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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红星传奇》(精校版全本)作者:豫西山人 - 第 537 页

  这汤曙红是灌云县汤沟镇人,在东海、灌云、沭阳一带很有名气。1933年在汤沟小学任教时就创办了抗日读书会,卢沟桥事变后,他创办了汤沟剧团,排演过《宛平战斗》、《血战卢沟桥》、《古城怒吼》、《放下你的鞭子》等抗日剧目,宣传抗日。去年春天,他在家乡创办了汤沟乡民众抗日武装自卫队,还当了乡长。第一次实施牵牛战术后返回山东时,刘一民还见了他,动员他入党,并把他的队伍编进了苏北支队。想不到他只身去和国民党沭阳县常备大队长王绪五谈判,竟然被王绪五手下的小队长周发乾杀害。

  苏北支队司令员张经武、政委李聪敏在电报中说,韩德勤部抗日不力,却到处扩充武装,乱发委任状,一些土匪和地主武装摇身一变,都成了韩部的各类司令、大队长。请求师长批准,调集主力消灭韩德勤部,为烈士报仇。

  刘一民纳闷,这都什么时候了,八路军几个旅在苏北展开,日伪军都在紧急收缩、躲避打击呢,一个小小的沭阳县常备大队长就敢指示手下枪杀八路军独立团团长,简直是利令智昏、胆大包天!

  急恼上来,刘一民真想组织部队解决韩德勤部。

  历史上韩德勤就是一个摩擦专家,多次向新四军发动进攻,被陈老总打成了光杆司令。后世有学者研究,正是由于新四军和韩德勤部的频繁作战,在国军系统内形成了一种新四军目无军纪、不服从指挥、专打友军的错误观念,导致了第三战区处于报复目的围歼皖南新四军军部,造成了举世震惊的皖南事变。当然,刘一民并不完全认同这些学者的观点,但无论怎么样说,大敌当前,中国军队内部互相攻伐,那都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刘一民毕竟是刘一民,不会凭意气办事。现在可是国共合作时期,明知道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提出了限共、溶共、反共政策,年内就有可能出现反共高潮,自己还一心想法化解矛盾、减少内耗,加快抗日战争进程呢,怎么能火上浇油、先开第一枪呢?要打也得让韩德勤先动手。只要韩德勤大规模反共,解决他就名正言顺。

  再一想,此事韩德勤未必知道,王绪五充其量是个地头蛇,上不了台面。但是此事还必须得处理,烈士的血不能白流,必须有理有节开展斗争。

  刘一民当即给罗荣桓发报,要他派人与苏鲁战区司令于学忠交涉,要求督责韩德勤交出杀人凶手,以破坏抗日罪论处。

  发完电报,刘一民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见一下韩德勤,给他好好谈谈,有本事去打鬼子,不要搞摩擦。

 

 

第七五九章 恶人先告状

  刘一民判断的对也不对,韩德勤是确实没有授意王绪五部杀害汤曙红。不过,由于八路军苏北支队在苏北地区坚持抗战,影响越来越大,韩德勤曾授意正在灌云县与沭阳县、涟水县边界驻扎的第三十三师师长兼徐海行署主任的贾蕴山重点限制八路军苏北支队的活动范围。因此,接到于学忠转来的八路军教导师长刘一民要求他交出杀人凶手的电报后,偏安兴化的韩德勤坐不住了。

  这个韩德勤是国民党中的另类,他不是黄埔嫡系,却深受蒋介石重用。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沾了他的叔父韩恢的光。韩恢是与蒋介石同辈的国民党元老,深受孙中山器重,陈炯明叛变时,孙中山急招韩恢到广州,授以讨贼军总司令职务。后来韩恢到江苏图谋建立革命根据地,被江苏军阀齐燮元抓捕杀害于南京。孙中山下令追认韩恢为陆军上将。二是沾了顾祝同的光,他与顾祝同是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同期、同科、同队的同学,又是老乡,这种关系就是放在后世和平年代,那也是铁的不能再铁的关系。顾祝同是蒋介石的红人和骨干,韩德勤又是随着顾祝同一升再升,这关系自然是亲近的不得了。有这两个因素,韩德勤再无能,也不耽误他青云直上。

