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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国师 - 第 911 页

  他曾是一国之君,统御万民,他曾被十字军称为“光明王”,冠以“闪电”的绰号,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被束缚在这支远征大军之中。

  巴耶济德被安置在马戏团里,与那些杂技演员、驯兽师为伍,为贵族们提供表演,他的身份虽然高贵,但在这里,却无人对他投以敬畏的目光,相反,他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用来取乐的玩物。

  马戏团的帐篷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动物的气味和粪便的臭味。

  巴耶济德被要求穿着滑稽的戏服,与杂技演员一同表演,昏暗的灯光下,巴耶济德穿着滑稽的戏服,他的动作笨拙而僵硬,与那些身手敏捷的演员形成鲜明的对比,每一次的踉跄、每一次的失误,都会引来前来观看打发时间的贵族发出阵阵哄笑和嘲讽,他们的笑声像针一样刺在巴耶济德的心上,他的心在滴血,但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苦笑,以迎合那些无情的目光。

  每当表演结束,巴耶济德都会默默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角落的笼子里,那里是他的囚室,也是他的避风港,笼子四周挂满了厚厚的帘子,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窥探,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巴耶济德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屈辱和困境,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

  巴耶济德是穆拉德一世之子,他并非庸碌之君,相反,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东西方大帝国的君主都是一代名将,当年与奥地利联姻的匈牙利国王拉约什二世拒绝了穆拉德一世的和平倡议,接着就爆发了决定巴尔干命运的第一次科索沃战役,而巴耶济德的父亲穆拉德一世于战役开始时即被暗杀,巴耶济德被迫在军中即位,必须面对看起来极为不利的战局,这个年轻人通过沉着冷静的指挥歼灭了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等国联军,俘杀其统帅拉扎尔公爵,征服了塞尔维亚、保加利亚。

  八年前,巴耶济德与匈牙利国王西吉斯孟统帅的匈牙利、波兰军队以及英、法骑士组成的十字军共十万人会战于尼科堡,并大获全胜。

  如果不是帖木儿西征,估计这时候巴耶济德不是在马戏团里,而是坐在君士坦丁堡高高的王座上……只能说帖木儿救了拜占庭帝国一命。

  安卡拉战役中,跟傻乎乎直冲的西欧骑士们不同,帖木儿利用比奥斯曼土耳其军队更高的机动力绕开防线从南方抄其后路,把奥斯曼土耳其军队逼迫到平原上决战,两个同样以骑兵见长的国家以各自的君主亲自指挥着开始了决定两国命运的决战,然而很快变故就发生了,守卫奥斯曼土耳其军队右翼的蒙古-突厥裔两万骑兵被帖木儿帐下的其旧主招降叛变,随后连锁反应就是安纳托立亚部队以及部分亲卫队近两万人也被迫投降,奥斯曼土耳其军队一溃千里。

  然而得知朱棣靖难成功的消息的帖木儿却并没有继续吞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甚至去占领拜占庭帝国,而是把土耳其的旧领地平均分给了巴耶济德的四个儿子们,而巴耶济德本人则被拘禁于监牢内,作为战利品看待,帖木儿甚至会把他当作脚凳使用,逼迫巴耶济德的塞尔维亚妻子于他的朝臣面前跳舞。

  巴耶济德看着牢笼的铁栏,有的时候,他很想一头撞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现实是残酷的,巴耶济德的耳边又响起了观众的嘲笑声和驯兽师的鞭打声,这些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皇帝,而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囚徒。

  巴耶济德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曾经拥有无尽的权力和荣耀,如今却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重获自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屈辱和痛苦,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回故土,重新登上皇位。

  但是,现实却残酷地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巴耶济德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他问自己:我究竟是谁?是那个曾经荣耀的皇帝,还是现在这个屈辱的囚徒?我的未来在哪里?是重获自由,还是永远沉沦?

  这些问题像黑暗的漩涡一样吞噬着巴耶济德的心灵,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挣扎和痛苦之中。他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期待着有一天能够摆脱束缚,重获自由。

  在昏暗、充满异味的笼子里,巴耶济德像往常一样孤独地坐着,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前方,自从被俘,他就一直这样度过着每一天,仿佛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笼子的帘子被轻轻掀起,一道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巴耶济德微微眯起眼睛,看到两个人影逆光而立,其中一个是身材高大的帖木儿皇孙哈里勒,他的面容在光线中显得柔和,而另一个人虽然他不认识,但从独特的服饰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传闻中被扣押的明朝使节。

  哈里勒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帐篷里回荡:“巴耶济德皇帝,我们来看你了。”

  这里的人都被他暂时赶走了。

  说着,他示意傅安向前走。

  傅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巴耶济德面前,他深深地看了这位曾经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皇帝一眼,然后缓缓地双手作揖行了一礼。

  这一奇怪的举动让巴耶济德感到有些意外,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大约是大明那边的礼节,于是同样行礼表示回应。

  “傅安特使,你怎么会在这里?”巴耶济德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双方交谈用的还是波斯语,这是此时西亚和中亚的通用语,诸国的皇室和使节基本都会。

  傅安轻叹一声,道:“和你一样,我也成了帖木儿汗国的囚徒。不过,哈里勒皇孙对我还算礼遇,让我在这里不至于太过困苦。”

  巴耶济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原来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

  哈里勒在一旁插话道:“巴耶济德皇帝,你也不必太过悲观,虽然你现在是囚徒,但并不代表未来没有希望,说不定有一天,你还能重获自由。”

  巴耶济德没有回应哈里勒的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傅安,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他知道,傅安作为明朝的特使,一定有着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而现在,他们两个人都被困在这里,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这种无奈和挫败感让巴耶济德感到更加痛苦和绝望。

  但巴耶济德并不是毫无希望的,因为在巴耶济德的心中,大明作为已知世界的最强大帝国之一,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所以不管怎样,只要帖木儿的远征大军出现了问题或者被明军所击败,那么他将有极大的可能重获自由返回故土。

  故此,巴耶济德非常想要与傅安打好交道。

  而傅安同样获知了现在大明外交政策的转变,对此傅安兴奋不已,他走了万里路,被带着参观了整个帖木儿汗国,与那些待在国内的士大夫不同,傅安很清醒地意识到只有大明转向对外进取,才有机会与西面的这些大国,诸如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拜占庭帝国、马穆鲁克王朝、神圣罗马帝国等进行交往,而这正是他傅安这种人的用武之地。

  投笔从戎班定远,谁不想当呢?

