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将闾仰头看着山中雪景：“雪花飘落，山川静寂，有你在身边，心中很安静，让我享受一下吧！”
田言轻笑一声，好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虚伪面目：“你的心思我都能猜到，不要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心思。”
将闾哈哈一笑：“阿言，有一句话叫做难得糊涂，你就是心思太灵敏，总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这才用脑过度，让身体虚弱不堪。
即便是天下之主的皇帝，头上也会戴一顶冕冠。冕冠会在耳朵旁边垂挂两块玉，那叫‘充耳’，充耳不闻。皇帝嘛，不该你听的就不用听，听到了也要装听不见。
冠冕前后要垂挂玉旒，意思就是要视而不见，不该你看的不用看，看到了也装看不见。”
第427章 止于草莽之间
田言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是一国之太子，自然可以淡然，但我呢！眼见农家在你的阴谋之下就要土崩瓦解，我却无能为力。”
“阿言，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将闾摇头道：“农家的危机潜伏已经跟久了，即便是没有庙堂上的黑手，侠魁也会想另外一个方法复仇，我只不过适逢其会顺便推波助澜而已。”
田言轻笑一声：“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不管是帝国还是侠魁，都不会放过农家，而我只想要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将闾警觉的看着她。
“你真的对农家十万无辜弟子下的了毒手。”田言正色的看着他：“这一段时间，我也曾经仔细观察过你，夜晚无人的时候也仔细的分析过你，你手段虽然残忍却不是一个屠夫。
或者说，你潜入农家只不过想找出幕后的黑手，化解自身的危机。你在桑海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如果你真心想要剿灭小圣贤庄，儒家根本就没反抗的机会。”
将闾轻笑一声：“果然农家的女管仲不同凡响，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种事情放在庙堂之上是这样，放在江湖也同样如此。
其实这和当皇帝一样，改装糊涂的时候就装糊涂，眼里不容沙子，凡事尽在掌握之中，想要天下人按照他的想法行事，那就是一个疯子。”
田言噗嗤一笑：“我就说吗，一个执掌民政的太子，怎么可能做出疯子才做的事。”陡然，她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向着他妩媚一笑：“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吗！”
将闾背着双手，傲然道：“有什么可生气的，如果听不进逆耳忠言，也有亡国之虞。”
田言钦佩的看着他：“皇帝陛下选你当一国太子，果然慧眼独具。”
“那是当然。”将闾哈哈大笑：“如果没点本事，我早就被他们玩死了。”
田言轻轻撇嘴：“臭美。”
两人说笑一阵，田言闲聊似得说起了正事，和将闾并肩漫步，一边道：“东郡是饱经战乱之地，山高水深藏匿着很多江湖高手和饱受战乱荼毒的黎民百姓。但是他们并没有反秦的心思，之所以听命于人只不过是换取一家之温饱。
就像是四岳堂开设赌场，招揽各地富豪赌博，也养活了几万黎民。但如果你说他们是反贼却有点武断了。
至于农家执行青龙计划，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人都想着当官坐宰高居于万人之上。
大秦军伍雄踞天下，也是因为战功可以封爵，天下农人专心耕种也是因为大秦奖励农耕，他们都是希望通过封爵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已。
如果将士不贪图战功，也就不会卖力杀敌，农夫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天下的良田也就无人耕种。
到时候帝国在庞大也无法像现在这样，从容不迫的应对匈奴的入侵，没有军粮，帝国敢发动战争吗！将士上战场不卖命，大秦能战胜匈奴吗！”
“你说的不错。”将闾目注山川：“正因为将士沙场用命，才有今日之帝国，正因为奖励农耕，大秦才富甲天下，也才敢主动展开对匈奴的战争。
从春秋到战国，七国应对匈奴，胡人都是被动防御为主，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允许农家在东郡制造混乱。
多少铁血儿郎，会因为立足于帝国军卒中而自豪，并不仅仅是军功封爵，还有因为他们当兵血战沙场，是在保护自己的妻儿老小，让他们免于战火的荼毒。
所以，他们才能因成为大秦军卒而自豪，因为帝国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他们在战场上浴血搏杀，换来的是家中的康宁妻儿老小的欢笑。
就是现在的东郡，虽然困苦，但也远离了战争远离了逃难。
但是农家一群所谓的江湖义士，却对这些视而不见，为了虚无看不到的权势地位，执行所谓的青龙计划。妄图将天下百姓再次卷入战火之中。”
“我也不想看到这个结局，所以才和太子殿下商讨农家的未来。”田言坦然的看着他。
“阿言，你虽然聪慧，但却不了解庙堂上的险恶和江湖上的诡诈。”将闾扭头看着她：“田仲从河西会晤扶苏之后，回来就拥立田虎为侠魁，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当侠魁，而是他明白事情一旦暴漏，为首之人就会遭到帝国的通缉追杀，所以才让田虎当这个替罪羊。
张良等人来到东郡，也是因为知道东郡是一片混乱之地，六国贵族余孽盘踞其中，一旦大秦和匈奴的战争进入胶着状态，东郡就可以掀起席卷天下的狂风。”
将闾吐了一口气：“阿言，你听过风起于青萍之末这句话吗！”
“这是宋玉的风赋，田言自幼就拜读过了。”田言笑吟吟道。
“无声之风，扶摇直上，虽百转千回却能摧毁天地。”将闾凝重道：“但是这股风在开始之时，也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呼吸。而农家就是这股狂风之源，我身为一国之太子，如何敢等闲视之。”
田言笑道：“不知道太子听说过另外一句话没有。”
“什么。”将闾有些讶异。
“风虽然起于青萍之末，但也止于草莽之间，现在帝国大势已经此消彼长，,此一时,彼一时也。不管是农家的青龙计划，和张良等人的反秦，在天下人人思安的情况下，根本就卷不起狂澜，生不出席卷天下的风潮。”田言巧笑嫣然：“所以，太子消除乱源，斩除几个为首之人就可以了，如果是针对农家十万弟子，阿言就真的瞧不起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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