  历史上,这个时候韩德勤已经按照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精神要求,下达了“各县务必采取非常措施,消灭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的命令,露出了他顽固反共的真面目。现在和历史上略有不同,曾经见过刘一民并知道八路军教导师厉害的韩德勤,暂时还不敢下达这样极端反动的命令,还停留在限制八路军活动范围的层面上。

  韩德勤自从去年在清江浦见过刘一民一面后,匆匆部署省政府机关和部队撤退,躲避鬼子重兵集团锋芒。还好,小鬼子重兵集团被八路军牵着鼻子往南而去,韩德勤部主力损失虽然大但还说不上惨重。后来,日军急于发动武汉会战,相继撤离东台、盐城、阜宁,韩复榘率军趁势收复这三个县城,总算有了个窝。到了今年二、三月份,日军重新攻占东台、盐城、阜宁和苏北各重镇,韩德勤率部退守兴化。这里水网纵横,不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运动,韩德勤总算是把江苏省政府和苏鲁战区副总司令部安在了兴化。

  此时,原来配属韩德勤指挥的缪征流五十七军调归苏鲁战区司令长官于学忠指挥,北上山东。韩德勤能够指挥的也就一个八十九军和在日军重兵扫荡中幸存下来的地方保安部队。这些保安部队除了独六旅由韩德勤直辖外,还有十个保安旅,不过都分散于苏北、苏中各地,有的鞭长莫及,已经暗中投靠了日军。韩德勤正在努力整编地方武装,扩大部队,恢复战斗力。除了韩德勤主力局促于兴化外,李明扬的鲁苏皖边区游击总指挥部驻守泰州,陈泰运的两淮税警总团驻守海安曲塘一带,其它地区都被日军占领。

  韩德勤虽然呆在兴化,但是有他的省特工指挥部的情报系统的支持,消息还是灵通的,知道八路军南下后一直隐蔽在皖东北地区,也知道苏北支队在苏北的盐城、灌云、沭阳、海州一带游击。

  在韩德勤想来,八路军这次南下后还会向上次一样,揍鬼子一顿就撤回山东。再说,皖东北属于五战区防区,不归他管,用不着他对八路军指手画脚。他所要做的,是限制八路军苏北支队活动,把他们赶回山东去。最起码也要让苏北支队服从他韩副总司令的命令、配合作战。因此,韩德勤几次派人给苏北支队司令员张经武、政委李聪敏送信,要他们策应韩部作战。结果,苏北支队确实配合很好,牵制了日军兵力,使其不能全力追剿兴化的韩部,让韩德勤有了喘息之机。

  这一接到于学忠转来的刘一民的电报,韩德勤登时就急了,他妈的王绪五,简直就是个惹祸精,老子让你们限制苏北支队活动,你们怎么就把他们的团长给杀了?就算你要杀人,好歹把手脚搞搞干净啊,怎么一出手就让八路军揪住了?苏北支队可是消灭了几个日军常设师团的八路军教导师的部队,要是能惹起的话,老子早就收拾他们了,还用得着你去杀一个八路军的团长?现在好了,刘一民找上门了,老子该怎么办呢?

  拿着电报看了又看,韩德勤觉得刘一民的语气非常不善,电报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楚,立即交出破坏团结抗日之罪犯王绪五、周发乾,否则,八路军将武力解决沭阳县常备大队,并向军委会和国民政府控告韩德勤三大罪行:一是拥兵数万却苟安兴化,不向日军开一枪,坐视日军进攻南昌和随枣地区。二是纵容部下破坏团结抗日,杀害刚刚与日军激战过的八路军有功将领,罪恶极大。三是乱发委任状,收编土匪游杂武装,让他们打着国军的旗号鱼肉百姓,与日伪军勾结,败坏国军和国民政府声誉。

