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尽力而为。”军医答应道。
“在军中没有尽力两个字。”蒙恬摇头：“而是你必须救活皇长子。”
“这……”军医为难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如果皇长子死在军中，你家族所有的男丁都会被砍掉头颅，家族中的所有女眷都会变成官奴，甚至连我，都难以逃脱皇帝陛下的怒火。”蒙恬的声音陡然高昂起来，声音之中也带着一股怒意。
“小人”军医噗通跪倒在地，叩首不起。
蒙恬站在军帐，目光似乎已经穿过千山万水，落在东郡：“太子殿下现在已经进入了东郡，剿灭农家乱匪。而皇长子却是他们的主人，一旦主人死亡，这群乱匪失去了希望，就会变成草原上的孤狼，将每一个人都当成他的敌人，露出嗜血的獠牙。春日一过，匈奴就会挥军前来，中原的内乱会让朝堂各种势力争斗不休，而我大军的粮草也得不到保障，到时候死的不仅仅是一个皇长子，还有我几十万浴血奋战的将士。孤军远征，最怕的就是粮草不济，蒙恬的担忧同样是皇帝陛下的难题。”
军医从没想过，一个皇子的生命竟然关系到了帝国的安危。
蒙恬一声轻叹：“皇长子的呼吸虽然是一股微弱的气流，但是这股气流一旦飘过溪谷山川，就会形成一股浩荡长风，等到东郡的农家乱匪嗅闻到死亡的气息，就会演变成一股逆流，所以，皇长子只要不死，他们就会有希望。”
“希望。”军医不由自主的重复。
蒙恬肯定点头：“即便是一头饿狼，只要有逃生的希望，它也不会困兽犹斗。但是没了希望，它就会拉着仇人一起走进死亡深渊。”
“小人明白了。”军医郑重点头：“所以，小人一定不辜负将军的希望，让皇长子一直呼吸。”
蒙恬轻哼一声，大步走出军帐。
凄冷的月光照射在远处的山梁，一个蛮族打扮的少女，蹲在一处山崖上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灯火通明的军营，身边一头漆黑的饿狼，发出愤怒的咆哮。
第402章 蒙恬和王离
站在军帐之外，听着远方的狼啸，看着天空中暗淡的星光，蒙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虽然相隔关山万里，但是蒙恬对朝堂之上的争斗也不是一无所知，这是基于嬴政皇帝的信任，还因为他的兄弟蒙毅。
现在他已经是廷尉府廷尉大人，长伴嬴政皇帝身边，职权比起蒙恬还高。
最重要的是罗网隶属于廷尉府，所有关于帝国关于匈奴的情报，他都会第一时间鹰隼传书给蒙恬。
蒙毅的目的很明确，不希望哥哥卷入皇子之间的争斗，即便是普通站位都不行。
虽然蒙氏家族一直忠于大秦皇室，就连皇帝也对蒙恬从不怀疑。但是他的麾下，聚集了大秦半数以上的精锐，人数已经超过了南阳大营。
这样的统帅，即便是没有丝毫的私心，也会遭到皇帝陛下的猜忌。
文官被猜忌，只要没有谋反的证据，只能被贬，去一个山脚旮旯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当官，或者赐金荣归。
但是武将不行，尤其是麾下几十万大军的一军统帅，一旦遭到皇帝的猜忌，那就是诛杀九族的重罪。
蒙氏一族三高官，父亲蒙武在南阳大营，兄弟蒙毅在皇帝身边，而自己却驻守边关。可以说，蒙氏一族的荣耀冠于大秦，略逊于王氏家族。
王离脚步匆匆，来到蒙恬身边：“启禀将军，末将有要事禀报。”
蒙恬看着王离，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虽然是一军统帅蒙恬也没有失去童心。
王离，帝国上将军王贲的儿子，武安侯王翦的孙子，也是南阳大营培养出来的骁勇之将，却有皇帝陛下做主当了九原的副将，职位仅次于自己。
王离被他笑的有点毛骨悚然，忙仔细检查自己的盔甲，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啊，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将军，你笑什么。”
“王离，跟随在我身边，有没有觉得委屈。”蒙恬笑问道。
“委屈，为什么大将军会这样问。”王离挺起胸膛，严肃的看着他：“启禀将军，末将虽然家世显赫，但是末将的军职却不是靠家族的来的，而是靠着胸中的才学，在南阳大营论战中夺来的。”
随即泄气一般：“但是，爷爷和蒙爷爷都说我是纸上谈兵，想要成为父亲和大将军一样的统帅，就必须上战场历练，所以末将才主动请缨来到边关，就是想在大战之中建立军功。”
蒙毅眸光闪烁，仰头大笑：“初生牛犊不怕虎，王贲有子如此，也足以自傲了。”
“大将军见笑了。”王离也有点尴尬，尤其是在蒙恬身边，显得比较拘束。
大秦几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中，王翦，蒙武加上父亲王贲，都是放浪形骸的主儿，唯独这位大将军，极为重视仪表，排场也极大。让他有点不习惯。
“你率军走出南阳大营之时，武安侯对你有什么嘱托没有。”蒙恬笑问道。
“启禀将军，爷爷只是让我和大将军学习用兵之道。”王离笑道：“爷爷说，父亲和太子殿下都是爱用奇兵，做出让他心惊肉跳的事。唯有大将军用兵稳重老辣，从不打没有把握之仗。帝国现在兵强马壮，已经不用在打那种凶险的恶仗。”
“武安侯老而弥坚啊！”蒙恬一声叹息，虽然王离说的全是军伍，但是他却从王离转述王翦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王翦这是在借孙子之口劝解自己，帝国已经确立了储君就没必要搀和皇子之间的争斗。
或者说，王翦根本就不看好扶苏，也不认同扶苏诸侯分封的恢复三代制度的想法。大秦已经走上了一个前无古人的路，虽然有点艰辛，更是让六国遗留贵族惶恐不安，但是要相信太子。
国家大事，维稳而已，只要帝国稳定才能徐图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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