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但是剑有双刃，难道太子就不怕伤了自己。”吕神棍郑重问道。
“权利也是毒药，当年的文昌君不也喝下去了。”将闾笑道。
文昌君就是当年的吕不韦，他本来就是卫国的大商人，当年在邯郸遇到嬴政的父亲子楚。
秦昭王四十年，悼太子死在魏国，运回国葬在芷阳。到昭王四十二年，把他的第二个儿子安国君立为太子。
而安国君有二十多个儿子。安国君有个非常宠爱的妃子，立她正夫人，称之为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安国君有个排行居中的儿子名叫子楚，子楚的母亲叫夏姬，不受宠爱。
子楚作为秦国的人质被派到赵国。秦国多次攻打赵国，赵国对子楚也不以礼相待。
子楚是秦王庶出的孙子，在赵国当人质，他乘的车马和日常的财用都不富足，生活困窘，很不得意。吕不韦到邯郸去做生意，见到子楚后非常喜欢，说：“子楚就像一件奇货，可以囤积居奇。以待高价售出”
后来吕不韦散尽家财，终于帮子楚坐上秦王宝座，自己也当上了秦国的丞相，后来子楚早亡，吕不韦也就成了托孤的重臣，嬴政以仲父称呼。
但是后来他和太后赵姬有染，被嬴政嫉恨，嬴政没有冠礼之前，做了十年有名无实的秦王，直到二十二岁才冠礼掌握了庙堂大权，而随之就是一连串的疾风骤雨，诛杀嫪毐，驱逐吕不韦，囚禁太后。
吕不韦被发配到了巴蜀郡，悔过自杀。正是喝了权利的毒药。
吕神棍有点惊讶，从来就没想过，这个年纪不大的大秦太子，竟然言辞这样犀利，一句权利是毒药，不仅仅囊括了吕不韦的往事，也在暗示自己教导吕雉和吕素权谋之术，也是心存不诡。沉思片刻：“如果太子对吕家心存疑虑，老夫可以做主，废除小女和太子的婚约。”
将闾一笑：“我身边的女人已经很多，即便是有了吕雉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吕公，吕家家大业大，童仆无数，你能做到让他们个个忠诚，绝无内奸吗！”
吕神棍看向将闾，却见他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眸光之中寒芒闪烁，一时不假思索，马上回答：“不能。”
将闾追问道：“吕家精通权谋之术，为什么不能。”
吕神棍皱眉道：“不仅老夫不能，而且老夫相信，天下也无人可以做到。”
将闾淡淡一笑：“说说理由。”
吕神棍道：“如果是两三个人，用财帛收买其心，老夫可以做到，如果是五个人，用恩德收买其人，老夫也可以做到，如果是二十个人，恩德加上财帛之力，老夫勉强也能做到。但是到了一百个人，就绝无可能了，正所谓百人百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的追求，和他心中渴望，秉性和志向全都不同，要让所有人面对诱惑却齐心协力，不为所动，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吕神棍越说越难看，他已经发现，短短时间内，将闾已经反客为主，将自己的思维掌控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将闾轻笑一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吕公精通谋略之术，但是却没有想过，我手下的两万玄甲，我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绝对的忠诚，也不用确保每一个人都绝对的忠诚，只要大部分人忠诚就行了，只要引导得当，让所有人按照我的愿望办事，就足够了。在军中这叫军法，军法无情，在江湖这叫门规，背叛之人惩罚也极严，在家中这叫家法，吕雉和我两情相悦，但是也不能因为她精通权谋之术，而违背了我的家法，她也会被弃如敝履。而在一个国家，这叫做国法，当年的文昌君，就是触犯了国法，但是父皇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歧视他，大秦两个天府之国，一个是八百里秦川，一个就是巴蜀郡，父皇将文昌君发配到了巴蜀，也是想让他颐养天年。却没有想到，他畏惧父皇的猜忌，担心祸事带给族人，畏罪自杀。但是父皇也没追究吕家之罪，反而善待吕家，没有灭掉卫国，完全是感念卫秧和吕不韦的对大秦的恩德。”
吕神棍沉默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自嘲道：“这番道理，老夫早就明白，没想到人老了，心却执着起来。”
将闾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他：“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吕公的权谋正是将闾所需。”
吕神棍正色道：“你想让老夫给你当幕僚。”
将闾肯定点头：“不错，现在庙堂之上极为诡异，有些事情我也看不明白，所以我急需一个对当年之事极为了解的人，帮我参赞。”
“你在怀疑谁。”吕神棍惊愕道。
将闾长长的吐了口气：“一个曾经在帝国当过宰相，立下卓越功勋的人。”
吕神棍心思如电：“王绾。”
将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扭头看向沧海：“父皇本来就是雷厉风行之人，这一次庙堂巨变，只是驱逐了长兄扶苏，却没有动朝堂一人。
就说明了一件事，父皇感激他对大秦的功勋，不忍屠戮功臣。
这一段时间我左思右想，将朝堂中的大臣全部过滤了一遍，这才想起只有这位帝国宰相，不仅仅是儒家大儒，还是当年吕不韦的追随者，力主诸侯分封制度。”
“难道太子想对功臣下手。”吕神棍骤然问道。
将闾幽幽道：“庙堂之上，没有功勋和仁德，只有不同的政见。正因为政见不同，父皇才剥夺了他宰相之位，赐予爵位，赐予豪宅让老人家养老，却没有想到，权利之毒已经深入到了他的骨髓，竟然还妄图兴风作浪。”
第452章 血脉中的罪孽
吕神棍看着这个年纪幼小的太子，心中也是有些惊惧，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少年时期的秦王嬴政，但是他和当年的秦王也有归然不同之处，就是他更冷静。
人和人没有天生的死敌，而政见的不同却会让人走上不同的道路，两极分化的结果势必形成水火各不相容。从而形成庙堂之上的争斗，在加带着私人恩怨的争斗，也会让庙堂政令停滞不前，所以嬴政才感念王绾的恩德，却剥夺了他的丞相之位。
但是这种对权利深入骨髓的领悟，却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
吕神棍眸光深邃的看着他：“如果老夫记忆不差，少君现在刚刚十六岁吧！”
年纪永远是将闾心中永远的痛，少年英发，雄姿神武这句话里面同时充斥着褒贬。
将闾傲然一笑：“吕公难道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
就是修炼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吕神棍也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不要脸了，正色的看着他：“太子知不知道，老夫为何称呼太子为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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