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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国师 - 第 959 页

  如果没有姜星火的干预,现在面值一千文的大明宝钞,能换到几十文铜钱就算烧高香了,官员们发俸禄第一时间就得去换铜钱……还是排队靠后几名,到手的铜钱就得少不少那种。

  整个货币改革过程中,姜星火同样不忘初心,基本上都遵循了他在狱中讲课时的宏伟设想,即不按照元朝金银平准库的标准提供大明白银宝钞兑换白银的服务,而是以大明白银宝钞和铜钱为法定货币,金银只视为贵重金属,不具备法定货币地位。

  即白银宝钞可以买白银,白银不可以买白银宝钞,且不提供官方白银兑换。

  如此一来,在日本白银被大明银行囤积起来而不输入国内的情况下,国内的白银价格由于国内银矿年产量小,所以基本上是恒定的,即便有人拿白银宝钞买了白银进行窖藏,大明银行随时可以出手,因此不会影响白银价格,国内的白银价格,就形成了稳定的货币锚。

  而大明银行的银库,为了适应整个大明经济的发展需求,同样每年会参考经济增长情况后,严格控制银行向市场投放白银的数量来影响通货膨胀情况。

  这些道理姜星火在诏狱里就讲过,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两点,第一点是为了阻止大明国内白银因为“物以稀为贵”的正常价格上涨,需要都每年大明银行投放一定量的白银进行配平,让大明国内白银价格保持在一个极小幅波动的范围内,从而稳定货币锚;第二点是大明银行要根据大明这个经济体创造真实价值的能力变化,通过货币锚的价格,来控制货币的超发或停发。

  而在日本白银不进入大明国内市场的情况下,大明却通过低成本获得的日本白银,开始在整个世界范围内用贸易手段大杀四方,建立货币霸权。

  大明现在不仅可以让官方和民间的贸易船队,通过丝绸茶叶瓷器棉纺织品等拳头商品赚取外国的利润,而且大明官方还能够通过使用大明银行库存的廉价的白银,以极低的成本购买大明无法出产的外国商品。

  因为对于外国商人来说,白银就是可以用来贸易结算的天然货币,这种东西从帖木儿汗国到法国,没有不认的。

  他们不知道大明获取这些白银究竟有多容易,但知道了恐怕他们也不在乎,因为白银在他们手里一样是值钱的。

  永乐七年,郑和舰队第二次来到欧洲,登陆亚平宁半岛,同时废了格列高利十二世和本尼迪克十三世,签订了《比萨和议》,让懂事的亚历山大五世成为新的教皇。

  永乐八年,侵吞了女真人地盘的兀良哈部(朵颜三卫)势力逐渐坐大,不仅破坏奴儿干都司各部落的和睦局势,甚至有向辽东游牧之企图,朱棣下圣谕给兀良哈部“昔兀良哈之众,数为鞑靼摽掠不能安处,乃相率归附誓守臣节,我太祖高皇帝矜厥困穷,设福馀、朵颜、泰宁三卫而授尔等官职,俾各领其众……朕登基数年以来生聚蕃息,朝廷于尔可为厚矣,比者尔等扰乱努尔干都司,又于辽东榷场实行窥伺,狡诈如此,罪奚可容。今特遣谕意,如能悔过即赎前罪,不然发兵诛叛,悔将难追”。

  兀良哈部不以为然,朱棣遂发动第二次北征,兀良哈部大败,溃散于山谷之中。

  此役明军诛兀良哈部首贼数十人,斩首万人,获其部落人口,焚其辎重,尽收其牛羊而还。

  朱棣第二次北征痛击兀良哈部,事实上也是对女真人犁庭扫穴所必须承担的后果,毕竟这块地方汉人暂时无法大量移民,而兀良哈部从洪武朝开始就在大明的庇护下休养生息,四十年来已经是人口繁多了,在人口压力下,有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不过大明帝国如今国势正盛,敲打小小兀良哈部,还是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的。

  永乐九年,郑和舰队第三次来到欧洲,登陆法国,平息了抗议大明棉纺织品输入的示威运动,在火烧卢浮宫后,于巴黎街头将疯疯癫癫的法王查理六世送上断头台,郑和立十三岁的图赖讷公爵让·德·瓦卢瓦为法国瓦卢瓦王朝第五位国王。

  永乐十年,大明在全国范围内彻底完成了清田丈量、士绅一体纳粮、换钞等重要改革措施。

  永乐十二年,由于第一次北征鞑靼后瓦剌部趁机迅速发展壮大,并于永乐十一年进驻胪朐河窥视中原,且鞑靼部亦是数年生聚,阿鲁台也回血回了大半,为了解决草原上的威胁,朱棣决心再次亲征。

  永乐十二年二月,明军从北京出发,六月初三,阿鲁台溜得快,明军没逮到鞑靼部,但在三峡口击败了瓦剌部的斥候骑兵,抓到了舌头,六月初七,明军行至勿兰忽失温,瓦剌军从未与明军交锋,膨胀的瓦剌部以四万之众依托山势分三路阻抗,朱棣派朱高煦带领三千营骑兵引诱敌兵离开山势,随后命柳升所部神机营发炮轰击,自己亦亲率铁骑杀入敌阵,瓦剌军败退,明军乘势追击,杀敌上万,此役瓦剌受到重创,此后多年不敢犯边。

