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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的故事2 - 第 20 页

6

 

自从那天开始,王杰就持续失联。我们首先找到的,还是那个介绍王杰给陈桥认识的朋友张某。张某和陈桥是多年的朋友,对于陈桥受骗一事,张某却一脸茫然。

 

张某是做物流生意的,因生意原因,以前跟王杰有过几面之缘。王杰从事教育培训行业,好像还是一家教辅机构的老板,看起来比较“有背景”。当初张某也是看陈桥为儿子上学的事情着急上火,随口提了一句王杰的名字,没想到陈桥竟然当了真。

 

谈话中说到陈桥,张某说陈桥脑子很活络,做生意在行,情商高,尤其是人际交往方面,特别有一套,能办成很多别人办不成的事情,这是朋友圈子里大家公认的——大到做生意被工商税务罚了款,小到孩子在学校玩闹和同学置了气,只要遇到事,陈桥总能借助各种“朋友”妥善解决,尤其是三年前他儿子中考,本来分数不够,也是陈桥不知托到了谁的关系,愣是把儿子给塞进去了。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对于陈桥被骗,张某如此解释,“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上当,两年前他就被骗过一次……”

 

那年,陈桥侄女大学毕业考本市银行,初试没过线,陈桥的二哥认为弟弟“手眼通天”,让他帮忙“找找路子”。于是,陈桥“结交”了一个自称和“市支行领导”关系很好的人,那人承诺可以帮陈桥把侄女“办进”银行,但要价十万块钱。

 

陈桥向二哥满口保证说,那人和自己是“兄弟伙的”,结果二哥给了钱,那人却跑了,侄女进银行上班的事情更是没谱,为此陈桥兄弟俩闹得很不愉快。

 

我有些恼火,指责张某说,你明知道陈桥之前上过当,怎么还给他“介绍”王杰?连你自己都跟王杰不熟,怎么敢介绍给朋友认识?

 

张某先争辩说,当初自己也是好心,陈桥跟他说,自己只是想找人问问高考招生的事情,没提“买指标”的话。况且陈桥又不是“铁脑壳”,没想到他最后竟然真吃了这么大的亏。

 

后来张某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说这事儿自己的确也有责任,愿意拿点钱出来补偿陈桥。我说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先配合警方工作吧,抓不到王杰,你自己的干系也撇不清。

 

7

 

一个月后,王杰被抓,讯问室里,他承认自己并非什么“教育厅领导的侄子”,那个他口中的“叔叔”也纯属子虚乌有,所有的“内部文件”“录取通知书”,都是伪造的。

 

甚至,王杰也不是什么“教育培训机构”的老板,只是之前曾在一家教育培训机构中工作过,担任总经理助理。工作期间,王杰道听途说了一些有关高招“套路”的传闻,不过那时,他也只把这些当成段子。

 

王杰从那家教育培训机构离职后,一直没找到理想的工作,又染上了赌瘾,在外欠了不少债,才决定用这个办法实施诈骗,当我们将他抓获归案时,他所诈骗的钱财除了一部分还赌债外,其余大部分已经被挥霍殆尽。

 

陈桥也不是王杰诈骗的唯一受害者。除他之外,本市和本省的其他地市还有多名受害者,都被王杰以“购买重点大学入学指标”为由,骗去了数额不等的财物,因为陈桥被诈骗的金额最高,该起系列诈骗案最终被串并到我们单位办理。

 

王杰交代称,去年“高招”期间,自己便试图以代办文凭的方法实施诈骗,不过没有成功,为此他甚至专门找人“求教”过。“师父”告诉他,诈骗这事儿要善于制造“噱头”,不然哪个信你?王杰问什么“噱头”最好用,“师父”说,尽量编造一些普通人感兴趣的“权钱交易”“官场黑幕”等,现在人们都信这个。

 

于是,王杰这才想出了“卖指标”的主意,他将自己伪装成“领导侄子”,没想此举倒真的骗到了不少人。除了现金之外,还有受害人的争相宴请和馈赠礼品,单是名贵烟酒就收了一大堆。

 

我问王杰这些受害者为何要另外给他送礼,王杰交代的原因和之前陈桥所叙述的相差无几——都是希望在此事之外,结交王杰和他背后的“教育厅领导叔叔”。

 

移送看守所前的最后一次讯问中,王杰问我他这案子大概会被判多久,我说:“你干这种事真是缺了大德,这些家庭不但被你骗了钱,很多孩子为此还耽误了正常的高招报名,今年连个学都没得上,你这是毁人家一辈子的行当。我要是法官,至少判你个‘无期’。”

 

“他们孩子高考考了多少分,能上什么学校,他们自己心里没数吗?”王杰却阴阳怪气地说。

 

纵然王杰这样不思悔改,法律还是会有公正的判决,因为多起案件共处,诈骗数额特别巨大,他最后一共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

 

第七章  一心想当厂长夫人的临时女工

 

2014年年初,我第一次见到胡翠萍。

 

那天我值班,一名女子来派出所报案,上来就把一支录音笔拍在我面前,说报案过程她要录音。

 

我诧异地看着她,然后指了指头顶上的监控器,说报案大厅里有同步录音录像设备,之后需要的话可以来调,不用自带录音笔。

 

女子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说:“谁知道你跟谁是一伙的!”我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好有同事路过看到她,急忙招呼我过去。

 

走到一旁,同事才悄悄说这个女人叫胡翠萍,是一名精神病人,以前一犯病就来派出所“报案”。今天估计又犯病了,他现在就去联系胡翠萍的家属来派出所接人,让我想办法稳住她。

 

回到报案大厅,我问她报什么案。

 

只见胡翠萍小心翼翼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东西说:“这就是证据。我要举报前单位徐厂长贪污受贿。”

 

打开包裹,里面只有一沓旧报纸和几份超市的宣传单页——看来她的精神的确不太正常。我在警综平台里输入胡翠萍的名字,照片确实是她,页面上也显示她是在册的肇事肇祸精神病人。

 

瞥了一眼远处的同事,他正在打电话,还不住地给我递眼色,示意我赶快继续。我给胡翠萍倒了杯水,让她说说“举报”的事。胡翠萍接过纸杯说了声谢谢,才开始继续。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胡翠萍一直语无伦次,“徐厂长”“张处长”“贪污受贿”“玩弄妇女”,几个词反反复复,说到激动处,还会喊打喊杀。

 

为了拖住她,我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拿着笔假装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二十分钟后,一群人走进派出所。两个男人一言不发,抱住胡翠萍就要往报案大厅外面拖,我急忙喝止,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人群中的一位老者掏出身份证,说自己是胡翠萍的父亲,拖她的分别是她的哥哥和姐夫。我问老胡要把女儿带去哪儿,老胡叹了口气:“还能去哪里,先回家,控制不住就去精神病医院。”

 

胡翠萍拼命挣扎、大声喊叫,最终还是被拖出了派出所,塞进了一辆小汽车,一行人绝尘而去。

 

1

 

胡翠萍并没有被送去精神病院,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所里就又接到有关她的报警,但这次报警的不是她本人,而是一名社区清洁工。

 

清洁工说,那天下午她正在小区里收垃圾,胡翠萍突然来到她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跟踪”自己,是不是“徐厂长”派来的。

 

清洁工不知道胡翠萍是精神病人,回嘴和她争了几句,胡翠萍竟然捡起花坛里的一块砖头就抡了上来,一边抡一边大喊——“打死你个犯罪团伙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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