  所以,傅安也很想与巴耶济德处好关系,这样日后若是对方真的因为明军的解救而脱困重新登基,那么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将不会成为大明向西的阻碍。

  若是帖木儿汗国日后由哈里勒成为大汗,以哈里勒的性格,也同样不会与大明发生太大的冲突。

  这样的话,向西的两个区域霸主级别的大国,说不定就可以与大明和平相处,很多事情就好谋划多了。

  因此被软禁了更长时间的傅安却似乎并不沮丧,他抬头看了看马戏团帐篷的顶部,然后转身对巴耶济德说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这是我们大明的一句古话,意思是即使身处困境也不能放弃希望,未来还很长。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重获自由的。”

  巴耶济德听了傅安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深深地看了傅安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一丝坚持下去的力量。

  哈里勒随后也与他交谈了片刻。

  帐篷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但巴耶济德的心情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还有傅安这样的人在陪伴着他一起面对困境,虽然未来仍然充满未知和挑战,但至少在这时候,他感到了希望和温暖。

  傅安不方便说太多,他稍后就与哈里勒一起离开了马戏团的帐篷。

  中午时分,阳光正暖,营地中的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有的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有的是初次踏上战场的年轻人,此时一同享用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寒冷和疲惫,都被温暖的火光和可口的美食所驱散。

  再往远处走,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马鸣声和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哈里勒停下了脚步,傅安跟着止步。

  “你有话对我说?”

  傅安的感觉很敏锐,哈里勒说道:“今日即便你不来找我,我也合该来找你的。”

  不待傅安追问,哈里勒主动说道:“我要与你说两件事情,都是机密,要不要听取决于你,如果听了那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一旦泄密,我不见得有什么事情,但恐怕到时候死亡对你来说都是最享受的事情。”

  这里虽然足够隐秘,但哈里勒依旧小心,他说的都是傅安教他的汉语,虽然有些半生不熟,但基本能表达清楚意思。

  “你说吧。”

  傅安深深地看了哈里勒一眼,表面上波澜不惊,心脏却在胸腔里止不住地狂跳。

  转机来临的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

  “第一件事情,哈里·苏丹的先锋军遇到了大麻烦。”

  “什么大麻烦?”

  哈里勒听到这个问题,眉头紧蹙,他似乎没想好怎么回答。

  斟酌了半响词句,哈里勒用汉语对傅安说了一遍,生怕傅安不能理解,又用波斯语重点解释了一下关键词。

  “哈里·苏丹遇到了无法攻克的奇怪堡垒?”

  “是的。”

  哈里勒重重地点了点头,其实光从他看到的信件上,他也无法想象出来,这个哈里·苏丹口中“无法攻克的奇怪堡垒”究竟长什么样子。

  “是灰白色的堡垒,不是石头,不是沙子,不是贝壳……并非这世界上所有已知的材料,哪怕是随军南征北战多年的色目工程师都辨认不出来。”

  “这种材料筑造的堡垒像是一个不规则的棱形,它是如此地坚不可摧,哪怕是哈里·苏丹携带的回回炮(重型配重式投石机)也无法造成多大损伤,任何已知的攻城武器都没有起到效果,甚至火烧和火炮爆破也统统不行。”

  哈里勒看着傅安的眼睛:“傅安老师,告诉我,这种在蒙古人攻克襄樊时都没有出现过的堡垒,究竟是什么?”

  傅安心中虽然喜悦,但表面上却是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

  傅安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他的所有表情都显得是那么的毫无破绽。

  最好的演技就是不用演。

  哈里勒已经相信傅安不知道了,因为别说离开大明已经好几年的傅安了,就是去年刚刚派出去的间谍都没搞清楚,没有任何关于这种奇怪堡垒的讯息。

  唯一有的,就是一条疑似谣言的讯息。

  ——这是名叫姜星火的大明国师的某种仙术。

  仙术?

  哈里勒嗤之以鼻。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神迹、仙术,尼科堡之战,十万十字军怎么没得到上帝的保佑?安卡拉之战,双方虔诚信仰的神明怎么没下手干预?难不成都忙着在天上打架?

  生活在帖木儿汗国这个信仰多元的国家里,因为大家都信不同的神,哈里勒反而不太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你听说过或者认识姜星火吗?”哈里勒又问道。

  傅安的回答跟上次一样,哈里勒满意地点了点头,傅安没有说谎,因为根据帖木儿汗国的情报,傅安从时间点上确实不可能认识姜星火。

  此时,傅安的心里既惊喜又担忧。

  惊喜的是帖木儿的先锋军面对哈密卫的奇怪堡垒毫无办法,担忧的是,他害怕姜星火又是一个类似大宋国师林灵素的角色,所谓的“仙术”不过是装神弄鬼。

  “很棘手,因为根据情报,像是哈密卫这样的奇怪堡垒,在河西走廊新修了十多座,一个一个啃过去,恐怕几年时间都啃不下来。”

  哈里勒不再伪装,单刀直入。

  “第二件事情,大汗的健康情况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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