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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 - 第 239 页

  韩琦微微一笑,道:“老夫可比你了解富公,他哪是足疾缠身,他只是不屑与之同流合污罢了。”

  司马光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韩琦突然神色一变,愠道:“他不屑与之同流合污,就来请老夫,莫不是暗指老夫就身在这污泥之中?”

  司马光一听这话,顿时叫苦不迭,怎么将这茬给忘了。

  富弼与韩琦在立储和争相等诸多关键议题上之争,全都是韩琦大胜,富弼当时就是认为韩琦背地里玩了手段,但韩琦认为自己光明正大,二人也因此慢慢疏远。

  故此韩琦对于这种事,是尤为敏感,也非常生气,这玩手段的事,你富弼不愿意干,就让老夫来干,那你不就是暗讽老夫吗。

  想明白之后,司马光突然灵机一动,哎呦一声:“韩相公勿怪,是我表达不清楚,以至于让韩相公误会了,其实富公的意思是,邀韩相公一同审理此案,毕竟上回那场官司就是富公判得,万一这场官司出现意外,富公可就不好下判决了!”

  那制置三司条例司和制置二府条例司摆明就是同一件事,要打也只能打违反祖宗之法,同样一场官司,同一个法官,却给出两个截然相反的判决,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韩琦审视了一番司马光,怀疑道:“此话当真?”

  司马光的演技毋庸置疑,信誓旦旦道:“此事我哪里敢欺瞒韩相公。”

  韩琦方才虽然很生气,但他又一直都想跟富弼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毕竟是多年的挚友,而他现在这年纪也没啥可争得了,觉得如果富弼邀他一块审,他若拒绝的话,那关系不可能再缓和了,但碍于面子,他还是道:“此事容老夫考虑考虑。”

  也不能说你富弼一喊,我就去,我韩琦就不要面子么。

  司马光一听知道有戏,离开之后,就赶紧去找文彦博。

  文彦博一听,就懵了呀,“君实,你这是在说谎呀,富公可绝无此意。”

  司马光立刻将韩琦方才的态度告知文彦博,又道:“当时那情况,我也只能这么说啊!”

  文彦博捋了捋胡须,叹道:“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啊!”

  说着,他又向司马光道:“但富公态度非常坚决,是不可能答应的,弄不好,咱们两个可就里外不是人。”

  司马光道:“你就这么去跟富公说,他若不出面,韩相公也是不可能出面的,如果最终这场官司打输了,等于是韩相公推翻了富公的判决,这又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他们二位在朝中可是有不少学生的。如果富公与韩相公同审的话,那不管是什么结果,也无人敢说什么,包括官家都得忌惮三分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来都一样

  如果富弼、韩琦出面,以他们的威望和地位,那确实足以使得平息这场争吵,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来。

  文彦博只能又跑去找富弼,将司马光的那番说辞告知富弼。

  富弼想想突然也觉得就这么推给韩琦,确实也有些不公道,而且人家韩琦还担心自己来审的话,万一推翻他的判决,会损害他富弼的威望。

  这心里还是小小有些感动的。

  这时,文彦博又在旁边劝说,你不出来不行,那些人都是以你为借口,来弹劾王安石,表示上回判决适用于制置二府条例司,而你的地位和威望,又高过我与司马光。

  我们也不好反对你呀!

  这话也是真真假假。

  确实!

  文彦博与司马光夹在中间,很是难受。

  这再三劝说之后,富弼终于答应与韩琦共审此案。

  经过此事之后,他也渐渐有些理解韩琦,原本他打算用最公正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结果是一波三折,闹成这样,令他是心灰意冷,本来是真不打算管了,随便你们怎么吵。

  可韩琦这些年来,处理这些问题时,是刚柔并济,恩威并施,确实也是要强于他的。

  在得到富弼点头后,文彦博和司马光真是松得一口气啊!

  二人开始在朝中造势,又联合一种官员上奏皇帝,表示要再审一次,同时建议请富公担任主审官。

  赵顼早就表示,你们认为违反祖宗之法,可以再诉诸司法。

  他当然也不会拒绝,于是就派人去询问富弼,愿不愿意再担任主审官。

  富弼表示自己一人力不从心,上回审得就是一塌糊涂,希望邀韩琦一块审。

  这倒是令赵顼有些措手不及啊!

  这韩琦的地位可不一般,而且当初他即位时,韩琦可是帮了大忙,他也是非常尊重韩琦的。

  韩琦加富弼,谁不忌惮啊!

