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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国师 - 第 142 页

  李景隆又提起新壶,对着壶嘴闷了一口酒:“我也站不了你的队,争储这件事,丘福这些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能站你的队,甚至王宁驸马这种奉天辅运推诚效义武臣也可以站你的队,唯独我这个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不行,你明白吗?”

  李景隆和丘福,同样是十个字的封号。

  甚至其中,有八个字一模一样。

  可就差在“靖难”、“辅运”这两个字上,决定了丘福可以大大方方地支持朱高煦不受到任何猜忌,而李景隆一旦在争储问题上做出抉择,别说是表态,就是暗中帮助,都会惹来朱棣的猜忌,继而导致曹国公府阖府近千口抄家灭门。

  朱高煦等他说完后,方才说道:“你站不了我的队,但你能上俺的船。”

  李景隆放下酒壶,重重地砸在案几上。

  他的眉头拧的紧紧的,看向朱高煦。

  “你是说?”

  朱高煦干脆点头:“便是如你所想。”

  “殖民海外,甚至海外建国,你真的心动了?”李景隆有些难以置信。

  朱高煦凭什么会放弃极有可能到手的太子之位,放着好好的大明帝国不继承,反而跑到海外去?

  “不是俺心动,而是俺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朱高煦死死地盯着李景隆:“曹国公,你是知道的,支持俺当太子的,都是武臣,这帮子军中宿将跟俺在靖难的时候一起出生入死结下的交情。”

  “大明要是不打仗,用文臣治国,不需要数载,此消彼长之下,俺大哥本就有法理上的优势,到时候俺现在维持的这点微弱优势,很快就会消失。”

  “那你说怎么打仗能轮到俺来独当一面的建功立业?立下那种足够堵住所有人嘴的泼天大功?”

  听到这个问题,李景隆不禁蹙眉。

  朱高煦在靖难时的功劳虽然很大,但都是作为“将”这个角色所立下的,其人为“将”自然天下无双,可为“帅”恐怕还不如自己。

  毕竟,光是调动十万人以上大军的行军路线、沿途补给、后勤运输等等事项,恐怕朱高煦就难以胜任了。

  这些事情,还真不是有几个老练的文书或者宿将保着,就能稳稳当当地完成。

  这些说起来是纸面上的事,可落到实处,那就是六位数的人口,每个人的嘴和腿,都是会自己动的!

  同样的行军规划,在不同的天气,需要准备的各种后勤物资更是千差万别,譬如在盛夏时军队不能冒着烈日行军,需要错开时间早晚行军,同时需要准备降暑的饮品,或是大锅炖烂的酸梅,或是绿豆,至于祛暑避瘴的药材更是得提前准备好。

  这些看起来很小的事情,却会切实地影响着部队的战斗力,主帅即便不是亲力亲为,也是要心中有数的。

  若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来了,其实只需要体验当导游带着几十个人的旅游团跑一天,就能知道自己大约有没有带队的能力了。

  几十个人尚且会不听指挥四处乱跑,心思各异的同时有着各自不同的诉求,如果几十人变成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甚至十万人、几十万人呢?

  那难度系数是翻倍增加的。

  而朱高煦显然不是一个具有统筹规划十万人以上吃喝拉撒行军结寨打仗撤退的能力的帅才。

  而且话说回来,即便是朱高煦有这个能力,也轮不到他来施展。

  真要是打安南,打日本,打蒙古,排在他前面的帅臣两三个呢,怎么都轮不到他。

  如果朱高煦无法证明自己不只是猛将,而是有着独当一面能力的帅才,那么在朱棣心中即便是再喜爱,恐怕也就是喜爱而已。

  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朱棣之所以会亲自挂帅五征漠北,原因不就是丘福、朱能先后逝世,张辅威望尚且不足,以至于朱棣没有帅臣可用,不得不以皇帝之尊亲自领兵北征。

  所以,朱高煦既然在勇猛上已经做到了极致,能继续从这条路上加码的,便是成为一个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帅臣,这种帅臣绝不是挂个名字然后让丘福、朱能去做实际负责统筹全局的副帅,而是真正的独当一面。

  只有如此,朱高煦在朱棣心中的地位,才会从跟他一起出生入死备受喜爱的二儿子,变成不可或缺的国家柱石。

  显然,如果是正常途径,朱高煦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的到了。

  一没能力,二轮不到他。

  但是眼下,机会来了。

  “你的意思是,就按姜先生说的这个办法去做,不需要等到争储成功或失败,而是直接主动请缨在海外进行扩张,以此提高你的威望和地位?”李景隆蹙眉问道。

  “不只是俺!”

