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摇摇头：“这不是我对他的评价，甚至可以说，我并没有资格评价这样一个帝王。”
“但是他始终会死。”卫庄叹道：“没有人可以做到不死。”
“但是他的帝国却会传承下来。”盖聂笑道：“帝国并不是因为一个人而存在，他已经选择了他的继任者，而太子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把所有人拉进了他的战壕，甚至包括他的敌人。”
“他的敌人。”卫庄更加的奇怪。
“对，他的敌人。”盖聂笑的很奇怪：“太子是一个比皇帝陛下还难以捉摸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为什么他会有这样多稀奇古怪的念头，或许，如果让师傅先一步的发现他，师傅也不会收我们为徒弟。比起我们他更适合当纵横一派的弟子。”
“纵横交错兮天下之局，谁能参悟兮世事如棋”卫庄沉声道。
“小庄，你终于说对了一句话。”盖聂笑道：“你我参悟了几十年，也没参悟这个天下局。”
卫庄靠在一堵残墙上：“你不会说笑话，说出来也不好笑。”
盖聂也知道，自己没讲笑话的天赋，讲出来的也是冷笑话，马上转移话题：“你见过朱家。”
卫庄点点头：“神农堂主朱家，江湖上号称号”三心二意“、”千人千面“，每次见人都是一副不同的面孔，也算是聚散流沙的老朋友了。”
盖聂剑眉一挑：“看样子又是一个挑战。”
“你似乎很兴奋，比和我比剑还兴奋。”卫庄奇怪的看着他。
“因为和我打交道的，每一个人都带着一副不同的面具，揣着各自的目的。”盖聂苦笑：“所以，我时刻准备迎接下一个挑战。”
“包括燕丹。”卫庄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
“燕丹的面具比起这位神农堂主还多。”盖聂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谁也想不到，这个无能的王子，竟然是一代枭雄。”
“因为时代帮他选择了这条路。”说起燕丹，卫庄也感觉好笑，自己和他似乎也有解不开的缘分，至少他的脑袋自己就砍了两次。而且，当年中了东君六魂恐咒的农家侠魁，也是死在自己的剑下，虽然自己只不过是背了黑锅。
“农家是一个潜伏在中原大地上的门派，奇人异士辈出，这次我们要更加的小心。”盖聂凝声道。
“没想到师哥胆子越来越小。”卫庄的嘴角露出一丝鄙夷：“怪不得不肯和我比剑。”
盖聂郑重摇头：“这和胆子大小没有关系，想要将这条潜龙从中原大地上挖出来，就要面对来自帝国皇室和江湖的各种阴谋，甚至，我们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被农家十万弟子追杀，你就是一个盖世的英雄，也抵御不了这么多人吧！”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卫庄冷哼一声：“你怎么变得跟一个老狐狸一样。”
“如果你被一个帝国追杀了十年，恐怕比我更加的谨慎。”盖聂冷着脸道。
卫庄也沉默下来，桑海城门一战，纵横全都暴露了出来，但是谁也不知道，逍遥子等人的死活，自己和师哥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所以，这一次必须放下剑客的荣耀。”盖聂正色的道：“这也是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卫庄冷眼看着他。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拼死建立的功勋。”盖聂冷酷的一笑：“不管是大秦皇室在尊重卫秧，不惜留下一座荒城来纪念这位帝国的功勋，但是卫秧却没机会看一眼自己缔造的传奇。”
“你还是我的师哥吗！”卫庄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或许我已经变了。”盖聂苦笑：“自从认识太子那一天起，我就努力改变自己。”
“为什么。”
“因为太子当年说过一句话，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荣耀。死人只不过是黄土一冢，而身为一个江湖游侠儿，连一个留名青史的机会都没有。”盖聂坦然道。
卫庄点点头：“历史的烟尘会掩盖一切。”
盖聂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自从侠魁身死，农家六堂陷入纷争之中，而且为了争夺侠魁之位，这种争斗会越演越烈，而因为两个皇子的参与，局势会更加的诡异，你我都不清楚，将闾在农家会不会有暗棋，在追逐之中，猎人和猎物的角色会不断的转换，所以我们需要更加的小心，才能揭开这个历史的迷局。”
“可惜太子给我们的情报并不多。”卫庄叹息道。
“因为这样才可以让我们没有任何的忌讳。”盖聂的手握住了腰间的木剑，木剑竟如通灵一般嗡嗡颤鸣起来。
第003章 盖聂的剑
盖聂并不是卫庄，或者说这师兄弟两个都拥有一副冷酷的面容，但是为人却截然不同。
盖聂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但是却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而卫庄恰似一座冰山，痴迷于权势和地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屠杀千万人。
将闾把消灭农家的战场放在了东郡，就是不想将事情扩大，彻底断绝扶苏和农家的联系，但这需要异常残酷的杀戮。
而卫庄和盖聂，就是挑动这场杀戮的刽子手。
卫庄看着身如利剑的盖聂，终于放下心来，在仁慈的老虎也是凶兽，就没有一个不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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