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争的进行,人民的生活水平受到严重影响,民众的不满情绪正在滋生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对战争前景悲观失望,哪怕是最乐观的人也不敢预言战争会在年内结束。
圣诞节前后,正是准备物资,筹备来年攻势的时候。就在这个时间,工厂里的工人开始骚动不安,英、法、德三国几乎采用的同样的手段,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罢工当作是“叛国”处理,只要有人敢在集会时演讲,秘密警察就会逮捕他们。
英国首相劳合·乔治上台后,建立了信息部和国家战争目标委员会。前者的作用是管控信息,后者的作用不是制定英国的战争目标,而是要消除国内的不满情绪,维持社会稳定。
法国则在外交部下建立了一个新的宣传机构,这个机构的目标是国内民众,把主要精力放在德国人的暴行上,同时把这场战争描述为一场为了保护正义和自由的十字军东征上。
这则新闻的出现,完美的迎合了英、法两国的新闻宣传。这则新闻提醒逐渐陷入绝望的人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美好的东西值得去眷恋,还有希望值得等待,还有光明值得向往。
这里面,也少不了教廷的推波助澜。
虽然教廷在俗世中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教廷在俗世中拥有自己的支持者,还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在稍晚些时候,德国人的报纸也报道了这则新闻。
战争开始之前,德国有4000种报纸,其中一半是日报,订阅量惊人。
战争开始后,德国并没有有效的体系塑造引导本国民众的意见,随着时间推移,德国许多问题开始恶化,舆论控制是其中之一。这种恶果是容克贵族一手造成的,容克贵族们不喜欢普通大众,也惧怕普通民众,他们不想让人民拥有思想和意识,只想让人民服从他们的意志。
20世纪初的新闻报道,如果让一个21世纪的人来看,会感觉滑稽可笑。当时的德国报道中,有一个固定情节,把德国描绘成一个正在和魔鬼搏斗的巨人,这些魔鬼正肆无忌惮的想用阴谋毁灭德国。
无耻的谎言肆意横行。
英国人和法国人把德国人形容成匈奴人的后裔,在新闻报道中说德国人为了不让法国青年当兵就砍掉他们的双手,还说德国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德国人则说俄国人在东普鲁士的湖里下了毒,并且去俘虏的四肢取乐,还说法国人和比利时人会挖出俘虏的眼睛。
鲁登道夫上台后,他发起了一个“爱国主义”教育活动,活动的目的,就是提醒越来越沮丧的德国人,为了拯救文明就必须要战斗。
相对来说,鲁登道夫是最懂得引导舆论力量的,可惜他上台太晚,德国人行动的太迟了。
德国人报道了秦致远的事,把主要的着眼点,放在了英法两国的德裔生存环境上。
吉拉尔丁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证明了她的族群,这些虽然在照片上看不出来,但是可以配以文字进行说明。吉拉尔丁身上褴褛的衣服和令人担忧的健康状况,证明了吉拉尔丁的生活环境不佳,这激起了德国人的愤怒,无数德国人叫嚣着要报复法国人和英国人,德国境内的英法后裔再次遭殃。
无论战争爆发的原因是什么,无辜的孩子们都不应该受牵连,孩子们是未来,如果没有孩子,人类没有希望。这是所有认的共识,不管是德国人还是法国人。
无论是那种报纸,都对秦致远大肆赞扬。
秦致远的行为,不仅表明了强者对弱者应有的怜悯和关怀,而且还证明了“爱”不分种族,不分地域,可以共存于人类社会之中。
哪怕是敌对关系,也有部分德国人对秦致远滋生了好感,更多的人虽然还不至于有好感,但起码也没了恶感。
对于德国报纸对秦致远行为的赞扬,德国政府罕见的保持了沉默。
北洋政府虽然对德国宣战,但并没有派兵攻击中国的青岛地区,那里仍然是德国人的租界地。德国人不想刺激北洋政府,导致德国处于更加被动的境地。
于是在1917年来临之际,秦致远的名字第一次传遍了大半个欧洲。