  朱高煦忽然抓着大胡子笑了:“难道曹国公你,一辈子都想背负着白沟河弃军而逃,致使天下倾覆的臭名吗?”

  “俺可是听说,现在大家伙当着你面不敢说,背地里都说你是赵括第二呢。”

  李景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愤怒,但朱高煦依旧注意到,他把手藏在了袖子里。

  “曹国公,若是不按姜先生的主意,去海外建功立业,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领兵的机会了,轮不到你,父皇也不会用你。”

  朱高煦恳切说道:“但去海外作战不一样,懂水师的人不多,有能力调度统筹数万、十万大军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更何况,这既是独当一面的机会,同时恐怕也没人真的愿意领兵去。”

  “上俺的船吧,你统筹全局,俺带兵打仗,互补所长。”

  李景隆一时沉默。

  他俩一个善战不善统,一个善统不善战,倒还真是挺能互补。

  李景隆只是表面上不在乎而已,自诩为孙武再世的他,如何能容忍自己带着一身臭名郁郁终老,从此再无施展才能的机会?

  后世会怎么评价自己?只会纸上谈兵,实战一塌糊涂的赵括第二。

  被永远地钉在史书上供后人嘲笑。

  李景隆终于开口:“陛下会同意吗?”

  见李景隆心动,朱高煦反而问道。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了,这也是为何今晚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曹国公,你须得真切回答俺,不许诳俺,否则你后半辈子继续秦淮划船去……你想领军出征海外,俺不一定能帮你做成,但一定能给你搅黄。”

  李景隆面色一黑,他倒是真的相信,以朱高煦在军中的影响力,确实是能说到做到的。

  真没想到,朱高煦平时大大咧咧,如今却在这藏了个心眼等着他呢。

  怪不得,朱高煦今晚会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且问吧。”

  “父皇听了你的转述,对姜先生,到底是什么态度?”

  李景隆沉默几息,开口说道。

  “惊为天人,字面意思。”

  朱高煦脱口而出:“曹国公你是说,父皇觉得姜先生,真的有可能是‘天人’?”

  到了这个地步,李景隆若是心有不甘,后半生依旧想洗刷骂名做出一番功业,证明自己是“内战外行、外战内行”,那只能如实说了。

  “便是如此,你听的这些东西,无论是白银宝钞还是大明国债亦或是其他的,陛下也是知道的,而就在不远的未来,恐怕这些事情都会成为现实。”

  看着朱高煦有些惊愕的眼神,李景隆苦笑道:“你都不知道远在福建泉州船厂的马和,被连续派了多少活……出使日本的使团已经准备好了,使团里全是谍子,压根没几个正经的礼部官员,就是为了找到石见银山和佐渡金山的具体位置。”

  “而且,你以为陛下是怎么信的?道衍大师和袁珙袁真人,乃至龙虎山的张天师,全都推算过了。”

  “结果如何?”朱高煦急切问道。

  “袁真人不敢继续相面了,道衍大师的天王殿被雷劈了两半,张天师好像……疯了。”

  听了李景隆的回答,朱高煦一时呆滞。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至少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既然当世最懂算命看相的三个人得出了同样的结论,那姜星火几乎坐实了‘天人’的身份。

  朱高煦调整了一下心情,方才继续问道。

  “那姜先生出狱后,陛下打算怎么对待他?”

  “听说……是打算拜为国师。”李景隆在跟朱棣私下召对的时候,隐约听到过朱棣的这个意思。

  如今他跟朱高煦既然已经在出海作战这个命题上达成了一致,成为了短暂的盟友,那么自然也就无需顾忌什么了。

  朱高煦复又问道:“光是拜为国师吗?不做事情的吗?”

  “当然要做事情。”

  李景隆猜度道:“我个人推测,眼下摊役入亩陛下已经亲自在江南推动;攻伐日本或许需要姜郎,也或许不需要;可其余的诸如白银宝钞的改制、化肥和轮作套种的推广使用、对西洋的殖民扩张等等,都是非得姜郎不可的,毕竟,这些东西除了他,几乎没有人了解的更详细。”

  朱高煦连连点头,而李景隆说到这里,忽然顿住,而后又补充了一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只有姜郎才能做成。”

  “什么事情?”

  李景隆想起了朱棣曾经私下跟他说过的话,还有道衍哪方面的态度,不确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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