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接触山东六国流亡贵族的地方。”颜路终于露出了一丝伤感：“如果在失去小圣贤庄这个藏身之地，恐怕我们就真的流亡天下了。”
‘争是不争，不争也是争。”张良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师叔已经成了大秦太子的师傅，伏念师兄意图不明，桑海局势瞬息千变，如果儒家在沉默下去，就会被世人所遗忘和唾弃。等山东六国贵族放弃了复仇，安分守己当一个顺民，推翻暴秦的大业也会嘎然而止。”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我也猜不透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颜路一声轻叹。
“所以我才会将儒家放在火炉上烤烤，就是让天下人看清暴秦的真面目。”张良扭头一笑：“而且，我们也没损失什么。”
“但是，我们又得到了什么。”颜路轻声问道。
“大秦现在兵多将广，而嬴政虽然残暴，但也不失一个盖世明主，而最可怕的是，我们这个四师弟对儒家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让他当上皇帝，大秦两代都会压制儒家，而儒家最终消失在诸子百家之中。
如果没有内忧外患，想要推翻暴秦保住儒家，恢复夏周商三代的辉煌制度，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物先腐而虫生，只有让大秦从内部坍塌，我们所有的努力才会开花结果。”
“但是扶苏真的能成事吗！”颜路惊奇问道。
“不能，郡县制度是战国以来，各诸侯国施行的战时制度，而这种制度经过李斯的精心完善，已经在天下使用了八年，而这八年之中大秦也在不断的调整律法，让天下黎民得到更多的好处，夫子那种穷民强国的思维已经荡然无存。
而扶苏虽然心向儒家也赞成诸侯分封，但是他却不明白，推翻郡县制就等于推翻大秦的统治，等于和嬴政正面交锋，一头羔羊如何能够抗衡一头暴怒的虎狼。”
“那样岂不是让扶苏死无葬身之地。”颜路轻声一叹。
“扶苏的罪就是因为他是大秦的皇子。”张良也是一叹：“为了儒家为了天下，我们只能如此。”
颜路轻轻点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也是没办法的是，但是我们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嬴政必定迁怒于儒家，虽然我不清楚他这种怒意会达到什么程度，但只要他对儒家动手，就会引起天下儒生的反抗，这样儒家就成了一个受害者，从而得到天下黎民的同情。
如果他不降罪扶苏，也不理会儒家，大秦朝堂之上会有越来越多的大儒想要推翻郡县制，而制度之争，也会让大秦朝堂陷入一场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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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一笑：“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会让儒家成为反秦的一面旗帜，墨家虽然灭亡，但是在桑海的根基依然存在，现在墨家巨子天明，兵家传人项羽都已经成为儒家的弟子，而最重要的是，项羽是项燕的孙子，当年庄济之乱，项氏一族隐居在震泽，可以说人人皆兵，等风云际会，我们振臂一呼就会得到一支精兵。”
颜路看了一眼桑海的城南：“你对聚散流沙的观察怎么样了。”
张良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奇怪之色：“聚散流沙本来就是韩非组建的，而现在卫庄虽然依然是聚散流沙的大统领，但实际的权利掌握在红莲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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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没什么奇怪的。”颜路淡淡一笑：“韩非留下的事业，本来就应该让红莲来继承，毕竟红莲才是韩国王室的正统。”
“但是，韩国灭亡之前，红莲和紫女，弄玉全都和将闾走的很近。”张良狐疑的道：“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红莲为什么要背叛将闾。”
“当年我在咸阳的时候，听说过一件事。”颜路缓缓道：“当年韩国灭亡之后，将闾曾经答应红莲，还给她一个更好的韩国，但现在大秦一统天下，而南阳却成了大秦的驻兵之所，韩国已经不可能复国了。”
张良微微摇头：“这个理由还不够。”
“不肯背叛，是因为代价不够。”颜路肃然道：“如果让红莲看到复国的希望，聚散流沙就会坚定不移的跟我们走。”
“希望”张良讶然道：“什么希望。”
颜路幽幽道：“当年韩国，丢失的那一批军饷，你是不是知道下落。”
张良皱眉不语，好长时间才叹了口气：“墨家机关城藏兵地已经失去，太公宝库中的无数财富和蜃船也落在将闾手中，这批军饷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第十七章蜀山石兰
“但也会给红莲希望。”颜路笑道：“只要答应她，将来我们才会给她一个更大的韩国，你猜她会不会同意聚散流沙加入我们。”
“东海田氏兄弟，魏地陈耳陈余，在加上留在墨家的盖聂和卫庄，纵横如果也加入我们，势力会扩张的更大，唯一可虑的就是阴阳家。”张良笑道。
响鼓不用重锤，颜路没将这批军饷交给红莲的打算，只不过给了她一个希望。
“诸子百家之中，墨家和儒家虽然号称两大显宗，但是隐宗的农家才是最大的，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相助，我们成功的机会才更大。”颜路轻声道。
“农家一向神秘。”张良苦笑道：“而且，游学天下的儒生也瞧“六零七”不起这群种田的，想要寻找他们的踪迹，恐怕很难。”
这是孔夫子留下的毛病瞧不起士农工商，如果让游学儒生留意朝堂变化还行，但是从一群种地的当中寻找隐藏的农家高手，那是对儒生的一种侮辱。
颜路苦笑：“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张良大笑起来，二人虽然藏身儒家，却拿儒家当成了利用的工具，钻研儒家学说只不过为了更高的地位，其实对孔夫子那一套并不怎么感冒：“前几天蒙恬，云中君运来的那株古树很奇怪。”
“如果我没有猜错。”颜路叹了口气：“那应该是蜀国巫族的图腾圣树，扶桑。”
张良的目光也凝重起来：“果然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四师弟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
“是震撼吧！”颜路也哑然失笑：“不过，他这样穷兵默武，只会给大秦竖立太多的敌人，早晚有一天被诸子百家，天下群雄群驱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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