  于是赵顼立刻单独召韩琦入宫。

  “朕欲效仿相公当年,改革变法,兴利除弊,怎料朝臣皆是反对,朕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啊!”

  见到韩琦,赵顼是唉声叹气,更像似一个晚辈在外受到欺负,回到家向长辈诉苦。

  韩琦多精明,一听知道赵顼是在试探他,立刻道:“老臣以为陛下处理的非常妥当。”

  赵顼精神一振,道:“相公果真这般认为吗?”

  韩琦点点头道:“陛下如此开明,虚心纳谏,遇到问题,都愿诉诸公堂,他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依老臣之见,他们都是在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赵顼更是喜出望外,“相公也支持朕改革变法?”

  韩琦回答道:“若新法有利于天下,那老臣当然支持。”

  这话回得是滴水不漏,是骡子是马,你得先拿出来溜溜,我才能给出答案。

  那等于是说了没说。

  那么韩琦的态度就非常明显,这一事归一事,我是支持诉诸公堂,因为这是最为公平公正的做法。

  至于新法,那是另外一回事,新法出来再说。

  赵顼尬笑着点点头,可见韩琦对于启用王安石变法,也还是有很大的保留,又问道:“富公欲邀相公共审此案,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韩琦拱手言道:“若陛下需要,老臣愿效犬马之力。”

  赵顼到底还是嫩了一点,哪是韩琦的对手,拱手回礼道:“那就有劳相公了。”

  ……

  由于夏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气温也渐渐变得炎热起来。

  这吃过夜饭后,高文茵与小桃忙于善后,而张斐则是与冯南希、牛北庆、李四坐在院中歇凉、闲聊。

  在张家确实没有什么主仆的氛围。

  冯南希他们也都很快融入其中,因为轻松自在。

  “老七,我平时老是听到那些贪官污吏剥削百姓,一般他们都是怎么剥削的?”

  张斐向冯南希问道。

  未等冯南希回答,牛北庆那雷鸣般的嗓子立刻响了起来,“那手段可是多了,俺就是说上一整日也说不完。”

  “你这厮休得胡言。”冯南希当即制止牛北庆。

  张斐忙道:“别拦着他。”又向牛北庆道:“那你倒是说上一整天,我还不信你有这口才。”

  牛北庆摇头晃脑道:“恩公莫要不信,俺真能说上一整天。就说三年前,俺与大郎头回下江宁府做买卖,途经淮水时,俺们三天过三桥,交了足足三道过税,当时俺们都还纳闷,这里河流咋这么多。

  等到了江宁府,俺们才弄清楚,原来那三道桥都建在同一条河道上,专门用来欺负咱们外地商人的。”

  张斐没好气道:“你们自己不问清楚路况,这怪得了谁。”

  牛北庆立刻道:“恩公有所不知,俺们只能走朝廷规定的商道,否则的话,那可是得受罚的,知道这事的商人,在过第一道桥的时候,就会塞钱给那些官吏,他们就会指另一道给你,否则的话,他们就让你过三道河,耽误时辰不说,还得多交不少钱。”

  “这倒是玩得挺花的。”张斐稍稍点头,又道:“商税咱先不说,咱说说这田税吧。”

  “田……田税啊!”

  牛北庆突然舌头有些打结,瞟了瞟冯南希。

  张斐瞧他们神色有些不太自在,问道:“什么情况?”

  牛北庆嘿嘿道:“老七,这你比较熟,你来说吧!”

  冯南希瞪他一眼,又见张斐看来,犹豫半响后,才道:“恩公有所不知,田税方面,大郎他们家,倒是占得一些便宜。”

  “是吗?”

  张斐立刻精神来了:“说来听听。”

  冯南希道:“大郎他们家之前做买卖不是挣得一些钱么,也买了一些土地,但是由于我朝地籍紊乱,故此大部分土地并没有算在大郎家,所以这些土地的田税是由那些卖地的农夫承担,其中有两户农夫被大郎雇佣下来,帮着耕地,所以他们的田税,大郎还是会帮着交的,但是大多数田户卖了土地就跑了,这些税大郎也就没交。”

  牛北庆立刻道:“其实大郎还算讲良心的,许多地主,但凡买下的田地,这税钱是一文不缴,我就知道一个小地主,他家有千亩地,但恩公可知他交多少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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