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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的故事2 - 第 43 页

梁德江的妻子平时在厂里上班,全然不知丈夫在店里赌博的事情,直到后来发现账上的钱越来越少,最后连家里的存款也都无故减少,才觉得不对劲——火锅店一直以来几乎每晚都宾客盈门,怎么会越干越亏呢?

 

一次偶然的机会,梁德江的妻子来店里找丈夫,方才发现了赌博的秘密。为此,妻子和梁德江大吵了一架,梁德江也当场承诺不再参赌,妻子控制了家里的“财政大权”,之后才消停了几个月。

 

可火锅店后院的牌局还是天天开,梁德江在前院心痒难耐,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没事儿便跑到后院“看牌”。手里没钱,也不能上桌,牌瘾上来,他只能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

 

牌友笑他“大老爷们治不了自己媳妇”,也有人给他出主意,说牌桌上不必全付现钱,都是“兄弟伙的”,可“赊”、可“借”。

 

“‘赊’就是在牌局上打‘现金条’,一张条子1000块,先欠着,等有了钱再还。‘借’就是找放码的人借高利贷,这些职业赌徒大多认识一些放码的人,一个电话就能拿到钱。”同事解释说。

 

说回来,也就是因为梁德江的火锅店在那里,所以赌徒们并不怕他跑路不还钱,才纷纷给他提供“门路”。

 

就这样,梁德江又被拉回了牌桌。

 

3

 

“按说梁德江在自己的地头上打牌,应该也算是个‘庄家’,结果却输得一塌糊涂,这‘庄家’当得也是有性格啊。”我笑道。

 

“他算个屁‘庄家’,就是一傻X!”同事说,梁德江的牌友里有几个以赌博为业的家伙,从梁德江重新坐到牌桌上起,他们便认定,这个人“有的搞”,于是便开始想方设法给梁德江“做笼子”。

 

之后的牌局上,梁德江一直输多赢少,即便有时赢了,过不了几局便又输了回去。为了“赶本”,梁德江先是偷偷找亲戚朋友借钱,后来实在借不到,便在牌桌上打“现金条”、借“码钱”。

 

“前后又借了十几万吧,后来越输越多,他也彻底没心思管生意了。之前还只是在饭店包间里打,后来饭店被人举报涉赌,派出所抓了几次,没收了麻将机,梁德江便开始跟人跑出去玩。”

 

到2003年10月,梁德江的火锅店彻底维持不下去了。店面一垮,债主们便纷纷找上门来,其中有以前借给他钱的亲戚,但更多的都是赌博时放贷给他的人。

 

牌桌上永远翻脸不认人,不论梁德江如何承诺自己有了钱一定还,牌友们仍旧不依不饶,走马灯一样上门讨债。“当时派出所出他家的警比吃饭还勤,有时是家里玻璃被砸,有时是门上被泼油漆,有时是家里电线被剪断。虽然抓了一批,但该来还是来。”

 

后来梁德江没办法,只好去了外地,名为赚钱实为躲债。他走后第二年,不堪债主骚扰的妻子便和他离了婚。

 

梁德江在外躲债这四年,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的行踪。找不到梁德江本人,债主们便继续骚扰一切曾经和他有关系的人,甚至连“发小”杨平也受到骚扰,梁德江的母亲最终在这种日常的惊恐和对儿子的思念中郁郁寡欢,黯然离世。

 

在他人间蒸发的时间里,当年的牌友和放贷人,有的在之后的严打中落网,有的慑于公安机关的压力外逃,剩余的也只能逢年过节悄悄去梁德江父亲那里窥视一下,看他有没有悄悄回来——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

 

谁都没想到,当四年后梁德江重新回来时,他已经俨然换了另一副模样。

 

4

 

2007年年底,梁德江回来了,很快便被消息灵通的债主发现。债主们闻讯拿着欠条纷纷而至,本以为梁德江会继续耍赖,但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拿出钱来,当场清了一部分债务,并承诺剩下的很快就还。

 

从那时起,关于梁德江的传闻便层出不穷:有人说他在外地做工程发了财,有人说他在外地做生意赚了钱,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买彩票中了奖。

 

对于这些传闻,梁德江一概不予回应。

 

送走债主之后,他专门带着5万块钱来到杨平家,说其中3万是以前杨平借给他开火锅店的本金,另外两万是这几年的利息。

 

杨平很高兴,一是发小终于平安回来了,二是之前原以为打了水漂的钱也回来了。那天梁德江还请杨平一家去市里最好的饭店吃饭,感谢在他离家这些年里杨平对他家人的照顾。

 

当时杨平的日子不过是小康有余,杨平夫妻俩在同一家单位上班,杨平是个中层干部,单位效益还不错。杨平的女儿还在本地中学读高二时,夫妻俩就已在武汉市贷款买了房,为女儿今后去武汉发展提前做好了准备。

 

即便如此,杨平仍对梁德江的境遇十分好奇。在吃饭时,杨平问起梁德江,是从哪儿寻到的“财路”?梁德江只是神秘地笑笑,并没有当场告诉他。杨平也不再多问,大家在推杯换盏中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那顿饭。

 

“后来杨平说,当时他很想知道梁德江的‘财路’,因为他虽然眼前不缺钱,但心头也有一件烦心事……”同事说。

 

杨平的女儿学习成绩一般,想考上武汉的好大学还有些难度,眼看要读高三了,杨平夫妻二人盘算着,如果女儿考不上武汉的好学校,干脆直接送出国去。可那样的话,需要一大笔开支,所以那段时间,杨平一直在琢磨去哪儿再弄点“外快”。因此,酒席上,杨平多少也暗示梁德江能否也带带自己。

 

“梁德江告诉他了?”我问同事。

 

同事点点头。

 

几天之后,梁德江又专程找了一次杨平,真给他带来了一条“赚钱”的门路。杨平当时很高兴,觉得梁德江够意思,发了财也没忘了兄弟情义。

 

但令杨平没有想到的是,他眼中“知恩图报”的“好兄弟”,却给他设下了一个致命的圈套。

 

5

 

梁德江直截了当地告诉杨平,自己在外省做的“投资”,就是拿出钱来给到赌场“放码”的人手里,由他们出面放给来打牌但输光了钱的人,后面由“放码”的人负责追债,“利息”双方分成。

 

杨平一听是这种“财路”,连连摇头,说:“这哪是什么‘投资’?不就是去赌场放贷嘛,赌场里那帮人复杂得很,咱老百姓哪儿敢和他们打交道!”

 

梁德江说,一般人确实不敢和赌场打交道,但他之所以敢,是因为认识一个专门在赌场放码的“生死之交”,但具体是怎么个“生死之交”法,梁德江说以后有机会再跟杨平解释。

 

梁德江又说,自己现在大概“投了二十几万”,杨平问他为什么不先把身上背的债清了,梁德江却说,欠债不着急,这个“投资”很有赚头,到时候,单是用那二十几万的“收益”就够清账的。

 

按照梁德江的说法,假如把1万块交给放码的人,“砍头息”2000归赌场,借贷者实收8000元,一周后归还15000,放码者和杨平各分2500。如果投的钱多,这个分成比例双方还能商量。

 

杨平听说过赌场高利贷利息高,但没想到会高到这种地步:“这样算的话,一个月本金不就翻番了?”

 

梁德江连连说是——所以他现在才不急着拿“本金”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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