鲁边的干部和乡亲们交待么！”
蔡中心情也不好，这么大的冀鲁边根据地，说丢就丢了，感情上接受不了。但是，这冀鲁边是平原地带，比不得鲁中南山区，没有凭险固守的基础。日军兵力规模又这么大，采用的又是四面合围、平面直推的战术。稍有迟延，日军的包围圈就会逐步缩小。到最后把我军主力团团围住，那情况就更加危险了。
不等蔡中说话，曾中生又说道：“老蔡，我们是不是给师长发个电报，重申我们的作战计划，集中教六团、新六团主力，伏击鬼子一路，打击一下鬼子的嚣张气焰，然后再向鲁西撤退。”
蔡中一听，眉头上的肉瘊就抖动了几下，坚定地说道：“不行！不能违背师长命令！参谋长，我知道自从开始北线阻击以来，我们打的不顺，你心里难受，我心里也难受。但是，你想想，师长这样命令，就是怕我们去和小鬼子硬拼，暴露主力位置，从而让鬼子合击我主力。到时候万一突不出去，那损失就大了，不是我们两个能够负责的。赶快下命令，冀鲁边全区转入敌后游击战，各级政权、地方武装转入地下活动，教六旅向平原与德县之间津浦路运动，准备与教二旅、鲁西警备旅实施对攻。只要教六旅跳出冀鲁边，日军就会明白我军主力已经离开冀鲁边，新六旅和留在冀鲁边的地方政权、地方武装的压力就会适当减轻一点。等我军各处打响，小鬼子就不得不再次分兵，战局就会稳定下来。”
曾中生其实是感情上接受不了暂时放弃冀鲁边，他心里明白，刘一民的命令是正确的。如果不是为了坚持冀鲁边敌后斗争，说不定刘一民就会下令新六旅和冀鲁边各地方政权、地方武装与教六旅一起转移。见蔡中这样说，曾中生总算狠下心来，开始下达命令，命令新六旅旅长符竹庭指挥新六旅和冀鲁边各级政权、地方武装转入敌后游击战，教六旅隐蔽向平原与德县之间津浦路隐蔽运动。
当然，曾中生毕竟是曾中生，既然刘一民命令上说要教六旅和刘建立率领的鲁西部队对攻津浦路，那也就是说可以在津浦路制造战机消灭日军一部。曾中生判断，我军突破津浦路后，不甘心合围失败的日军必然衔尾急追，此时就是我军实施拖刀计，杀鬼子一个回马枪的绝佳机会。
曾中生的想法得到了蔡中的支持，蔡中的意思很明白，必须狠揍日军追击部队，让他们心生恐惧，不敢向鲁西腹地追击。因此，曾、蔡二人联名给刘一民发去电报，阐述作战构想，请求批准。
刘一民此时一直呆在地图旁，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冀鲁边敌情变化。曾、蔡的电报一到，刘一民马上就看出来，曾中生可能对主力撤出冀鲁边有想法。
想想这是必然的，辛辛苦苦、牺牲了多少人，才把冀鲁边根据地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日军一来，主力就撤，不光曾中生想不通，恐怕干部战士都想不通。但是，以日军的兵力规模，我军如果想在冀鲁边与敌周旋，无异于以卵击石。要知道冀鲁边无遮无挡，不具备历史上彭老总指挥西北野战军与胡宗南大打蘑菇战的前提条件。看来，必须把道理讲清楚。
刘一民当即给曾中生、蔡中回电：“曾、蔡并转政委、山东局各位常委、各旅、支队首长：同意曾蔡作战构想，请曾、蔡直接命令鲁西我军提前预设战场，最大限度地集中鲁西、冀鲁边甚至冀南我军主力，利用夜晚运动部队、构筑阵地，坚决吃掉日军追击部队一部。要给同志们讲清楚，我军主力暂时退出冀鲁边，是为了避免重大损失。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在当前日军重兵会攻冀鲁边的情况下，抓住敌尚未合围我军的机会，让主力跳出冀鲁边，是唯一的正确选择。这样既可以保全主力，以利再战，也可以让日军以为合击冀鲁边扑空，将重兵集团调离冀鲁边，减轻冀鲁边根据地损失。还可以进一步迷惑日军，使其认为已彻底控制冀鲁边，消除了平津地区治安威胁，从而使日军转移战略进攻方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军才在几个方向发起攻击，促使日军分兵救援。