令人惊奇的是,无论是在敌方或者是友方,秦致远居然都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名声。在这个新闻报道受到管制的时间点,这实在是个奇迹。
第148章 1917年的野望
就在针对秦致远本人和天主教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时候。
一个意外突然发生。
第一旅移驻巴黎之后,战士们因为营地尚未建好,居住在雷诺公司的工厂里。这是老雷诺同意的,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件,但自从马卡斯进入雷诺工厂负责坦克研发之后,矛盾渐渐滋生。
马卡斯是尼维勒的人,对于秦致远自然是痛恨的,连带着也恨上了第一旅。
马卡斯刚发现第一旅的人住在工厂里的时候,就要求老雷诺将第一旅赶出工厂。理由很简单,雷诺工厂作为一个为法军提供武器装备的工厂,不适合有太多闲杂人等,因此,让第一旅居住在雷诺工厂不合适。
老雷诺拒绝了马卡斯的要求。
别看老雷诺在秦致远面前表现的没什么脾气,那是因为秦致远能为老雷诺提供近乎无限的人力资源,老雷诺能从秦致远这里获得利益。当面对马卡斯的时候,老雷诺顿时恢复了法国顶级豪门雷诺家族掌门人的权威,对于马卡斯这个上校,老雷诺还真没放在眼里。
且不说马卡斯的份量足不足,马卡斯的理由也站不住脚。雷诺工厂现在有差不多一半的工人都是华人,如果要泄密,那早就泄的千疮百孔了,还能会等到现在?
马卡斯知道自己在老雷诺面前分量不够,不敢对老雷诺太放肆,于是指示手下人开始找茬,准备借故将第一旅的战士们赶出雷诺工厂。
第一旅的华人,已经不是刚到法国时唯唯诺诺的华人,当面对法国人时,华人敢于挺身而出,敢于正面抗衡。
于是在圣诞节期间,因为两名第一旅炊事班战士外出采购时归来太晚,在进入工厂时被马卡斯的人拦住,要求由第一旅的长官出面作保,这两名士兵才会被放行。
这种事有前例可循,住在工厂内的陈康健没废话,带着警卫连过去三下五除二把人放倒了一地,然后把两名士兵接走,顺便接管了雷诺工厂的防御。
打架不要紧,抢人也不要紧,但是接管雷诺工厂的防御,这可捅了大篓子。
雷诺公司是军事重地,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由一支外籍部队接管军事防御,哪怕这支部队是在法军的战斗序列内,这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卢卡斯上报告状,把状子直接告到了尼维勒那里。尼维勒已经明白秦致远不好惹,不想和秦致远打交道,就把状子直接提交给了总统雷蒙·普恩加莱。
普恩加莱最近很烦。
再过三四个月,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英、法两国准备发起一次春季攻势,按照雷蒙·普恩加莱和劳合·乔治的说法,英法两国要全力以赴,毕其功于一役,一举终结德意志第二帝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事实永远比预想艰难。
春季攻势刚刚确定下来,在制定计划的时候英、法两国就产生了严重分歧。
1916年中,西线战场发生了两次重大战役,一次是以法国人为主导的凡尔登战役,一次是以英国人为主导的索姆河战役。这两次战役都是声势浩大,旷日持久,英法两国为此付出了巨大牺牲,却几乎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并且因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后续问题,春季攻势的主导权就是一个。
早在去年11月份,当双方攻势基本停止的时候,协约国主要的英、法、俄三国就形成了共识,他们一致同意在1917年的五月份同时发起进攻,同时意大利人也将翻越阿尔卑斯山加入到战争中。
当时的尼维勒是凡尔登战役的英雄,尼维勒提出了舍曼代达姆进攻计划,可惜尼维勒不是决策人,他的计划没有引起关注。
从11月到12月,争执的焦点集中在英军的攻击方向上。英军总司令黑格想在佛兰德斯发动进攻,目标是夺取比利时的海港,英国人对于海港的固执向往令人惊叹。当时的法军总司令霞飞要求英国人的攻击方向南移,接近或者就在索姆河地区。霞飞凭借着法军的兵力优势,使他的意见再一次胜出。