  韩德勤心里又惊又恨,惊的是王绪五没眼色,招惹了刘一民这个厉害角色。恨的是刘一民得理不饶人,竟然威胁要到委员长跟前告他三宗大罪,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要是别的人威胁要到蒋介石那里告韩德勤,估计韩德勤回报一个嗤之以鼻就行了。告呗,随便!但是刘一民这样威胁,韩德勤就坐不住了。这倒不是说刘一民的夫人是倪华,和蒋介石有亲戚关系,而是刘一民此人声名太盛,对付敌人的手段十分可怕。光看他对付日酋谷寿夫和马良等汉奸的手段就知道了。这要是万一被刘一民认定是破坏团结抗日的罪魁祸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韩德勤真的是心里没底。

  韩德勤想不通,原来在清江浦见到的刘一民不但英迈绝伦,而且度量如海,连日军进军线路都告诉了他,还指点他如何躲避日军重兵集团,怎么现在的刘一民变得如此欺人呢?

  韩德勤哪里知道,刘一民这是要杀鸡给猴看,让那些想搞摩擦的人看清楚不打鬼子打八路军、新四军的下场。而他韩德勤,就成了被刘一民枪口瞄准的出头鸟,不威胁他威胁谁?

  韩德勤惊怒之下,给贾蕴山发了封电报,要他马上报告汤曙红被杀的详细情况。

  贾蕴山的报告很快就上来了,韩德勤看后越发的担忧了。

  原来,这王绪五是汤曙红的妹夫,还是个一身武艺的高手,他的沭阳县常备大队,就是以他的徒弟、土匪为主组建的。杀害汤曙红也是出自沭阳县长、复兴社特务夏铸禹的指使。是夏铸禹把王绪五、汤沟的汤三猴子召集到徐海行署密谋、命令王绪五部署执行的。当然,三十三师师长、徐海行署主任贾蕴山也脱不了干系。

  贾蕴山的三十三师六月份刚刚以翁达旅为主力反攻涟水,部队从东门攻入,守城日军人数太少,从西门逃窜。可惜的是,三十三师的弟兄们打游击时间长,苦日子过够了,一进涟水城就放羊了,开始打点五脏庙了。结果日军援兵一到,弟兄们军心涣散,长官约束不住,不得不落荒而逃,殿后的弟兄都牺牲在了日军增援部队的炮火和飞机轰炸下面。可能是军纪不好,当地老百姓就给三十三师起了个外号,叫“三十三溜”。这个时候,贾蕴山部撤到了沭阳和灌云南部交界处,把对日军的愤怒转向了游击战打得风生水起的八路军,心生嫉恨,自然是做了夏铸禹、王绪五的靠山。

  王绪五之所以对妻兄下手,主要是认为汤曙红率领八路军苏北支队东灌沭独立团发展迅速,占了他的地盘。这年头,地盘就意味着粮饷税银和兵源,没有地盘喝西北风去啊?于是,王绪五派周法乾带一个小队故意到东灌沭独立团的后方根据地汤沟的连五庄催粮逼款,制造事端。结果,连五庄的老乡们不知道是计,奋起反抗,周法乾就开始镇压,抓走了许多群众,然后就让汤三猴子去给正在前线与日军作战的汤曙红送信,要他回来谈判解决连五庄抗粮问题。等汤曙红赶回家,就被周法乾杀害了。周法乾还趁势扣押了东灌沭独立团在汤沟的青训班及宣传队共61人。

  要是搁在以前,韩德勤看了贾蕴山的报告一定会拍案叫绝,为夏铸禹、王绪五的计划周密、行动迅速鼓掌。共产党、红军、红属他杀的多了,而且是杀的越多功劳越大。现在他不敢鼓掌了,刘一民找上门来了,这个事情还必须得妥善处理不可,否则的话,刘一民一旦向他动手,他可是没有法子的。