鲁西不同于冀鲁边，西与冀南根据地相连，东可得到泰西、鲁西南根据地支持，向南可以退入冀南山区，战略纵深宽广，适合我军大兵团机动作战，日军无法、也不可能同时铁壁合围鲁西、冀南。而且鲁西是我军巩固的根据地，地道纵横交错，已形成网络。敌追至鲁西，是给我军运送弹药的。不在冀鲁边打，不等于不在鲁西、冀南打。曾、蔡率教六旅跳出冀鲁边到鲁西去，就是要把伸出去的五指收拢，攥起拳头打人，把力量集中到一块，以教二旅、教六旅两个主力旅的力量，集合鲁西警备旅、鲁西警备二旅甚至新二旅和冀南我军，可以随时随地选择战场，高度机动作战，集中火力、兵力，打鬼子一路，而且容易速战速决，每战必胜。这是我军长期与敌斗争积累的必胜战法和宝贵经验，已为实践所证明。曾、蔡身为我军千锤百炼的高级将领、一方统帅，大敌当前，应当心灵空明，不动如山，洞察日军战略图谋，坚决执行师首长命令，而不是感情用事。特别是曾中生同志，是我军缔造元勋之一，应当站在全山东、全华北、全八路军和新四军根据地、全国战局的战略高度考虑问题，应当认真回顾总结鄂豫皖根据地反围剿的经验教训，用于指导当前作战。而不是一叶障目，站在冀鲁边说冀鲁边、站在鲁西说鲁西。作为鄂豫皖根据地和鄂豫皖红军主要创始人之一、山东我军参谋长的曾中生同志，眼界应该更宽一点才是。
这一点务必明确传达至冀鲁边、鲁西我军团以上干部，激励士气。曾、蔡不必为主力退出冀鲁边而耿耿于怀，冀鲁边是我们的，日军只是暂时占领，要不了多久，日军还得把冀鲁边还给我们。”
发完给曾中生、蔡中的电报，刘一民想一想，又给符竹庭发了电报，对如何隐蔽转移部队、如何开展地雷战、地道战、如何建立两面政权、如何瓦解伪军等，作了详细部署。在电报结尾，刘一民写道：“竹庭同志：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冀鲁边的形势必定极度恶化，我军处境必定相当困难。但是，坚持冀鲁边、开展敌后游击战，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一定要总结上次坚守冀鲁边的经验，迅速隐蔽部队和地方干部、武装，做持久坚持打算，万万不可骄傲轻敌或意气用事。”
最后，刘一民勉励符竹庭道：“竹庭同志：此时给你发报，我不觉回忆起长征路上留你坚守乐山的往事。那时我军主力隐蔽北上，留你以三个营的兵力成立乐山警备司令部，伪装主力留守乐山，为主力奔袭成都立下了大功。占领成都，使得中央红军在川西平原赢得了宝贵的休整补充时间，从此我军恢复元气，再也不惧蒋介石的围追堵截。此事是我红军战史上的重要一笔，是我军由疲于奔命之弱师、疲师转变为恢复建制和兵力规模的转折点。毛主席、周副主席、朱老总及中央各首长都曾听取我的汇报，惊叹不已。红军大学、抗大列为经典战例，供学员分析模拟。希望此次坚守冀鲁边作战，你能不骄不躁，率领新六旅和冀鲁边军民创造出坚守平原敌后游击战的光辉范例。”
接到刘一民回电，曾中生咂摸半天，对蔡中说道：“老蔡，我算是活回去了。光想着不能就这样撤出冀鲁边，光想着打个漂亮的翻身战以报上次北线阻击战被动之仇，没有想到从全山东、全国战局上考虑问题。这顿批评挨的好，师长的话虽然重了一点，但我诚心诚意接受。”
蔡中黑黝黝的脸上也泛出了光彩：“参谋长，你这样想就对了，我老蔡陪你挨这顿批评也值了。什么都别说了，抓紧行动，迟了就被动了。”