  永乐十三年,郑和舰队再次启航。

  这次,郑和舰队的规模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四百二十艘巨舰,但人数却只有两万三千人,与此前几次基本持平,之所以船多人少,是因为郑和肩负了一项重要使命——探索新大陆并完成环球航行,为此,荣国公姚广孝随行。

  这次远航的计划是一旦到达美洲取得高产作物,便由王景弘率领部分舰队护送返回,而郑和舰队则继续执行环球航行的任务,舰队储备的物资,足够他们使用三年了。

  同样在这一年,大明国内的局势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

  永乐十三年初春,南京。

  夜幕如墨,深沉地覆盖着东宫。

  东宫的房间中,唯有案上的一盏孤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着周围的黑暗。

  太子朱高煦端坐在案前,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沉重,此时双眼中闪烁着愤怒,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凝聚成实质的火焰一样。

  “老师!”

  朱高煦紧握着双拳,关节处隐隐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

  就在不久前,第三次北征的大军回到了南京,而他因为一个属官迎接永乐皇帝朱棣来迟,就被朱棣严厉训斥,冠以监国不力的罪名。

  这个打击对这些年辛苦付出的朱高煦来说无疑是沉重的,他感到自己的尊严都被朱棣无情地践踏了,简直就是被当猴耍。

  “老师,这些年来,俺为了大明的江山,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

  朱高煦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挤压出来似的。

  “靖难之役、北征鞑靼、西御帖木儿、东讨日本……俺多少次身临险境,多少次浴血奋战,这一辈子明枪暗箭俺都替父皇挨了,才换来了今天的地位。可是,父皇却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对俺如此严厉,甚至还想剥夺俺的监国之位。”

  朱高煦的眼中甚至隐约闪现出了泪光的痕迹,他感到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遭到了无情的打击,非常愤懑不堪。

  此时的朱高煦,内心中最为阴暗和不体面的一面,都暴露在了他最信任的老师面前。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至高权力的渴望,和对朱棣的怨恨。

  作为太子太师,前来见他的姜星火静静地听着朱高煦的诉说。

  而此时的姜星火,也已经蓄起了须,他抚着胡须问道。

  “那你想怎么办?”

  “大不了再来一次玄武门!”

  朱高煦豁然站了起来,若不是怕发出太多动静,他连桌子恐怕都掀了。

  “冷静点。”

  姜星火斥责道:“李世民什么实力,你什么实力?怕是奉天门都冲不进去就被擒下了!”

  “那怎么办?”

  “十四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

  朱高煦从愤怒中渐渐冷静下来,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一晚在诏狱里,姜星火问他最崇拜谁,第一次他回答的时候撒谎了,他说他最崇拜朱棣,而第二次回答的时候,他袒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承认自己行二,又尚武,所以最是崇拜唐太宗李世民,可李世民弑兄囚父,这想法却不敢跟旁人说。

  而姜星火告诉他的是,那便时时刻刻照着李世民的性格学便是了。

  “让你读了这么多史书,那我且问你,唐武德九年六月三日,玄武门之变发生的前一天,李渊问李世民,天象有变而解释星象的傅奕告诉他‘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李世民是怎么做的?”

  实际上,这是李世民一生中所遭遇的至暗时刻,哪怕是渭水之盟前夕他都没有被逼到这份上,一方面秦王府马上就要被瓦解,另一方面,李渊又怀疑自己。

  朱高煦想了想说道:“李世民只说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又说李建成与李元吉与后宫嫔妃有染。”

  “那我再告诉你,你和李世民不一样。”

  “不要跟皇帝拧着脾气,你倔,他只会更倔。”

  “上表请罪,然后去宫里辞掉监国职务。”

  变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无人可以改变的事实了,而只要朱高煦不犯蠢,再等七八年,所有的事情就彻底没有悬念了,历史也被姜星火导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姜星火深深地叹了口气,但如果自己无法阻止朱高煦的冲动,那结局就是重演历史的悲剧。

  在这时候,他真的希望朱高煦能够保持理智和冷静,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

  最终,朱高煦攥紧的拳头,又慢慢松了下来。

  “老师,俺明白了。”

  ……

  姜星火离开了东宫,回到自己的府邸中。

  作为大明朝廷中最显赫的人物,他那座位于南京城核心区的偌大府邸已经落成很多年。

  随着王斌把沉重的侧门缓缓关闭,外界的喧嚣与繁华也被一并隔绝,只留下这深宅大院中的清幽冷寂。

  府邸内灯光稀疏,只有几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发出微弱而柔和的光晕,像是点点星光,洒落在地砖上。

  姜星火安静地走着,院落里,假山静立,池水无声,连那几株老树也仿佛陷入了沉思,静默地伫立在夜色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与夜晚的凉意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安详,偶尔远处,还传来几声悠扬的笛声。

  “老师。”

  于谦迎了出来。

  十七岁的少年郎身穿一袭青色常服,衣料虽不华丽却洗得干净,透出几分书卷气,他的身影在微微摇曳的光下显得愈发瘦削而挺拔,透出一股子不屈不挠的劲头。

  姜星火望过去怔了刹那,满眼都是当年的自己。

  “温书完了?陪我走走吧。”

  于谦点点头。

  在这座府邸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姜星火和于谦的身影在灯火阑珊处若隐若现,姜星火缓缓踱步,似乎在品味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然而,在他的身影里,又隐约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敕,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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