  韩德勤应该庆幸,由于事出突然,东灌沭独立团还不掌握汤曙红被杀的详细情况,只是向苏北支队报告汤曙红被王绪五和周法乾杀害,连青训班和宣传队被扣的事情都没有报告,刘一民也就不知道详细情况了。要是刘一民知道王绪五等人是如此卑鄙的诱杀汤曙红,恐怕就会采取其它行动了。不过,纸里包不住火,刘一民很快就会知道详情,事情怎么发展,现在还不知道。

  韩德勤正在琢磨如何处理此事,省府秘书长马振邦和参谋长吕汉劲急匆匆地赶来了,一进门,一个喊韩主席、一个喊副总座,都是一脸惶急的样子。

  韩德勤见二人来得急,暂时放下于学忠转来的刘一民的电报,大剌剌地坐下,喊卫兵倒茶,然后端起精美的茶碗啜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询问有什么事情。

  看韩德勤一脸淡定,马振邦和吕汉劲也不那么惶急了,落座后开始慢慢报告。

  这两个人不报告还好,一报告,韩德勤就惊呆了。原来,省特工指挥部综合各地情报,判明八路军主力大举进入苏北,不但在半城镇一战消灭了上千鬼子和几千洪泽湖湖匪、伪军,还攻占了几座县城。从目前态势看,八路军的攻击箭头正向淮安地区射来。

  韩德勤惊的手一抖,茶碗就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摔的粉碎。

  一见韩德勤情急失态,参谋长吕汉劲赶紧站起来说道:“副总座,刘一民来势不小,是不是给蒋委员长发个电报,要军委会严令刘一民部撤回山东。这苏北是我们的防区,不敢劳动八路军大驾。”

  韩德勤一听,就忙不迭地说:“对,对,马上去起草电报,以江苏省政府和苏鲁战区副总部的名义,向蒋委员长报告,要他严令刘一民撤出苏北。一定要向委员长报告清楚,刘一民进驻苏北,苏北就赤化了。”

  省府秘书长马振邦也看过于学忠转来的刘一民的电报,见吕汉劲要去发报,就补了一句:“还得向委员长报告,八路军苏北支队对日军游而不击,煽动民众,擅自成立地方政权,筹粮筹款,损害江苏省政府税源,危害极大。日前,徐海专区行署已将制造汤沟连五庄抗粮事件的八路军东灌沭独立团团长汤曙红明正典刑。”

  韩德勤这个时候有点惊慌失措,听了马振邦的话,这才想起刘一民威胁他要向国民政府和军委会控告王绪五等残杀八路军将领的事来,心里豁然开朗,马上就让吕汉劲快去起草电报,拿来让他过目。

  吕汉劲走后,韩德勤心有余悸地对马振邦说道:“这刘一民不好惹,他的部队战斗力很强,我们这样在委员长跟前告他,会不会让他恼羞成怒啊?万一他和我们动手,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他的夫人是蒋夫人的亲表妹,蒋委员长会听我们的么?”

  马振邦哈哈一笑,然后说道:“韩主席是当局者迷。刘一民虽然是蒋委员长的亲戚,但他是共产党,是敌人。你说蒋委员长是听我们的还是听他的?这是其一。其二,纵观抗战以来刘一民的作战历程,虽然战绩辉煌,对日寇和汉奸狠上加狠,但是从没有听说他杀过一个国民党系统的官员或士兵。山东的情况在那里放着,要是换做其他共产党部队,沈主席和于总座怕是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倒是每逢大战,他都会奇兵突出,支援国军作战。这个人了不得,胸怀宽着呢。依我看,他是真正的抗日将领,而且是胸怀全局的抗日将领。不管怎么说,他是不会主动攻击我们的,除非我们先攻击他。”

  韩德勤听后,思索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恨声说道:“贾蕴山和夏铸禹都是瞎子,八路军主力进军苏北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这个时候动手,万一刘一民硬逼着要我们交出凶手,我们交是不交啊?”