一道道命令从八路军北线指挥部、冀鲁边军区、冀鲁边行署传向冀鲁边各县、区。整个冀鲁边都行动了起来，实施严格的坚壁清野。整个冀鲁边展开了春季反扫荡行动。
第七一五章 血沃冀鲁边（七）
新18团二营转入地道后，日军将寺庄、罗庄子、东槐庄炸成了一片废墟。没有找到坚守这几个庄子的小鬼子恼羞成怒，开始在废墟上四处翻腾，希望能够找到地道出口。
退入地道的申远行、仉鸿印，与村长和民兵队长碰头后，决定三个连各留下一个排和民兵一起坚守寺庄、罗庄子、东槐庄地道，防止小鬼子炸开地道，让各村民兵派人领着营主力通过地道向集贤屯前进，去营救乡亲们。
这个时候的集贤屯，由于日军来的突然，只有一部分在家的乡亲们在庆生老汉的儿子回村敲响大钟后下了地道，那些早早下地干活的乡亲们跑回村里后来不及进地道，被小鬼子堵了个正着。这下，小鬼子发疯了，看见人就开枪，见院门就砸。
集贤屯距离子牙河比较近，八路军游击队在这里活动很频繁，屯子里早早就成立了民兵队，早早就开始挖地道。打沧县的时候，屯子里的民兵队还赶着毛驴车、骡马大车去给八路军搬运弹药。这两天，民兵队随区小队去执行任务，屯子里只留下村长海生和三个民兵。一大早，海生就带着三个民兵去给军属孙大娘拉粪耕地。这是抗日民主政府定的规矩，战士们在前线和鬼子拼命，村里就要帮助家里种庄稼、收粮食，让战士们没有后顾之忧。
一冬天就没有下过像样的雪，屯里的乡亲们都觉着今年的庄稼要绝收了，不料年前一场大雪化解了旱情，小麦开始返青了，长势还不错。海生觉得，要是春上再下几场透雨，让把春玉米和高粱种上，今年的军粮、口粮就有保证了。
海生他们四个人拉了两车粪，到地里后，刚把粪卸完，准备套犁耕地，村子里就响起了报警的钟声。四个人放下手头的活计，赶紧抄起枪，哗啦啦推弹上膛，朝村里跑去。
刚进村，兜头就遇上了冲进屯里肆虐的小鬼子。海生抬手一枪，把一个小鬼子撂翻在地。
四个民兵对上日军精锐的第一师团一个中队，战斗结果可想而知。海生和他的队员们只打了几枪，小鬼子的机枪就哗啦啦打了过来。海生身子一颤，摔到了地上。睁眼四处一看，不光那三个民兵倒在血泊中，屯子里到处都是血和死人。一咬牙，海生把身上的两颗手榴弹都掏了出来，拧开盖，静静地看着几个围上来的小鬼子。
小鬼子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头上蒙着白头巾、穿着黑色粗布棉袄棉裤、倒在血泊中的农民，竟然比他们的武士道精神还厉害，临死之前还要拉他们垫背。几个小鬼子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高高举起的刺刀再也扎不下去了，连转身逃跑都忘了。
看着小鬼子的傻样，海生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用力拉响了手榴弹。
“轰”的一声，两颗手榴弹同时爆炸了，从海生身上迸射而出的鲜血，把冀鲁边早春特有的散发着芳香的土地浸染得殷红、清香。
四个民兵的牺牲，彻底刺激起了小鬼子的野性。不要说大活人了，鬼子们连老乡们的耕牛、毛驴、生猪都不放过，看见就是一枪。集贤屯的空气中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可能看杀的人数太少，小鬼子开始在村子里翻箱倒柜地寻找地道口，想把下地道的老乡们赶出来。
申远行、仉鸿印带领二营主力通过地道摸到集贤屯的时候，小鬼子已经挖开了几个地道口，正往里面熏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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