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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 - 第 24 页

  要换他,早就揍得张斐只能趴着审。

  你这么怂,还怎么审啊!

  他都怀疑司马光是不是在故意放水。

  司马光真是有苦难言,如果他当时真的当堂就打张斐一顿板子,相信没有人敢阻止,包括王安石、许遵他们,这么嚣张的珥笔之民,若不给予教训,那今后谁还将他们这群老爷放在眼里。

  但是真的打下去,他们保守派就将会输掉未来,这官司打不打都不重要了。

  今后只要他们驳回皇帝的意见,王安石肯定会拿这事说事,就允许你司马光跟皇帝据理以争,不准别人跟你据理以争。

  从侧面说,难道皇帝连你都不如吗?

  张斐巧妙的一辩,直接将相权和皇权之争给扯了进来,这其实才是此番审案的转折点。

  因为这使得司马光完全丢掉主导地位。

  这一点也是至关重要,因为这直接导致整个审案的流程都改了,就是铁面无私的包拯也都不可能这么温和地审案。

  张斐是如鱼得水,因为这是他习惯氛围,而司马光则是不知所措。

  一溃千里,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

  吕公著明白司马光的苦衷,他要为大局着想,是真的不能打,道:“此事也怪不得司马大学士,事到如今,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此案到底该怎么判?”

  齐恢立刻道:“那小子分明是在故弄玄虚,混淆视听,这就不可能是防卫过当,若是要这么判的话,那岂不是鼓励百姓犯罪。”

  王师元点点头道:“言之有理,这哪有上别人家自我防卫的道理,那小子也未有拿出铁证来,若是这么判的话,那将贻害无穷啊!”

  这真是太打脸了。

  他们身为大宋最高法官,就连自首减罪,他们都不答应,跟皇帝都吵得是面红耳赤,如今还来个防卫过当,这要判下来,他们还有何颜面待在这位子上。

  司马光道:“若我们还想要维持原判,就必须要找到证据,反驳对方提出犯妇无杀人之心的推论,你们立刻派人前往登州,调查犯妇的底细。”

  由于此案人证物证俱全,是铁一般的事实,导致他对阿云的过往和家事是不够了解,没有调查到那份上去。

  他认为这就是他落于下风的主要原因,故此他若想要驳回张斐的申诉,也必须从细节着手。

  ……

  那边许遵与张斐回到府中,见张斐是一脸志得意满,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是他知道,张斐并没有拿出铁证来,只是提供一些佐证,以及巧妙的辩解,这个官司还是有得打,于是叮嘱道:“你可别大意,司马大学士在堂上可没有宣判,而是说要继续调查,可见他是不服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反驳你的理由,而司马学士在我大宋可是数一数二的聪明人啊。”

  张斐却是自信满满地笑道:“十日之内,司马学士必然给出判决。”

  许遵听他口气大得没边了,当即嗤之以鼻道:“你未免太过自大了。”

  张斐道:“恩公若是不信,不妨赌些什么?”

  许遵也是一个很个性的人,问道:“你说怎么赌?”

  张斐道:“如果我输了,我免费被恩公使唤一年,但若我赢了,恩公不但要免除我的债务,而且还得给我三十贯钱。”

  “一言为定!”

  许遵还就不信这邪,十日?哼,你未免也太相信我大宋的办事效率了。

  张斐道:“一言为定。”

  许遵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道:“等会!十日之内给出判决,可没有说他们会怎么判?”

  张斐道:“不是他们要怎么判,而是我们应该争取让他们怎么判。”

  飘了!

  着实是飘了!

  许遵瞧了眼张斐,是苦口婆心道:“你小子虽然方才在堂上风光无限,可你也别得意忘形,你到底只是一介平民,这暗中较劲,可非你所能事。”

  张斐云淡风轻道:“没有什么暗中较劲,因为对方已经输了。”

  许遵这厮醉的不轻,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懒得与你争。那你说此案该怎么判?”

  “立刻释放。”张斐道。

  许遵一愣,道:“这怎么可能,即便判防卫过当,那也是罪,也得受罚。”

  张斐笑道:“恩公可还记得司马大学士反对自首减罪的理由是什么吗?”

  许遵下意识道:“他们是以此案属恶意案件,故即便算是自首,也不能得到减罪。”

  张斐点点头道:“虽然我打得是防卫过当,但不代表我已经放弃自首减罪,如果此案判防卫过当的话,那当然就不属于恶意案件,那便可引用自首减罪,司马大学士也难以再反驳,防卫过当再减二等,再加上阿云已经坐了近半年的牢,足以令她立刻释放。”

  “是呀!如果判防卫过当,便完全符合自首减罪的条例。”

  许遵恍然大悟,突然又带着一丝震惊看着张斐,道:“你是否也将官家和王大学士考虑了进去。”

  张斐道:“我没有考虑到他们,我只考虑到恩公,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到底给予恩公极大的支持,恩公也应该回馈他们,如此恩公亦可获得更多的支持。”

  许遵只觉此子真是深不可测啊!

  如果说张斐只是精通律法,能言善辩,那他都能够理解,但如今这个问题,政治意义更大,其实判防卫过当,而且捍卫的孝道,这就不可能判很重。

  但是张斐仍旧要以自首减罪去争取更宽容的判决。

  听着是有些咄咄逼人,但是极具政治意义。

  因为王安石与司马光争得就是是否适用于自首减罪,但这官司打得却是防卫过当,即便张斐胜诉,是不是代表王安石赢了,这个就不太好说。

  加上自首减罪和不加自首减罪,在政治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不禁引起许遵的爱才之心,心道,这等人才可不能轻易放走啊!我是不是得想办法,拖上个十日。

  “恩公不会是想从中作梗,拖上十日吧?”

  “你说甚么?咳咳!”

  许遵突然睁圆双目,道:“混账东西,本官会是那种无耻小人吗?”

  “那就行。”

  张斐道:“明日恩公便可为阿云争取立刻释放。”

  许遵愣了下,道:“这都还未判啊!”

  张斐笑道:“但是恩公至少可以表达自己的态度啊!”

  许遵一瞅这小子好像又没按好心,于是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张斐欲哭无泪道:“此案都已经审过,大理寺不应该给出自己的看法吗?”

  许遵总觉这小子又在玩阴的,可是什么,又有些说不上来。

  “不好了!不好了!”

  正当这时,忽见一个女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喘着气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倩儿姐绝食了。”

  许遵道:“你告诉她,再饿上十日,就放她出来。”

  “啊?”

  那女婢小嘴微张,呆呆地望着许遵。

  张斐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许遵,心想,这真的是亲生的?

  许遵却是隐隐瞪他一眼,这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

 

 

第十九章 政治正确

  这司马光有多么生气,多么愤怒,多么丢人,作为损友加对手的王安石那就有多么欢乐。

  君子坦荡荡呀。

  王安石也不觉得这需要避讳什么,他倒也不是为胜利而感到开心,毕竟司马光也没有当众宣判,以他对司马光的了解,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司马光肯定还是要继续调查、再审,这官司也有得打。

  他只是看到司马光吃了一个这么大的瘪,觉得很爽,毕竟司马光的口才,他也是见识过的,很少被人怼得怀疑人生。

  在堂上,他就已经笑出声来,如今更是一路哈哈笑到家。

  下得马车,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站在家门前,顿时喜不胜收,“吉甫!”

  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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