  马振邦狡黠地一笑,说道:“交也行,不交也行。要交就把王绪五手下的周法乾交出去。要不交,我看刘一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到沭阳县常备大队去抓人,反正我们已经向委员长报告了,刘一民胆敢采取武力行动,那就有蒋委员长和他说话了,轮不到我们和他打嘴皮官司。”

  韩德勤想想也是这道理,精神好了,脑子也清醒了,又恢复了江苏省主席和苏鲁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八十九军军长的派头,喊卫兵把茶续上,这才字斟句酌地对马振邦说:“一会儿,你在文字上好好把把关。这刘一民不同于普通的中共将领,他和国民党恩怨缠绕,长征路上伤了我们那么多部队,抗日战场上又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就是蒋委员长,也不好把他怎么样。万一他执意要和我们过不去,恐怕还是要丢卒保车的。”

  马振邦一听,眼珠子转了几转,还是说道:“韩主席,贾蕴山和夏铸禹这次行动,可是为主席脸上贴金了。蒋委员长和国民政府、军委会的大员们知道了,恐怕都会在心里为韩主席叫好。这个时候,我们如果自己低头服小,不但会让八路军看不起我们,让出力的弟兄们寒心,恐怕蒋委员长知道了心里也会小瞧我们的。”

  马振邦说的确实有理,但是韩德勤见过刘一民,知道刘一民当时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如果处理不妥当,以刘一民的性格,恐怕在蒋委员长给他发电令前,就会想方设法把沭阳县常备大队给缴械了。万一再捎带上夏铸禹,那损失就大了。

  韩德勤思索半天,这才下了决断,要马振邦马上通知贾蕴山,立即把周法乾控制起来,如果刘一民逼的急了,就把周法乾交给刘一民处理,也可以让周法乾脱离队伍,自谋出路,暂时避避风头。

 

 

第七六0章 搞摩擦者死

  民国时候的苏北农村,几乎所有的村子都有泥土夯起来的围墙,当地人把围墙叫圩子。这主要原因是因为匪患炽烈,村民为了防止土匪抢劫,筑围墙、购买枪械以自保。但是,土匪太多了,小的圩子顶不住土匪的攻击,往往是被洗劫一空。后来,农民被迫按照姓氏宗族等因素集中到大的圩子居住——当地又称为集,这就是苏北有许多带“圩”字、带“集”字的地名的由来。并不是说,叫什么什么集的就是商业集市。

  说起苏北的匪患,和山东的响马、东北的胡子、河南的刀客不同。山东的响马、东北的胡子、河南的刀客大部分都是职业土匪,啸聚山林,有的甚至是人老几代都是土匪。这苏北,由于是大平原,不具备让土匪安营扎寨、世袭罔替的条件。加上自古以来苏北都是鱼米之乡,是统治者的重点统治地区,舟楫往来。交通便利,只要不遇战乱年代,就没有土匪生存的基础。

  民国初年,正是改朝换代的时候,苏北农村的土匪开始多了起来。最初当土匪的是没有活路的赤贫农民,开始的手段也是绑架勒索自己村里和附近村里的人。慢慢地,一些地痞无赖竟然把当土匪看成是发财的好办法,土匪也就多了起来。特别是到了军阀混战时期,土匪特别多,逼得普通老百姓不得不筑圩子自保。北伐时期,共产党发动暴动,国民党也发动暴动,军阀大规模镇压暴动,杀的血流成河。等到北伐结束,国民党巩固了在苏北的统治,开始剿匪了。这样一来,土匪摇身一变,成了各村各乡的保安团,和土豪劣绅组织的带黑社会性质的帮派组织逐渐合流,白天是人,晚上做鬼,抢劫别的村镇就是他们公开的职业。到后来,可能是打来打去打烦了,这些家伙们干脆划地盘、收保护费,慢慢地把持了乡镇政权。城里的国民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共产党就一律装不知道。苏北地区就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的政治架构——城里是国民党的天下,城外是地方黑恶势力的天下。

