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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 - 第 573 页

  这是干什么?

  室内室外的人皆感好奇。

  “放在这里吧!”

  张斐往讲台边上一指。

  二人将木板放下便离开了。

  张斐也不解释此物为何用,朗声道:“不管怎么样,我是奉命过来跟你们讲授律学的,那么今日我们就交流交流大家对律学的看法。”

  说着,他从木板后面掏出一支炭笔来,在木板上写了一个“法”字。

  赵顼恍然大悟,“原来这木板是用来写字的呀!”

  叶祖洽突然问道:“老师,此谓何字?”

  张斐愣了下,“法。”

  叶祖洽道:“原来是法,学生还以为是洽。”

  “我写的有这么糟糕吗?”

  张斐不禁都退后了几步,看了看,这明明就是一个法啊!

  他对自己的字确实没多大信心。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严复他们一群士大夫是直摇头,这哪是在上课,堂堂国子监教室,却犹如市井一般,真是成何体统。

  王安石却是幸灾乐祸道:“我早就让这小子练练字,他就是不听,真是活该让人笑话。”

  “哎……他就是一个珥笔,也不能要求太高。”

  “哪个珥笔的字写得不比他好。”

  “许仲途,你女婿的字都写成这样,你也不教一教吗?”

  “……!”

  许遵真是躺着也中枪。

  殊不知这都已经是张斐超水平发挥,因为这不是用毛笔写得,还算是工整,但是不该他在国子监,就这个场合来说,这字确实写得不堪入目。

  要知道在北宋,这字写得不好,就比衣冠不整还要令人嫌弃。

  就比如说王安石,他文章写得好,字写得好,虽然邋遢一点,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张斐咳得一声,“这木板有些不平,你们将就一下。”

  顿时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射向张斐。

  怪木板不平,哪怕就是在石头上也都不至于写成这样。

  张斐赶紧转移话题,问道:“说到法,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韩非子!”

  “李悝!”

  “商鞅!”

  ……

  听到这一连串的名字,张斐不禁稍稍翻了个白眼,暗道,原来都是一群婴儿级别水平的选手。嘴上却道:“韩非子、商鞅、李悝皆是法家的创始人,看来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法家。”

  说着,他在法后面加上一个“家”字,又顺口问道:“那大家对于法家有何看法?”

  叶祖洽当即批判道:“残暴不仁,苛政猛虎,乃野蛮之学。”

  屋外不少人是频频点头。

  蔡卞微微皱眉道:“叶兄此言过于武断,各家学问皆有利弊,法家亦有‘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等金玉良言,治国良方。”

  叶祖洽哼道:“常言道,虎毒尚不食子,若不别亲疏,那无异于禽兽不如,此乃泯灭人性之举;至于说不殊贵贱,呵呵,依我之见,那法家中人,无一人能做到,想那秦孝公、秦始皇就未有滥杀无辜吗?可商鞅、韩非子又如何处之?不过是愚民之术,何谈金玉良言,治国良方。”

  王安石听得不爽了,是蠢蠢欲动,正欲上前,司马光一把拉住他,低声道:“这不是朝堂,是课堂,容不得你放肆。”

  王安石怒瞪他一眼,“朝堂之上我也未放肆过。”

  赵顼听得一个真切,是笑而不语。

  一说法家,必有人谈及儒家,儒法之争,经久不衰,在课堂之上,也是争论不休。

  张斐犹如一个局外人,站在一旁,也没有在听他们在争论什么,就瞅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心想,这年头当老师,可真是不要太爽,抛出一个争议问题,然后就可以等着下课。

  “不知老师对此有何看法?”

  忽听得一人问道。

  “啊?”

  张斐微微一怔,寻声看去,见是一个年轻人,不禁问道:“你……你说什么?”

  那年轻人稍稍迟疑了下,道:“不知老师怎么看待这儒法之争?”

  此话一出,课堂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怎么自相残杀起来了。

  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么,一致对外吗?

  呀!这小珥笔竟然对我们使离间之计,真是岂有此理。

  幡然醒悟的学生们,立刻停止自相残杀,全部看向张斐。

  想不到还有人跟我一样,游离在外。张斐打量下这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道:“学生名叫蔡京,字元长。”

  “蔡……蔡京。”张斐眨了眨眼,心想,有没有搞错,老子上堂课而已,也能遇到这遗臭万年的大奸臣,真不愧是熙宁年代,遍地是熟人。

  “正是。”

  蔡京问道:“老师认识学生?”

  “呃……我只是觉得你这名字取得不错。”张斐很是敷衍道。

  蔡京一头雾水,又问道:“不知老师如何看待这儒法之争。”

  张斐哦了一声:“我认为法家胜于儒家。”

  此话一出,教室内外皆是鸦雀无声。

  方才那些争论之人,也未有一人敢言法家胜于儒家,他们争得是,法家亦有可取之处。

  毕竟儒家在宋朝是非常强势的,法家只能意会,而不能言明。

  司马光着急了,我让你来教律学,可没有说让你来否定儒学,这么弄的话,你这老师真当不下去了。

  蔡京面色一喜,“学生愚钝,不明其理,还望老师赐教。”

  张斐道:“我是珥笔出身,讲道理我不会,我只会讲事实。众所周知,这法家盛于秦朝,自商鞅之后,就只有一位大儒入秦传道,你们可知是谁?”

  “荀子。”

  “正是。可结果呢?”

  “结果未能成功。”

  “不错!”

  张斐点点头,道:“换而言之,在当时的秦朝,儒学算是濒临灭绝,我可有说错。”

  “老师所言不错,但凭这一点,就能证明法家胜于儒家?秦国灭亡又从何说起?”叶祖洽问道。

  “你别着急,且听我说完。”张斐笑道:“无论秦朝灭亡是不是因为法家,但秦朝到底横扫六合,席卷八荒,凭借的就是法家,记住,是完完全全的法家。

  与之对应的就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汉武帝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致使漠南无王庭。那么问题来了,在汉武帝独尊儒术之时,其国内的法家学问,也是濒临灭绝吗?”

  一众学生沉眉不语。

  屋外的士大夫们,也是抚须思索着。

  张斐等了片刻,就直接言道:“秦皇汉武,一法一儒,但是秦朝就敢彻底灭绝儒学,但凡儒家支持,他都反对,哪怕儒家崇尚的父子亲情,哦,正如你们之前所言,此乃人性也,法家都敢否定,就是要独尊法术,法律就是爹,法律就是娘,但依旧能够取得成功,你儒家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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