就在12月份,时局出现了惊人变化。
劳合·乔治成为英国首相,罗伯特·尼维勒代替霞飞成为了法军总司令。
12月之前刚刚确定的作战计划,居然在突然变得没有了意义,这简直是对英国人和法国人在过去两个月之间工作成果的最大嘲讽。
于是,就在圣诞节之前,尼维勒和黑格再次会面。
尼维勒旧事重提,要求全力攻击舍曼代达姆。黑格固执己见,要求从佛兰德斯发动进攻。
英、法两国再次进入扯皮时间,这让雷蒙·普恩加莱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就像是还嫌不够乱一样,意大利总司令路易吉·卡尔多纳提出,应该现在意大利发起攻击,消灭剩余的奥匈帝国军队,逼迫维也纳退出战争。这个计划赢得了英国新任首相劳合·乔治的同意,却引发了英军总参谋长罗伯逊将军的反对,也引起了黑格和尼维勒的不满。
雷蒙·普恩加莱头大如斗,它一方面要协调英、法两军的进攻,一方面要安抚总理白里安的情绪,另外还要压制国内反对党的蠢蠢欲动,努力维持越来越艰难的局面。
圣诞节当天,雷蒙·普恩加莱又接到尼维勒的报告,称外籍军团第一旅占领了雷诺集团的工厂。
说实话,雷蒙·普恩加莱现在很有挂印而去的冲动,把这个烂摊子随便扔给谁,爱谁谁,只要不是雷蒙自己就行。为此,雷蒙在自己的办公室打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沙袋。
在发泄的同时,雷蒙·普恩加莱把眼前的沙袋幻想成了德皇威廉二世,幻想成刚刚去世的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幻想成鲁登道夫和法金汉,甚至幻想成劳合·乔治以及黑格。
这种事毕竟只能想想,雷蒙·普恩加莱发泄完毕,还是要心平气和的处理政务,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雷诺工厂的问题。
在给路易斯·雷诺打过电话之后,雷蒙·普恩加莱确定了雷诺工厂的安全,然后命令秦致远“入宫觐见”。
秦致远接到电话后,立即驱车前往爱丽舍宫。
雷蒙现在就在爱丽舍宫,今天晚上,雷蒙将在爱丽舍宫主持庆典,招待一干大佬。
第149章 科西嘉
爱丽舍宫,始建于1718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于1873年颁布法令,正式指定爱丽舍宫为法国总统府。
秦致远的车只能开到爱丽舍宫的门前广场上,然后步行进入总统府。
雷蒙的秘书等在门口,见到秦致远到来,立即引着秦致远上了二楼,直接来到雷蒙·普恩加莱的办公室。
作为曾经的皇室宫殿,爱丽舍宫内部的装饰富丽堂皇,所有的房间墙壁都用镀金的名贵木材做装饰,墙壁上悬挂着著名的油画以及精致的手工挂毯,四周陈列着17.18世纪的镀金家具,以及来自各国的珍贵艺术品,这里就是一座博物馆。
雷蒙·普恩加莱的办公室同样富丽堂皇,当秘书推开俩人多高的镀金镂花木门时,秦致远感觉法国人把整个国家的黄金都堆在了爱丽舍宫。
难怪法国人还能打下去,实在没钱了,把这里拆了还能卖不少钱。秦致远恶意揣测,很有种从门上抠下来点金子用牙齿咬咬看看纯不纯的冲动。
“秦,你好,先等我一会。”雷蒙·普恩加莱头也不抬的打招呼。
雷蒙·普恩加莱端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奋笔疾书,旁边至少三四名秘书捧着厚厚的文件等待着他签名。
好在不是每页都签,雷蒙每接过一份文件,都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龙飞凤舞的签下一个名字就算完事。法国总统严格说来是个象征性职位,政府权力集中在总理和议会手里,送到总统这里的文件,都已经由总理和议会商量过的决议,雷蒙·普恩加莱身为总统,只有签名的权利,一次连翻看的兴趣都欠奉。
翻了又能怎么样呢?哪怕是提出意见,也是不作数的,总理和议会需要总统的签名,并不需要总统的意见。
这就是西方共和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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