  苏北还有个特点,就是交通发达。淮北盐占全国食盐产量的百分之三十二还强,北洋军阀时期盐税就高达两千万两至三千万两白银。为了运销淮北盐,加上距离大上海较近,民国年间,北洋政府、国民政府都曾大规模疏通盐河等运盐河道,修筑江北的公路,使得苏北地区形成了国道、省道、县道相配套的交通网。

  国道有从连云港墟沟到郑州的海郑线、南京到济南的京鲁线从境内十字交叉通过,省道有镇江到沭阳的镇沭线、南通到赣榆的通榆线、淮阴到灌云境内陈家港的淮陈线、泗阳到邳州的泗邳线、瓜州到山东鱼台的瓜鱼线、扬州到清江浦的运河大堤改修的扬清线等。县道是各县都通汽车。到抗战爆发前,苏北已经有了一个公营汽车运输公司、十几家私营长途汽车运输公司。这一切都因为抗战而戛然中止。

  徐州会战结束后,日军攻占了苏北几乎所有的重要城镇,控制了苏北的交通线。随着韩德勤率领省政府和苏鲁战区副总部撤守兴化,苏北基本上处于沦陷状态。那些乡村间的地方保安团出现了分化,有的成了抗日游击队,有的编入了韩德勤的保安部队,有的就成了伪军。

  杀害汤曙红的王绪五沭阳县常备大队,就是一支由土匪和土豪劣绅势力组成的地方保安团队,此刻,他们接受了韩德勤的整编,成了打着抗日旗号的地方武装。

  刘一民想不到,他不但没有等到韩德勤交出杀人凶手,反而等来了蒋介石命令教导师南下部队返回山东的电报。

  电报共两封,一封是八路军总部转来的,一封是罗荣桓转来的,不用说是蒋介石是双管齐下,既向八路军总部发报,又通过驻教导师通讯联络组转交。

  蒋介石在电报中说的很不客气,用半文半白的话,申斥刘一民不尊军令,擅自脱离防区,开往苏北和皖东北。前次开往苏北是为了诱敌南下,还情有可原。此次诱敌南下后长期滞留不归,近日又向苏北进军,是打鬼子还是抢地盘?刘师长一民还是国军否?还遵守军委会战区划分规定否?

  蒋介石在电报中还说,由于刘一民肆意违背军纪、军令,第五战区、苏鲁战区都向军委会报告,要求严令刘一民部撤回山东。前有新四军第四支队司令高敬亭不尊军令被军委会批准由新四军执行枪决,今有八路军苏北支队团长汤曙红煽动抗粮被诛杀,刘师长难道不能从中吸取点教训么?

  蒋介石讽刺刘一民,山东集中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大批精锐部队,刘一民被国人誉为我国抗日无敌战将,前一段还发表谈话、信誓旦旦地保证年内再消灭日军师团建制部队,查苏北日军主力都是旅团建制,难道刘师长想打到长江边收复上海不成?

  看完电报,刘一民马上就想到了这是韩德勤惧怕自己问罪,抢先玩了一招恶人先告状。正好,蒋介石要限制我党我军发展,就把一口恶气出到了自己身上。

  说别的刘一民倒不是很在乎,他是穿越者,知道国共两党历史发展的进程和结果,从来就没有把蒋介石的命令看的多么重要。但是,蒋介石警告刘一民吸取高敬亭、汤曙红被杀的教训,算是把刘一民气坏了。这真是颠倒黑白,杀了英勇抗战的将领,还要往他们的英名上泼污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一民当即给蒋介石去电,指出八路军南下皖东北、苏北是为了抗日。蒋委员长早就说过地无分南北,也就是说哪里有鬼子哪里就是抗日杀敌的战场。况且八路军教导师东进山东是蒋委员长为挽救徐州战场而命令执行的,山东又划归苏鲁战区,教导师在山东作战也好,在苏皖边区作战也罢,都是在苏鲁战区作战,何来违背军纪军令之说?军委会设置苏鲁战区、任命于学忠、韩德勤、沈鸿烈为正副司令,本身就是对抗日有功的八路军教导师的歧视。试问天下人,谁人能服?如果不是为了团结抗战,为了服从蒋委员长政令军令,于学忠、沈鸿烈能进入山东么?教导师本是没有一分钱军饷的陕西抗日特区政府地方部队,如果不是为了抗日,为了配合中央主力作战,教导师早就回师陕西了。委员长请都请不到苏皖边区。没有军饷的教导师向苏皖边区日军发起攻击,享有国民政府全额军饷的韩德勤部偏安兴化,谁好谁坏、谁对谁错,天下人有目共睹。为何蒋委员长神目如炬却偏偏是非不分呢?第五战区自顾不暇,哪里会有余力关注苏皖地区,又如何会诬告教导师?只有苏鲁战区副总司令韩德勤部卑鄙诱杀正在前线与日军交战的八路军苏北支队东灌沭独立团团长汤曙红,制造摩擦,破坏团结抗日,惧怕八路军教导师兴师问罪,才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蒙蔽蒋委员长,诬告八路军教导师。

  刘一民接着写道:“蒋委员长是所有中国军队的统帅,包括八路军、新四军在内的所有中国军队都受蒋委员长领导。作为统帅,最关键的是要处事公道、赏罚严明。新四军四支队司令员高敬亭,抗战以来接受整编,出大别山抗日,在国军纷纷丧师失地、纷纷转进之际,迎着日军攻击锋芒向皖中、皖东挺进,打伏击,炸军车,杀得小鬼子屁滚尿流。如此英雄,竟然被安徽省保安司令部污蔑为扰乱皖省。试问向日军进攻的抗日英雄是扰乱皖省,在鬼子攻击面前退缩进大别山的安徽省保安司令部又该当何罪?是高敬亭有罪还是丧失安徽大部分国土的保安司令部有罪?可惜蒋委员长心中自有尺度,不追究丧师失地之辈责任,反而听信诬告,大笔轻轻一挥,将有功之高敬亭判为处决。天理何在?高敬亭冤案未雪,韩德勤部又制造新的冤案。汤曙红本是沭阳汤沟一小学教师,抗战军兴,汤曙红脱下长衫,组建武装,与日寇誓死拼杀,本应受到蒋委员长和国民政府嘉奖褒扬,不意竟被韩德勤部王绪五沭阳县常备大队以谈判解决抗粮事件为名诱往汤沟残杀。身为统帅的蒋委员长不但不下令韩德勤处置杀人凶手,告慰忠魂,反而听信谗言,污指汤曙红烈士违犯军纪,煽动抗粮,往烈士英名上泼污水。如此决断,让人何以信服?”

  写到激愤处,刘一民运笔如飞,接着说道:“八路军教导师北上抗日以来,取得的战绩全国人民有目共睹,日寇闻我之名,战栗如筛糠。韩德勤畏敌如虎,置苏北沃野沦陷敌手于不顾,偏安兴化一隅。撮尔小丑,竟敢怀摩擦之心,行摩擦之实,在强抢民粮、败坏国军形象之后,诱杀我教导师苏北支队东沭灌独立团长汤曙红,撮尔小丑,欺人过甚!教导师威名岂容制造摩擦之人轻视?抗日英雄岂容撮尔小丑诱杀?搞摩擦者,死!职代表八路军教导师数万精锐向蒋委员长保证,如韩德勤在两日内不交出杀人凶手王绪五、周法乾并幕后真凶,职将亲率精锐,将沭阳县常备大队予以缴械,活捉王绪五及周法乾,公审处决,并缉拿幕后真凶,替国民党剔除垃圾,告慰烈士英灵。韩部如胆敢抗拒,以破坏团结抗日、制造摩擦论处”。

  可能是激愤过度,刘一民连用几个撮尔小丑来形容韩德勤。公平的说,这对韩德勤也不公正。但刘一民激愤之下,哪里还顾那么多?

  电报发出后,刘一民当即下令随骑兵旅行动的王老虎特战一中队前往汤沟,逮捕王绪五、周法乾,解除沭阳县常备大队武装,将王、周二人押送半城镇公审。

  蒋介石也好,毛泽东、朱德也罢,谁都没有想到刘一民竟敢给蒋介石发出这样一封电报。

  蒋介石的回电还没有到,主席和总部的电报就到了。主席的电报上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怕摩擦,敢于制止摩擦,才是我军本色。但应注意斗争策略,不要扩大事态,迫使韩德勤交出凶手即可。大敌当前,应当积极维护和推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不能挑起事端。事实证明,刘一民同志不愧是经得住考验的我党高级干部、我军高级将领。

  朱老总的电报表扬刘一民立场坚定,但又批评刘一民年少气盛,对蒋介石言辞过于激烈,不留面子。严令刘一民冷静处理,莫被仇恨冲昏头脑,使事态扩大。最大限度,在韩德勤拒不交出凶手后,可以对沭阳县常备大队实施缴械处理,但不得对韩德勤部发起攻击,除非韩部主动攻击我军。

  蒋介石可能是气过头了,没有给刘一民回电。倒是宋美龄、何应钦、李宗仁、陈诚、张治中的回电雪片一样飞来。

  宋美龄的电报很有讲究,先是询问刘一民身体好不好,接着就说倪华在渝城很好,由她和大姐、二姐照顾,刘一民尽可放心。然后,宋美龄笔锋一转,就骂刘一民愣头青,说话不知道轻重,辜负了她和蒋委员长的一片苦心。汤曙红事件真相如何,可以调查。但刘一民作为蒋委员长信任的将领和倪华表妹的爱人,对蒋委员长竟敢如此言语不敬,论公是以下犯上,论私是泯灭亲情。让人失望之极。

  宋美龄要刘一民向蒋介石赔礼道歉,说是刘一民的电报言语无礼,态度蛮横,出言威胁,而且胆大妄为,竟然指责委员长用人不当,暴露出想要当苏鲁战区司令长官的野心,已经成了天下笑柄。倪家女儿和宋家姐妹的脸都让他丢完了!如果刘一民胆敢不道歉,倪家就没有这个女婿、宋家就没有这门亲戚,刘一民这辈子休想再见到倪华。

  何应钦的电报很强硬,命令刘一民立即执行委员长命令,迅速撤回山东。否则,将以违抗军令论处。

  李宗仁的电报就像是和事佬了,上来先问他的桂林老乡唐星樱女士母子平安,接着又问美女记者黄薇工作好吧,然后解释说自己忙于指挥随枣会战,精力有限,对廖磊的安徽省政府和保安司令部的工作过问较少,高敬亭一事实属意外,是新四军军部要对高敬亭执行纪律,第五战区只不过是代转蒋委员长而已,请刘老弟见谅、包涵。再接下来就是叙旧了,竟然在电报上回忆开了和刘一民在徐州相见的往事,为陈瑶光壮烈牺牲唏嘘不已。

  说了这么多虚话,李宗仁才切入正题,说是韩德勤对汤曙红事件并不清楚,确实是怕刘一民问罪,才向委员长报告,希望委员长能让刘一民撤军会山东。这也是韩德勤不愿意因为汤曙红事件影响友军团结的无奈之举,并不是要诬告刘一民。以刘一民在蒋委员长心目中的地位和倪华在蒋夫人心目中的地位,天下又有谁能诬告得了刘一民?蒋委员长严词申饬,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刘老弟年轻,还摸不住委员长的心思,急怒攻心之下,对委员长出言无状,惹委员长生气。其实,这事大可不必意气用事,完全可以向于学忠报告,要于学忠责令韩德勤调查事实真相,还汤曙红一个公道。如果实在不愿意和于学忠、韩德勤说话,他可以居中调解,先让韩德勤把王绪五和周法乾关起来,待查明事实真相后再作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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